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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3
新搬来的邻居先生

“我不是拉小提琴的,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贝果斩钉截铁地说。

父母、朋友、爱人们,嘴上说着希望你健康快乐就好,但如果你真的只是健康和快乐,他们又不满足。要你成功,要你成为他们的骄傲,要你在世俗里闪耀。

可贝果不想背负这些期待,她不想做什么天才少女,她只想做贝果,做一个吃很多的、快乐的、自由的贝果。

如果代价是不被任何人爱,那她也愿意承受这个代价。

叶天泽脸上那暧昧的笑容隐去,他仿佛变了一个人,目光冰冷深邃,似乎要把贝果看穿。

“你确定么?”他问。

贝果感受到贝多芬那传来的巨大的压迫感,这个男人笑起来太轻佻,可严肃的时候又太恐怖。简直就是生来就要成为暴君的人物。

“我确定。”贝果硬气地说:“我就是那种不会音乐的,让你提不起兴趣的普通女人。”

贝果毫不畏惧地看着叶天泽,坚定坦然。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何平时温顺无害如同一只小羊羔,却又能这样坚定无畏。她在坚持着什么,反抗着什么?

叶天泽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的灵魂产生了好奇心,而不是她的身体和技巧。

《德沃夏克大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快板。

大提琴的宣叙坚定有力,管弦乐饱满沉着,英雄一般激昂,仿佛能战胜这世上一切的哀伤和沮丧。

是叶天泽的手机响了。

“你不接电话吗?”贝果问。

叶天泽终于又笑起来,举重若轻地说:“我见你似乎挺喜欢这首曲子的,所以让你多听一会儿。”

贝果心里咯噔一下。

她觉得刚才自己的表情很克制啊,虽然她的确是很喜欢这首曲协奏曲就是了,但是应该没表现出来才对啊!

是贝多芬的眼睛太毒辣,还是他在讹她?

贝果赶紧低头吃生煎。

叶天泽见贝果不接茬,也不纠缠,拿起电话走到一边接听,说了两句很快就挂断,然后就匆匆往店外走。

“诶,你去哪里!生煎你不吃了吗?”贝果叫住叶天泽。

叶天泽停下脚步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果你不是小提琴手,我对你便没有兴趣了。”

贝果目瞪口呆,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绝情。

“那我们还能再见吗?”

叶天泽扬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那就要看我们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贝多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生煎店,等他走远贝果才想起来自己又忘记问他的名字了……

贝果不仅失去了他的梦中情人,还失去了她的胃口。

一整天贝果都郁郁寡欢,连今天下午的直播都取消了。

贝果觉得前所未有的寂寞,也前所未有的思念她的小提琴。

只有她的小提琴不会在乎她是不是一个无用的、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的人。她是天才少女也好,她是大胃王贝果也好,她是小吃街里的nobody也好,它总是用同样的声音回应着她。

贝果想要去对面的楼顶取回自己的小提琴,可是白天去了几次都没有人。

思念成疾,贝果退而求其次,决定去吃卤肉饭。

这家卤肉饭的店名就叫做“卤肉饭”,开在全市最文艺的一条街区里,店面很小,只有四张木桌,装修也相当简单,但是味道正宗,是贝果吃过的最棒的一家卤肉饭。

店主是个台湾大叔,三十多岁的样子,留着胡子,一口低音炮,长得也挺酷的,也幸亏脾气特别不好,每天都在骂客人,所以店里的生意才总是不好不坏。要不然贝果觉得以他们家卤肉饭的水准,早就该成网红食品了,那样她不排个几个小时的队伍哪里吃得到?

