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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波刚想说“不可能”，但转念一想，又平复了自己。
“妈这两天是咋地了，咋那么愿意考验我呢？我知道我是家中长子，有奉养二老的责任，我不会推卸的。妈就别把我当傻子了。电视机票很难搞，一张电视机票换一张洗衣机票亏不少呢，根本不可能。”
反正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王秀娥犹如看傻子的一样看他，“呵呵……”轻笑道：
“你就是把‘长子’二字刻在你脑门上，我对你们兄妹也是一视同仁。你有奉养老人的责任，他们没有吗？还骗你，你有啥东西值得我去骗？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的不假，电视机票换洗衣机票是亏不少。但也得分人，对于我和三洁、四清来说，洗衣机是我们仨的刚需，电视机没有用，懂吗？”
“咋能说没用呢，那不是慧慧她……”
话没等说完，外面传来大门挂着的铃铛声，紧接着就听到——
“宋哥，嫂子，搁家不？”
宋洁应了声“来了”，便赶紧出去，随后惊讶地说：
“五号婶儿？咋这会儿来了？吃饭没？我家刚放桌子，在这儿吃点呗。，”
在东北，饭点儿的时候很少有人串门。一旦碰巧赶上了，都会大方留一顿饭，无非是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
这一趟公房从一号排到十号，因为有重姓的，所以孩子们为了区分，都按照住的编号喊人。
杨杉媳妇看着落落大方的宋洁，笑眯眯道：
“不在这吃，我家也做好了，这不刚出锅的酸菜猪肉馅儿饺子，端来一些给你们添点儿荤。周日你家吃啥了？你们家的伙食可是咱这趟房最好的，你妈是疼你们的。”
这趟房很多家都是双职工，但像王秀娥这么舍得给丈夫、孩子吃东西的，并不多见。
尤其是男孩、女孩一视同仁，更是少之又少。
别看后世的短视频中，总在宣扬东北如何“女儿至上”。可杨杉媳妇、王秀娥他们这一代人，根本没有赶上计划生育，所以重女轻男的情况也几乎没有。
二人进屋，杨杉媳妇见他们家晚上吃包子，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还得是你家，这伙食真硬。我也给你们锦上添花了，酸菜猪肉馅儿饺子。肉是今天杨杉回农村老家带回来的，我婆婆自己养的大黑猪，今儿杀猪了。”
“哟，咋这么早就杀了？”王秀娥惊讶。
讲道理2月份才过年，1月中旬杀猪才正好。
“嗐~这不是我小叔子元旦要结婚嘛，就提前杀了。老杨回来我就开始忙活，刚出锅就给你送来，谢谢你们家的电视机票，说到底我们是占便宜了。”
不是没想过给钱补差价，可邻里邻居住着，一旦给钱就生分了。不如做点好吃的送过来，显得亲兴。
王秀娥秒懂的颔首，习惯性好信儿问：
“给你们家多少肉啊？这小叔子结婚，是不是给的比以前少一些？”
“没有。”杨杉媳妇摇头，“我也像你想的这般，以为这次得少给很多。可该说不说，我老婆婆是真有外面，给的和往年一样，一大块五花肉，一扇板油，还有两个膀蹄。”
王秀娥听到这话，也竖起了大拇指。
“哟，这也没少给啊，你老婆婆可真像样。”
“谁不说呢，我老知足了。我和老杨都商量好了，等买完电视，手里剩多少都给我婆婆拿回去。本来这周想去五商店搬电视了，可银河电视机没货，得等下周。等买回来你们都来家看电视，我给你们留位置。”
宋志雷对别的不感兴趣，但对电视机还是兴致很浓厚。
“那敢情好啊，去你家我还是能豁得出脸皮，别人家就算了。”
这一趟房，也就他们家和五号是职工分得的房子。其余住户要么是煤机厂领导，要么是选煤厂主任，再不然就是矿小校长。反正都有身份，平日不好往来，但有事必须得到场。
没法子，这就是普通工人的处境。可凭良心说，和这些人做邻居也有好处的。
不然宋波怎么就调动了工作？宋涛怎么就可以接班学习开绞车？两姐妹在小学，哪次有活动都是她们出头。以至于宋洁现在的初中，也是任何活动都是她上。
总之，有一利必有一弊吧。
宋洁把小盆唰干净，双手递给杨杉媳妇。
“哎哟，还得是咱们宋洁，永远都这么面面俱到。明年就要中考了吧，我听说你要念师范中专？你成绩那么好，念中专是不是白瞎了啊。宋哥、嫂子，要不你们再想想？”
“放心吧，我媳妇发话了，她们姐俩念到哪儿就供到哪儿，全都考高中、上大学。”宋志雷笑呵呵闲话家常。
杨杉媳妇听到这话，满眼全都是羡慕。
“还得是你们家，男孩儿能接班，女孩儿肯念书，都是有前途的。”
“嗐~瞧你这话说的，你们家老杨那可是八级电焊工，这个年纪的八级工有几个？再说丰清和丰湘还小，接不了班干点别的也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可别胡思乱想。”王秀娥赶紧出声宽慰。
杨杉媳妇闻言，“呵呵……”轻笑两声，转身走了。
宋洁随后跟着出去，送她到大门口。
屋内，宋志雷轻叹口气，道：
“他们家也是够呛了。老杨比你还小一岁，丰清那小子天天和二涛混，学习肯定狗屁不是。”
“爸！我可是你亲儿子啊，咋不说是我和他混的学习不好呢？”宋涛不乐意了。
哪有自己亲爹贬低亲儿子的，即便老爸说的是实话，可实话也不好听啊！
宋志雷看着傻不拉几的二儿子，嫌弃的翻个白眼。
“你当我蠢？你要是周日上午9点不出门，9点05分那几个小子就得来家找，还你和他混？你可别逗了。”
“那也是他们圈楞我啊，我……”
“你可拉到吧，还他们圈楞你。你们几个出去混，下午三点不回家，我都担心你们干坏事儿。”
父子俩就“谁和谁混”的问题，展开了讨论，王秀娥则回忆前世杨杉媳妇的下场，不禁后背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