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沙和庸医

18世纪40年代中期，莱顿瓶刚被发明出来时，人们就相信它的电击能有效地治疗疾病。 在意大利，其发明促成了至少三所电疗学校的开办。那些地方的治疗方法各不相同：有些医生只是给病人电击，然后期望获得最佳疗效；其他人则希望电刺激能提高局部药物深入皮下的能力。据说，这种做法可以治愈一系列疾病，范围之广堪称奇迹。

没有一种疾病能幸免于莱顿瓶的介入，包括但不限于痛风、风湿病、癔病、头痛、牙痛、耳聋、失明、月经不调、腹泻，以及一如既往地也有性病。 到18世纪80年代，电已被坊间传为奇迹。据报道，一对夫妇在10年不孕之后，“通过电重获希望，这要归功于曲柄的几圈转动和对一些适当部位的电击”。贝尔托隆神父在报道此事时“得体地没有说明电击的具体是哪个部位”。 这不仅仅是欧洲大陆的一种时尚；英国的电疗庸医文化也很盛行，他们把“韧带薄弱”、睾丸和泌尿系统疾病以及疟疾（对你来说就是“打摆子”）列入了电能缓解的疾病清单。1781年，伦敦的电疗师詹姆斯·格雷厄姆发明了一种电疗设备，他信誓旦旦地称，放在他“处女神庙”的一个特殊耳房里的，由他发明的电刺激“天体床”可以治疗不育和阳痿。 这种电疗法比一般的电疗法高明的地方在于，它不涉及实际的电，仅仅是一种想法而已，因为格雷厄姆认为“电的蒸汽”便足以治愈他的病人。 在这个精巧的装置上躺一晚要花你50英镑，约等于今天的9000英镑。 但如果一夜之后你对口袋里的钱还心痒难耐，你可以在出门的路上去教堂礼品店买一种叫作“电乙醚”的壮阳药带回家。（考虑到“处女神庙”在两年内就关门大吉了，这种“顺势电疗法”似乎并不能算完全成功。 ）

但正是伽伐尼的科学启发了即使在这些庸医中也堪称最厚颜无耻的人：伊莱沙·珀金斯。1883年，弗朗西斯·谢泼德在《大众科学月刊》上描述“珀金斯主义”时写道：“在那些成功地强加给受过教育者和有地位者的妄想中，珀金斯主义‘首屈一指’。”

在伽伐尼发表他的那篇著名论文时，珀金斯正在康涅狄格州行医，他一直密切关注着欧洲大陆上那场激烈的唇枪舌剑，并在关于双金属的争论中看到了机会。 这是一个能让他发家致富的商机。1796年，他公布了自己对电疗医学的贡献——一对3英寸的尖头棒（一根是铁质的，另一根是铜质的），他称之为“牵引器”。他声称，将它们放在你疼痛的部位上，缓慢拖动几分钟，你很快就能摆脱风湿病、疼痛、炎症，甚至肿瘤。珀金斯的专利牵引器在美国的富人和名流间广为流行。就连乔治·华盛顿也为家人买了一套，与他一样为此掏腰包的还有美国首席大法官奥利弗·埃尔斯沃思和约翰·马歇尔。

康涅狄格州医学会对珀金斯的仪器完全不认同。他们对珀金斯进行了严厉的斥责，给后者寄了一封字里行间充满愤怒的信，之后启动了开除程序。他们斥责珀金斯的发明是“庸医骗术”，指责他利用学会会员的身份向美国南方和国外传播他的“恶作剧”。学会强烈谴责：“我们认为所有这些做法都是赤裸裸的欺诈，对教员来说是可耻行径，对无知者来说是欺骗。”因此，他们请珀金斯“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并说明为什么他不应该因为这种可耻的行为而被开除出学会”。

无论珀金斯提出了什么辩解理由，都没能动摇学会的意见。1797年，学会以他违反了禁止配制“秘方”（指由不合格的庸医配制的药物）的规定为由将他开除。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珀金斯的儿子很快就把家族生意带到了欧洲大陆。他们在那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1798年，哥本哈根皇家医院正式采用牵引器进行治疗。在伦敦，英国皇家学会“接受”了牵引器及其附带的书（一套仪器总会附赠一本书）。1804年，珀金斯研究所成立了，其成员包括英国皇家学会的研究员。很快，一家以“金属牵引器疗法”为唯一治疗手段的医院宣告成立。医院收到了大量的表扬信，尤其是来自主教和神职人员的推荐。珀金斯狡猾地向他们施展了最古老的骗术：免费的评论样品。一位收到样品的人写道：“我在自己的家中用了几次牵引器，都很成功。”这是一个多层次营销方案的逻辑，“既然经验已经证明了它们，那么任何推理都无法改变既有观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电疗法被吸入了一个早已存在且不断扩大的伪科学旋涡中，其中还包括弗朗兹·梅斯梅尔的动物磁学、催眠术和电化可穿戴设备，这些都被认为与地震、探测活动和火山活动有关。整个研究路线显然开始激怒公众了。在伽伐尼去世11年后的1809年，拜伦勋爵在一首诗中将电疗法与牵引器混为一谈，他的行为显然反映了公众将两者混为一谈的情绪：

当它们纷至沓来，诱惑我们的是何等神迹

牛痘，牵引器，电疗法和麻醉气

轮番登台，让大众为之瞠目不已

直到膨胀的泡沫最终破裂——原来里面空空如也！ AzUWdIFOkrKVZb+Ze/W6F/tqeKbZj7QCCBVX7jGcwvgdKaj6MOvUnGnpQZtiAKU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