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这天一黑,那些文艺青年们不方便拍照,所以一到夜里,这小街就没什么人来往。

“卤肉饭”很不起眼,贝果钻进小店里,只有她一个顾客。

老板见到贝果来,懒洋洋地起身,熟络地说:“还剩十五份,你都吃了吧。”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小火慢炒,加上红葱头和酱油,熬煮到肉汁完全融化到卤水里,浓郁黏稠的卤汁浇在晶莹的白米饭上,堆得肉颠颠、危颤颤的,似乎随时都要落下来。

拿木勺搅一搅,米饭吸满了浓郁的卤汁,粒粒分明,看一眼就恨不得叫人馋掉了下巴。

五花肉配酱油,再加上大白米饭,这不是天堂是哪里?

贝果吞了口唾沫,喜滋滋地对着镜头说:“Hello大家好,我是大胃王贝果,今天我要吃的是十五份卤肉饭!”

贝果来不及多说话,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口,吧唧吧唧吞了下去。

“超好吃!”贝果超级满足地说。

叶天泽看着手机里贝果愉悦的笑容,心里相当的不舒服。看来他对贝果真的是没什么影响力,至少对她的胃口是毫无影响力的。

不过,很快更让他不舒服的事情又发生了。

贝果拉着一个男人坐到她身边,握着男人的胳膊,笑眯眯地说:“必须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家店的老板,台湾人,别看他看起来很酷的样子,脾气也是相当不好呢哈哈哈哈。”

叶天泽盯着贝果放在卤肉店主胳膊内侧的手,眉毛挑了挑。男人的上臂内侧,如果不是关系非常亲密的人,是不会随便碰的。

他们是什么关系?

【店主好帅!!!】

【贝果介绍过那么多店主,这个最酷了!】

【你们发现没有,贝果好像专业去帅哥的店子吃饭哦……】

【风骚】

【帅哥跟我们大哥招呼啊!】

【好拽的店主,一脸不情愿。】

老板虽然不耐烦,但是还是在贝果的要求下跟大家挥了挥手,然后有些嫌弃地问:“好了没啦?”

“好了好了!”

贝果终于放老板走了。

“虽然老板脸很臭,但是他做的卤肉饭真的是绝了,大家都要来吃哦!”贝果不遗余力地给老朋友打广告,“你们想想看,服务态度这么不好,如果不是做得超好吃,早就关门了!”

哼……

有多好吃?

叶天泽记下贝果报的地址,起身出了门。

结束直播,老板给贝果做了一壶奶茶,然后坐到贝果旁边抽着烟。

他长了一双忧郁的眼睛,如果不是大胡子太过粗狂,完全就是一副小生的长相,跟他火爆的性格截然相反。

“今天生意怎么样?”贝果问。

“还可以啦。”老板一口的台湾腔,吐了口烟圈道:“不过,今天有两个白目得要死的女孩子来我这里吃饭,干,竟然嫌肉太肥。怎样啦?卤肉饭当然要五花肉做啊,不肥还叫卤肉饭吗?机车……”

“可能是怕胖吧……”

“怕胖就不要吃卤肉饭啊,是怎样啦……”老板又狠狠抽了一口烟,问贝果:“你呢,今天过得怎样?”

贝果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被梦中情人拒绝了……”

老板的眼神亮了亮,但又很快变得无精打采的样子,讪讪地说:“真的假的?那你的梦中情人超瞎的,竟然拒绝你这么好的女孩子。”

“哈哈哈,真不像老板你会说的话。”

老板熄灭了烟,冲着贝果扬了扬下巴道:“是怎样,我们今天来不来一发?”

“来呀!今天正欠呢!”贝果搓着手,学着老板的台湾腔道:“吃饱了超级想来的啦!”

叶天泽正准备进店,刚好听到两个人的这句对话,他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幽暗的门廊后,看向明亮的室内。

屋内的两个人微笑对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不出来这个小贝果还挺开放,饱暖思淫欲啊!

叶天泽没来由地生闷气,这丫头看起来挺乖的,竟然偷偷摸摸在外面做坏事,还不害臊地说自己正欠着呢。

叶天泽的手都已经抓住门把手了,可转念一想,又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心里的这把无名火。一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已,她的私人生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应该只关心她会不会拉小提琴。

屋子里的灯光暖洋洋的,年轻男女微笑着凝视着彼此,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对谁都这样笑吗?

