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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旅行的足迹

2016年1月14日,我收到布莱克博士的一封群发邮件,他在邮件中写道:

亲爱的朋友们:

(……)2015年我度过了美妙的一年。尽管我有全职工作,但我成功地在一年内畅游了世界七大洲。下面就是我这份感人的旅行清单:

1月:南极洲、南美洲(智利、阿根廷、乌拉圭)

2月:北美洲(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3月:亚洲(缅甸、中国香港)

4月:美国纽约

5月:墨西哥

6月:欧洲(德国、奥地利、斯洛文尼亚、匈牙利、斯洛伐克、波兰、乌克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

7月:非洲(南非、斯威士兰、莱索托、纳米比亚、博茨瓦纳、赞比亚、津巴布韦)

8月:火人祭(美国“燃烧人节庆”,感觉不像在某个大洲,而像在另一个星球)

9月:美国俄勒冈海滨

10月:奇怪,竟然哪儿都没去,留在加州的家里,但参加了各种节庆和派对活动

11月:墨西哥、日本

12月:大洋洲(我的第一百二十个国家——斐济,还有澳大利亚)

在一年之内走过七大洲二十七个国家,并不是“到此一游”式的走马观花,而是深度游,多数是长途自驾游(只有南极洲是例外,我在那里只逗留了五天)。

现在我在澳大利亚的塔斯马尼亚,仍然停不下脚步休息。不过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坏天气,或许我会美美地睡个懒觉。(……)

布莱克博士从大学时代起就住在加利福尼亚,显然需要经常在两个语言世界之间来回穿梭。他不是唯一打卡旅行之地的人。最年轻的环球旅行达人是挪威人居纳尔·迦夫斯,三十七岁时,他就走遍了地球上的所有国家和地区。2012年,他打破了自己的第二个吉尼斯世界纪录:在一天之内走访了五大洲。两年后,他又打破了一项世界纪录:二十四小时之内游走了十九个国家。

对此我们也只能耸耸肩,承认这个吉尼斯纪录,但这种旅行方式并不能让人深入了解异国文化。我的朋友艾里克显然也有这个雄心壮志,他想尽可能多地看看外边精彩的世界。

他说:“我在客厅里挂了一张特殊的地图,上面覆盖了一层金黄色的薄膜,透过薄膜只能看到国境轮廓线。如果用一枚硬币刮开新近旅行之地的位置,地图上就会出现红色、绿色或黄色的色块。这种感觉总是非常美妙。”

我的旅友吉塞克则用另一种奇怪的方式制定旅行目标,他的目标可远远超越了单一目的地的旅行:“我悄悄地用一种独特的方法进行旅行打卡,即按照字母表的顺序排列地名,完成打卡。现在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还在期待以Q和X开头的国家成立。”

像阿希尔这样的人已经记不清自己走过多少国家和地区了。不过至少他还能告诉我,他已经走过了二十八个沙漠,在那里度过了五年半的时光。他并不热衷于统计数字,但坦承:“走过之地的数量也显示了经验值,旅行的数量是知识质量的保证。”

旅行家跟专家不同,他们的兴趣在于宏观看世界。在他们的旅行生涯里,他们或许会成为作家,最多能成为通才。他们不会唯独偏爱某个国家,一有机会就去,而是泛爱全世界。他们被世界上的一百九十四个国家吸引——这是目前官方确认的数字 ,此外还有十三个主权有争议的国家、民族、地区或领土 。旅行家的主要问题是时间,他总是要挤出时间游遍所有地方——无论是国家还是地区。

或者,至少是游览尽可能多的地方。即便是普通游客蜂拥而至的景点,那里的日常生活也值得旅行家去探索。他把所见所闻跟以前的进行比较,通过比较得出自己的判断。他在最静默的瞬间看到了今昔对比的细微共性,而这恰是旅行魅力多样性的表现。无论走到哪里,他看到的都是同样的东西,无论其表现形式如何多元,他对此都会比只在家乡时理解得更加深刻和全面,那就是——人性的,太人性的。

旅行家日常活动的背后是一种实践哲学,他所获得的知识不是凭借逻辑而是凭借经验。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旅行作家的作品相比其他作家的作品更能够直接打动我们的心,后者一生除了自己的书桌,几乎没见过其他。我们随便挑出一本旅行作家的书,如英国作家吉卜林、美国探险作家乔恩·克拉考尔、杰克·伦敦、现代旅行作家布鲁斯·查特文的作品,其文风都很直率,开门见山,直切主题,如同斗牛士面对公牛,绝对优雅威武,有时甚至是自恋,但是一登场就表现出坚定的决心。读者可以从他们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他们完全依随内心逻辑刻画人物形象、提炼文学主题,并把握整体故事情节。他们用清晰透彻的笔法把自身关于世界和人类的知识融入其中,使黑暗的深渊透出智慧的光芒。

