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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涛深吸口气，看着狼狈不堪的宋波道：
“妈为了你家付出那么多，要是再让我听到‘喜丧’、‘享福’这些，听到一次就打你一次，直到打得你不说为止。
还有，妈活着时没享过福，走了必须让她风风光光。四清那边我会打电话通知，但咱妈身后事的钱必须你来出。”
“凭啥我们出，老太太又不是宋波一个人的妈。”田新慧立马不干了。
只要涉及到钱款，那就如同要她的命。
这些年因为自家弟弟，她是一分钱都没攒下。幸亏生的是闺女，要是生个小子，都够呛能娶上媳妇。
宋涛恨得牙痒，从牙缝中挤出——
“为啥让你们出，你不知道原因吗？”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老拿出来唠叨啥？”田新慧不接话茬，转移话题，“妈不是我们一个人的妈，下葬、摆桌、请阴阳先生，这些都是钱，咱们平摊。”
“二叔，让我爸自己出钱没道理，这钱应该是您、我爸、还有老姑，你们三人平摊。皓荣哥和皓荃哥也得出钱，因为他俩是孙子，爷爷给管孙。”宋皓菲也帮着母亲说话。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此刻是具象化了。
宋皓荣“呵呵”冷笑，满眼鄙夷看着堂妹道：
“宋皓菲，想当初奶活着时啥好东西都给你，如今奶躺下了，你竟能说出这么没有良心的话，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你——”
“你啥？我哥说的不对？我告诉你宋皓菲，你要是识相就闭嘴，你对象可在呢。”
“我对象在这儿咋了？你们欺负我爸，我还不能吱声了？”
“这就叫欺负？那当初你爸把老姑念高中的学费偷偷拿去给你老舅平账，这算什么？我们为啥不和奶亲，老姑为啥不回娘家，你心里没数？
咱仨吃苹果，你宋皓菲能吃一整个，我们哥俩就只能分一个。倒也不是差那个苹果，我就是看不惯奶偏心。只可惜老人家的偏心都喂了狼，没用!”
“你俩咋说话呢？这是你们的亲堂妹，你俩就这么……”
不等田新慧把话说完，宋皓荃狠狠翻个白眼，打断道：
“行了吧大娘，我们哥俩没吃你家一粒米，没喝你家一滴水，少跟我们摆长辈架子。”
“是啊，亲堂妹咋了？亲堂妹耽误她在背后讲究我们吗？恨你有，笑你无，宋皓菲你也真好意思攀咬咱老姑。你爸为了给他小舅子娶媳妇，把主意打到了老姑身上，你不知道？”
“那咋了，咱老姑没嫁、我老舅没娶，亲上亲不行吗？”
“不行——你老舅啥狗德行就想娶我妹子？要不要脸！”宋涛怒吼，恶狠狠的瞪着宋波又道，“你个没囊气的孙子，当年如果不是田新成，三洁能死吗？我宰了你——”
原本想反击的田新慧一听“宋洁”二字，顿时不敢吱声了。
宋皓荣伸手拽住父亲，冲宋皓菲说：
“老姑掏不掏钱你管不着，但这钱你得掏。这些年你没少花老人家的钱，就是后期奶去捡破烂你都舔脸跟她要。别跟我说你是出了门子的姑娘，不管宋家事。谁让你用了老人家的血汗钱！你用，就得掏！
大爷，你自己被小舅子坑了，那是你活该。我奶识人不清帮老田家养儿子，这其中你也有功劳。奶身后事的钱，你要是不出，那我爷和我奶的墓地钱，我们哥俩也不掏了。”
“你们爱掏不掏。爷爷管孙，你俩不想好就不掏呗，和我爸说啥！”
“和你爸说啥？你奶这些年租的一楼，老子虽然每个月往一个姓张的卡上补交2800，但房本的名字更改不了。把谁当傻子呢？
自己的房子每月3000块租给亲妈，宋波你真是那个啊！小郑，这样人家养出来的闺女，你还敢要？”
“二涛——你胡咧咧啥呢？菲菲可是你亲侄女。”
“亲侄女咋了？亲侄女耽误她狼心狗肺吗？宋波，你急的太早了，我还有更劲爆的没说呢。”
宋皓荣见父亲彻底撕破脸，索性就跟着添几把柴。
“大爷，当初埋我爷的那块地，热电厂到底补偿了多少钱？田家不学无术的老光棍，咋就能去热电厂上班？这些我们不提，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
我爸年轻时是能作，但他比你有人味儿，至少没对自己的亲妈不管不顾。
这些话老早之前我们哥俩就想说，但我爸怕老人家受不了，一直拦着。现在我奶没了，你以为我们还用给你留脸？”
宋皓荃撇嘴，补充着说：
“大爷，人在做、天在看，我爸再浑也知道孝顺，可你呢？我敢说等你像我奶这个岁数，你闺女第一个就得把你扫地出门。”
“宋皓荃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宋皓菲不乐意的冲过去。
一时间所有人打做一团，王秀娥在旁看的是既生气又寒心，想要上去动手打人，可就是动弹不得。
最后“啊——”地一嗓子怒吼，接着——
“秀娥，秀娥，醒醒，快醒醒。”
刺眼的灯光加上宋志雷暗哑的声音，终于把王秀娥给叫醒了。
看着周围的一切，她知道自己又回到了1985年的家。可回来的喜悦根本冲刷不掉她内心的波澜，尤其是在听到两个孙子说的那些话。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为的捡到便宜，竟然是二儿子暗中贴补来的。更没想到那间楼房居然是大儿子的。
亲儿子租房给亲妈，普天之下应该就只他们母子了吧。
再有就是巴心巴肺疼宠的孙女，到头来竟是一场空。但有一点她不服，就是孙子说她偏心这条。
孙子、孙女她都看了，只是孙女是后出生的，所以看的时间比较久。还有荃子说的苹果，哥俩分吃一个大的，孙女吃小的，这没毛病啊。
至于小女儿不回娘家……
“秀娥，你咋了，做噩梦了吗？”
看着满眼关心目光的宋志雷，王秀娥坐起，长舒口气问：
“老宋，我偏心吗？”
都说当局者迷。
既然如此，那她就问问旁观者。反正老天奶大发善心让她重来，那她就虚心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