叶天泽看得扎眼,收回手,冷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老板走到门口挂上“打烊了”的牌子,转过身时贝果已经跃跃欲试地在擦口琴了。

他温柔地笑了笑,走到角落里的架子鼓前坐下,拿起鼓槌行云流水的一阵弹击,然后对贝果扬了扬下巴。

“Let's have something blue!”

叶天泽走出去几百米,可心情非但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加暴躁。

他冷笑起来,真是奇怪,他是专程过来吃卤肉饭的,又不是为了贝果来的,凭什么要走?

对,叶天泽想通了,立刻又转身大步往那家卤肉饭店走去。

走到巷口,叶天泽听见小巷深处传来一阵花哨的击鼓声,鼓手的技巧还不错,但也算不上顶级。优点是律动感了得,能够掌握节奏,打得不蠢。谈不上多么专业,但也绝对不是普通音乐爱好者的水平,应该受过正统的训练。

看来这条假文艺的街道还真藏着几个三流艺术家。

叶天泽稍稍放慢了些脚步,仔细聆听着鼓声,职业病一般地思索着这个鼓手哪些地方是能够提升的。比如说他的腿部肌肉太紧张,以至于双踩踏得不够稳。比如说鼓声的音色缺乏颗粒感,是手腕的控制力和爆发力不够,需要通过康佳鼓和手鼓的训练来加强……

鼓手一段炫耀般的华彩结束,有片刻的停顿。

叶天泽冷笑,鼓打得不怎么样,态度倒是很骄傲,这种人放在他的乐团里,不出三天就会哭着逃走。

叶天泽瞬间丧失了兴趣,可是短暂的停顿之后,鼓声又响起,伴随着鼓声而来的,还有悠扬的口琴声。

叶天泽猛地停住脚步。

BLUES.

口琴是最容易入门的一种乐器,几乎不需要太多乐理基础就能学习,甚至都不需要识谱。但是任何乐器,无论入门难易与否,要做到顶尖都需要万里挑一的天分。

那是需要被艺术的上帝钦点天分的。

这个吹口琴的人,便是那个万里挑一的人,即便他吹口琴的技巧满是漏洞,但是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尤其是与打鼓者在一起,高下立判,简直就是一场碾压式的表演。

叶天泽是古典乐专业的,但是对所有的音乐形式都有涉猎。

听音色,这是全音阶的十孔口琴,演奏难度在所有口琴里是最大的,技巧较为复杂。演奏者大概是刚刚入门,有许多生涩的地方,但是他的乐感极好,只是第一个小节而已,便已经听得人心颤。

Blues,蓝调,忧郁。

起源于黑人奴隶的灵魂乐。

正因为被禁锢所以更加渴望自由,正因为身体不属于自己,所以才歌颂灵魂。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注定的悲剧,可Blues却要用这种无拘束的态度对抗生命里的悲剧主义。

蓝调音乐最重要的便是自由自在的精神,这个演奏者便极其的自由,在音乐里游刃有余,甚至对那些技巧上的不足都有种无所谓的洒脱,反倒显得可爱迷人。

哀而不伤,精神至上。

叶天泽觉得自己似乎能够感受到这个演奏者的精神世界,宽广、悲悯、快乐、自由。

就像是一只落基山羊,栖息在陡崖的岩石区,在峭壁断崖之间奔跑,就算是随时可能会摔死,也不停止跳跃。

只有这样的人能够完美的驾驭蓝调音乐。

都说Blues音乐是Blue devils,而叶天泽觉得这个演奏者是有潜质成为蓝调魔鬼的男人。他很难得有要跟人交朋友的念头,但是这一刻,叶天泽发觉自己真的很想认识这位演奏者,跟他成为朋友,坐下来喝一杯,聊聊音乐。