从冒险旅行家到受过良好教育的中产阶级,除了追求知识,他们还有很多动机去远方追逐,醉心于创造“走遍”的纪录——登遍七大洲的七大顶峰,登遍八千米以上的十四座山峰,游遍世界上最美的国际大都市 ,逛遍世界最美广场 ,在地球上的所有大洋航行,参加世界马拉松大满贯巡回赛,或徒步横穿国家或大洲……

人们会出于本能地自问,我有哪些纪录可以炫耀?我在世界上哪些地方留下了足迹?嗯,至于我……我去过亚洲最干净的地方——印度梅加拉亚邦的莫里农小村庄,2003年,它获得了“亚洲最干净村庄”的称号。最初这个称号是《发现印度》杂志的商业炒作,但尽管如此,这一称号还是流传开了。此外,我去过世界上降雨量最多的地方——乞拉朋齐,它也在印度的梅加拉亚邦,曾获得吉尼斯“地球最湿润之地”的称号,创下了一年内和一个月内降水量最多的纪录,不过那是在1861年,最新纪录则由附近的毛辛拉姆打破。换言之,在打破纪录方面,我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资本。

收到布莱克博士的邮件后,我也不得不开始统计自己旅行过的地方。这是之前我没有想过的问题,当时只好依靠我的褐色旅行记事本来完成这项统计。很快,我就陷入了苦思,我去过的哪些地方可以算作国家呢?尤其是在加勒比海地区和南太平洋,也许一个地区的国家归属对于旅行者来说并不重要。

最后我决定只按走过的地区算,不按国家来统计。当然,中转地是不算在内的。有时我也会气恼,比如1987年我曾去苏联旅行,如果我再晚去几年的话,就可以在同一地区多数出几个国家了,但当时那里还只是苏联。不过,我在2005年又去了一趟俄罗斯圣彼得堡,这时就可以把它算作苏联之外的一个新国家来统计了。截至2016年6月17日,我一共去过九十七个国家和地区。

不管怎么说,我至少走过了目前世界上一百九十四个国家的一半数目,也可以说刚好够到。奥地利我去过二十六次,意大利去过十八次。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如果利用这个时间轻轻松松地去……当然人们旅行不是为了和别人进行虚拟竞赛,不是吗?不过我认识几个人,他们恰恰就是为了和别人攀比而去旅行的。

既然我已经统计了自己的旅行之地,我也就顺便计算了一下实际的旅行天数 。我的年均旅行天数为175.66天,这还不算2006年7月我在“欧罗巴号”游轮上的半年航海之旅,毕竟在一定程度上,那是由船长和他的船员替我完成的。2000年是我创纪录的一年,既有旅行时长纪录(二百二十六天),也有打卡数量纪录(十个国家)。记得布莱克博士说在2015年“走过七大洲二十七个国家”。除去休整时间,难道他一直马不停蹄地行进在途中?他在体力上能坚持下来吗?布莱克博士笑着说:“我有一辆老切诺基吉普车代步。我懒得走路,甚至违反交通规则把车开进了禁止行车的市区,我开车穿过田野驶上登山道,驶进寺庙庭院(玛雅文明弃都蒂卡尔、柬埔寨吴哥窟等地),还驶进了城堡。有一次在捷克,我甚至开车驶进了一座宫殿,真的把车子开进了建筑。有意思的是,总是德国人对此很激动。”

难道他准备一直这样旅行,直至走完一百九十四个国家吗?

“别急,一个一个来,”布莱克博士的话对我不知算是打击还是鼓励,“我的下一个目标是在七十岁前走完一百五十个国家和地区。”

我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来消化自我统计的结果。假如出于自愿,我不会在统计清单上花费时间,但现在回想起来,我只是不想低估自己或者让别人笑话我。我已经习惯于别人问我全程或半程马拉松的个人最好成绩。在业余体育运动员中,人们总是想知道别人的成绩。旅行者也是如此。和一个偶然在出租车上认识的,只去过巴塞罗那、布拉格和里斯本的游客相比,像阿希尔这样有沙漠远行经验的专业人士所提供的判断和建议更有分量。

然而,我现在才明白,在旅行计划清单上打钩从来就不是我擅长的事情,我只是出于好奇。自从我开始统计自己的旅行数据以来,真正让我思考的是,除了泰姬陵和南太平洋,至今还有很多我梦寐以求的目的地尚未前往——我既没去过马里的通布图,也没去过阿尔及利亚的阿哈加尔高原;没去过格陵兰岛,也没去过北极和南极。至于乞力马扎罗山,虽然有一次我去了马兰古大本营,但从没有登上去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我去过很多地方,但几十年来,我最想去的地方恰恰没有走到。至于泰姬陵和南太平洋,那是因为这两个梦想旅行之地恰好就在我环球航海的行程途中。否则,我可能至今都没去过这两个梦想中的旅行目的地。 h2p2GEqMnO6jspkKi0aaQvS2cZXqgOECUGxnIsavCDFcpQgG/jam84V1/Iceaq9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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