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
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
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餔糜。上用仓浪天故,下当用此黄口儿。今非!”“咄!行!吾去为迟!白发时下难久居。”
这首乐府诗的结构很特别,不是从事情的缘起写起,而是截取主人公已经欲去铤而走险的举动,突然发端,经过与妻子一个回合的激烈矛盾冲突,妻子哭着制止,说不要这样,我宁愿跟你过苦日子。餔糜,就是喝稀粥,指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仓浪,青苍色,指苍天。上,看在苍天的分儿上;下,念在小儿的分儿上,你今天的行为是不对的——“今非!”最后主人公推开妻子,说:“咄!行!吾去为迟!”不要再啰嗦耽误我的时间了,这样的日子实在没法过下去了:“白发时下难久居”。至此,戛然而止,以后事情的发展和结局都留给读者自己去想象和补充。篇幅虽然十分短小,但思想上却光芒四射,给人以如同电焊光一样的不敢逼视之感。
通过人物对话来推动情节发展,展示人物丰富的内心活动,深化重大的主题,是这首诗的艺术特色。形式上句子有长有短,参差错落,灵活多变。从一字句到两字句、三字句、四字句、五字句、六字句,到七字句,徐疾相继,顿挫分明;既增强了所叙故事的节奏,深化了主题思想;又切合人物的内心活动,字里行间激荡着诗中主人公也是作者自己的一股愤慨激切之情。一个下层贫民,在封建统治阶级残酷的剥削和压迫下,无食无衣,被逼铤而走险,妻子也劝阻不了。此激愤情绪也强烈地感染了读者,使人阅读的节奏也一起加快起来,并从中感受到一颗反抗压迫的心在怦怦跳动,由此产生对社会底层民众不幸命运的深切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