叶天泽加快了脚步,顺着口琴声一路走过去,直到走到那家“卤肉饭”店门外。

温暖的黄色灯光下,络腮胡的男人敲击着爵士鼓,神情陶醉。一个头发齐肩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蓬蓬裙,肚子鼓鼓的,悠然轻松地吹着口琴。

原来,“他”不是他,而是她。

“Blue devils”也不是devil,而是angel。

叶天泽看到了他的蓝调天使……

虽然现在是Monday evening,但是这首《Sunday morning》两人却演奏得相当的尽兴。

“不错哟!”臭脸的台湾腔老板难得夸奖人,对贝果比了个大拇指道:“比上次更游刃有余了,超厉害的。”

贝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平时练得少,好多地方都是糊弄过去的。”

“没关系的啦,反正就是我们自己玩儿,也没有别人听。”老板放下鼓槌,又道:“对了,我的朋友准备在附近开一个爵士音乐酒吧,我和另外几个乐手打算组个乐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有你加入一定超棒的,我们平时还可以一起练习。”

虽然卤肉饭老板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但是敏锐的叶天泽还是察觉到他声音里深藏的渴望。

可是贝果毫不犹疑地就拒绝了。

“不了。我不想登台表演,你还是另找别人吧。我就吹着玩玩,不想花太多时间练习。”

虽然贝果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脸上的笑容也很柔和,但是话里拒绝的意思却非常坚定。

台湾腔老板满脸的失望,但还是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道:“算了啦,我都习惯被你拒绝了。”

“抱歉哦……”

贝果低着头,坐在凳子上不好意思地擦着自己的口琴。

她低头的样子有一种温柔,就算是暴脾气的老板也对她生不起气来,叹息一声,靠在她旁边的桌子上,点了一根烟,忧郁的双眼温柔地凝视着她。

“贝果,你可以拒绝当我乐队的乐手,但我接下来问你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贝果抬起头笑眯眯地说道:“除了让我当乐手,别的事情能帮忙的我都愿意的。”

老板被贝果的笑容煞到,脑门都出汗了,他把头巾取下来,挠了挠脑袋道:“哎哟,挺不好意思的开口的……”

“嗯?”贝果疑惑地问:“是要借钱吗?我最近手头有余钱的,你要多少?”

贝果觉得这么支支吾吾,肯定是要借钱!最近土豪粉丝给她砸了不少钱,她难得有盈余。

“不是不是!你误会到哪里去啦!”老板有些着急的说:“我指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懂吗?”

老板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是第一次表白,但是面对贝果竟然还纯情得像是个高中生,他暗自庆幸自己有胡子挡着,要不然被贝果发现自己这么紧张,真的是超丢人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贝果迟钝地问。

不管啦!就是喜欢她呀!

老板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就要去拉贝果的手,打算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感情。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店门轰的一声被打开了。

靠!谁啊!

叶天泽粗暴地踹开木门,黑着脸打断了店主的表白。

“老板,来碗卤肉饭。”

贝果一个激灵。

这客人的声音真耳熟,耳熟到她觉得浑身发麻。

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吧,这也能碰上?!这是怎样的孽缘……

贝果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果不其然,见到了那个让她心情复杂的男人。

“打烊的牌子没看到吗?不识字啊!”卤肉饭店的老板没好脸色地说。

叶天泽轻耸双肩,手肘向外摊开,恬不知耻地说:“哦,是这样吗?我刚从国外回来,不认识中文。Scusa!”

贝果忍不住疑惑地皱了皱眉,上次他不是还跟人说德语的吗,怎么这次又说意大利语,他到底是从哪个外国回来的……

叶天泽看向贝果,眼神炙热而暧昧。

“Ciao,我的贝果小姐。”

贝果又是一个激灵,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被贝多芬这样看,她非但没有那种被心上人注意到的欣喜,反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不祥预感……

叶天泽的目光移到贝果手上的口琴上,挑了挑眉毛,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贝果。

贝果吓得飞快地把口琴塞给了卤肉饭店的老板,卤肉店老板都懵了,把琴塞给他做什么?

贝果就猛地站起来,心虚地冲着贝多芬打招呼道:“好巧啊,你也来吃卤肉饭吗?”

叶天泽微笑着看着贝果,“来卤肉饭店当然是吃卤肉饭的,不然呢?当然,也许是为了遇见你也说不定。”

贝果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为什么忽然又要撩她!

“你们认识?”老板疑惑地看着贝果,心里相当不安。

贝果害羞地瞥了一眼叶天泽,嘟囔着:“算是认识吧……”毕竟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老板觉得这两个之间似乎有点什么,看两人这暧昧的样子可不像是“算是认识吧”的关系!

可贝果不是一直都是单身吗?

“卤肉饭卖完了,赶快走。”

男人的直觉让卤肉店的老板觉得这个男人很可能是自己的情敌。

“对不起啊,剩下最后十五份刚刚都被我吃完了。”贝果不好意思地说。

“光说对不起就够了吗?”叶天泽问。

“哈?”贝果微微睁大了眼睛问:“那还要怎样?”

叶天泽大步走到贝果跟前,一把抓住了贝果的胳膊,微笑着说:“既然你把我想吃的东西都吃光了,那么你就请我吃你想吃的东西吧。”

不待贝果和老板反应,叶天主就已经不容贝果拒绝地把她拉出了小店。

“卤肉饭”的老板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两个人是怎样啦……”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口琴,嘟囔道:“莫名其妙,超没劲的……”

贝果被叶天泽塞进了出租车里。

“我们去哪里吃啊?”贝果坐立不安地问。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无缘无故地要请贝多芬吃饭,那顿艾克蕾真的不是白吃的……

“是你请我吃饭,当然你定去哪里。”

这个人也是一点都不客气,贝果在心里暗搓搓地腹诽着,不愧是吃软饭的,要人请客也要得如此理直气壮。

“那要不就回小吃街吃吧……”

贝果跟叶天泽一起站在街边等锅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跟叶天泽站在一起回头率特别的高。

她偷偷打量着叶天泽,他的站姿放松却优雅,一看便是在家教良好的家庭长大的,手指上的小动作迷人又性感,她在心里无声的叹息,这个男人简直就在发着光,她哪里配得上他呢?

小吃街杂乱的霓虹灯,似乎也在叶天泽完美气质的普照之下,升华成了城市画报般的背景,她想把自己的目光从叶天泽的脸上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锅盔和烧饼有什么区别?”叶天泽有些好奇地问。

贝果正看着叶天泽完美的侧颜发呆,被他忽然的回头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一时没听清叶天泽问的什么。

“哈?”

叶天泽已经习惯了贝果偶尔的神游太空,无奈地轻笑一声,又问:“我问你锅盔和烧饼到底有什么区别。”

贝果恍然大悟,立刻兴致勃勃地解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觉得锅盔比烧饼更薄更脆,烧饼吃了容易腮帮子疼,锅盔就不会啊!而且锅盔的馅料有很多,白糖的、豆沙的、鲜肉的、牛肉的、梅菜扣肉的,怪味的……我最喜欢怪味的!可以一口气吃十个!”

想到这里,贝果觉得自己烧饼要少了,对老板伸出手指道:“再来五个怪味的!”

“好嘞!”

叶天泽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种边走边吃的事情,而且吃的还是锅盔。

“你怎么不吃啊!”

贝果一只手里举着五个怪味锅盔,另外一只手还分别拎着一个豆沙的、一个白糖的、一个鲜肉的、一个牛肉的、一个梅菜扣肉的,都是豪华双料。

“看起来不怎么好吃的样子。”叶天泽皱皱眉道:“干巴巴的。”

“你知道为什么它看起来不怎么好吃吗?”贝果表情夸张地说:“因为它好吃到根本就不用长得好看啊!”

叶天泽也是被贝果的理由折服了,终于战胜了自己不边走边吃的习惯,咬了一口锅盔。的确像贝果说的那样,又薄又脆,麻辣甜咸,挺好吃的。

“好吃吗?!”贝果瞪大了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叶天泽,就像是一只渴望被主人表扬的小狗似的,“我最喜欢的就算这个怪味的了!”

其实绝大多数的食物在叶天泽看来都差不多,没有好吃到惊为天人,或者像贝果常常说的那样“超好吃”的感觉。

但是仿佛是被贝果的热情和希望感染了,叶天泽竟然觉得这其貌不扬的锅盔让他有一种满足感。

他眼里有柔和的光,微笑着说:“好吃,谢谢你的推荐。”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贝果也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怪味锅盔,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发自内心地感叹道:“真的是超好吃!”

贝果吃完了一个,叶天泽还一半都没有吃完。

“吃慢点。”叶天泽叮嘱道:“吃快了对胃不好。”

“我已经吃得很慢了呀!”在大胃王里贝果真的算是细嚼慢咽的了,她又举起手里的袋子道:“这里还有白糖、豆沙、鲜肉、牛肉、梅菜扣肉的,都是给你买的,你每样都尝一尝。”

叶天泽不可置信地说:“你以为我是你吗?我哪里吃得完这么多。”

“怕什么,还有我呢,怎么会有吃不完的东西!”

叶天泽无奈地摇摇头,侧过脸轻笑了一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笑得有多温柔。

吃完了锅盔,叶天泽送贝果到了楼下。

贝果有些依依不舍,难得今天跟贝多芬之间的气氛这么好,她必须得车热打铁、得寸进尺、借着杆子就往上爬才可以!

“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贝果不愿意这么快上楼,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只脚在地上画着圈,“我们都一起吃了两顿饭了。”

“我们一起吃第三顿饭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贝果一听这话,简直就是喜上眉梢。

有戏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吃第三顿饭?!”

约我约我约我约我!

叶天泽扬起嘴角,笑得坏坏的。

“你承认你是小提琴手的时候。”

贝果僵住,叶天泽满意地揉乱了她柔软的头发,转身离去。

晚上贝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真的想不明白贝多芬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要她承认自己是小提琴手。

他到底怎么看出来的?他有什么目的?

想着想着贝果就焦躁地睡不着觉,她爬起来在阳台上吹风,惊讶地发现对面楼顶的灯是亮的。

邻居在外面浪了一天,终于回家了!

机不可失,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堵到他在家的时候,贝果没多想,披了件外衣就下了楼。

贝果到了对面楼的天台门口,想着要怎么措辞,别人才不会觉得她有毛病。

“你好,我的小提琴一直藏在你家废弃的旧水箱里,我今天过来拿。”

就这样说吧,简单直接。

看这住户,也不是那种会贪人便宜不还她小提琴的人。

贝果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脚步声靠近。

她清了清嗓子,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

“小王子”,这两天你一直呆在水箱里一定很寂寞吧,妈妈来接你了!

天台的门打开,贝果笑眯眯地正想开口,却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僵在那里。

贝多芬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在对面那栋楼的天台外,在贝多芬的家门口,贝果又做了一件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做的事情:逃跑。

她的邻居怎么可以是贝多芬呢?贝果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贝果祈祷着。天色那么暗,她又站在楼道里,说不定贝多芬没有认出她呢?请千万不要认出她来啊!

“贝果!”叶天泽站在门口气急败坏地喊道。

果然老天爷不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你跑什么?”

贝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跑啊,下意识地就这样做了。

心中焦虑,又往下冲得太急,贝果一个没注意踏空了一节楼梯,脚一崴便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疼得她大叫了一声。

“贝果?你怎么了?”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叶天泽飞快地往下寻来。

“没事儿,摔了一跤而已。”贝果冲着楼上喊道。

贝多芬从楼梯上匆匆往下跑,神态焦急。

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急切地跑向自己更让人心动的事情呢?贝果心里一暖,连脚上的伤都没有那么疼了。

叶天泽匆匆赶到楼下,见到贝果正捂着腿,一身狼狈地坐在楼梯间里,目测应该是崴了脚。不过叶天泽估计贝果应该没什么大碍,因为伤势严重的人,是不会露出这种奇怪的微笑的……

“还好么?”叶天泽问。

“没事!”

贝果想自己站起来,可是才一用力就觉得脚上一阵钻心痛,又往前一栽,摔了个狗吃屎。果然是晚上吃多了,重心不稳……

好糟糕,贝果不敢想象自己现在在贝多芬眼中是什么样子。她勉强地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可就在这时候,她觉得身子一轻……

叶天泽抓住贝果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把就把贝果给抱了起来。

“还可以,比我想象的轻。”叶天泽说。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吧……

贝多芬的头发湿湿的,大概是刚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一种沐浴后的清香,这个男人就像是海王星,让贝果有一种迷幻般的依恋,简直就是中了邪一般,梦幻、沉迷、耽溺……

“好闻吗?”叶天泽微笑道:“你可以再靠近一点,没关系。”

贝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嗅叶天泽的味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贝果吓得忙摇头,又发觉摇头似乎不大对,便又点头,又摇头,又点头……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摔着了腿又不是摔了嘴巴,话都不会说了?”

贝果低下头,害羞地说:“好闻……”

叶天泽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笑得贝果心醉神迷,低下头轻轻地靠着他的胸口。

这种跟心上人亲密接触的机会可必须好好把握。

“你为什么会过来找我”叶天泽问。

被问到这个问题,贝果心里一惊,旖旎的念头刹那间烟消云散,低声嘟囔道:“看到新邻居搬来,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是你……”

“晚上十一点,你打的是什么招呼?”叶天泽挑挑眉问。

贝果尴尬地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说:“就是忽然想到这一点所以才跑啊。”

叶天泽嗤笑一声,摇摇头,女人的思维都这么没有逻辑的吗?

他把贝果放在沙发上,一边查看着她的伤势,一边优哉游哉地说:“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了吗?”

贝果在心里嘟囔着,这人不是从国外回来的吗?怎么歇后语用地这么溜……

“嗷!”叶天泽碰到贝果手上的地方,疼得她嗷嗷直叫。

“以后还跑不跑了?”叶天泽的眼神锐利地问。

贝果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很怂地就服了软。“不跑了……”

叶天泽这才满意地低下头,继续查看贝果的脚踝。

“还好,没有骨折。骨头挺结实,看来平时没白吃那么多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贝果怎么觉得贝多芬特别爱讽刺人呢?

“你等我一下。”

叶天泽留贝果一个人在玻璃棚里的沙发上,自己走到屋内不知做什么去了。

贝果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眼神立刻锁定住了那个废弃的旧水箱。

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大半夜来这里的使命,她是来拿她的小提琴的!贝果扶着茶几勉强站起来,探头看了看,贝多芬似乎还没有要出来的样子。

机会难得,就是现在!

贝果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水箱下面,想要往上爬,可是她还是太高估自己对疼痛的忍受能力了,脚疼没踩住,又一次摔了下来。

疼疼疼疼!

叶天泽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见到贝果坐在地上,把冰桶放到一边,匆匆走过去,无奈地说:“你怎么又摔跤了?”

贝果疼得龇牙咧嘴地说不了话。

叶天泽无可奈何,这个小贝果简直就跟一直不听话的猫一样。

他黑着脸检查了一下这只不听话的猫的伤势,然后又把贝果一把给抱了起来。

“你想要我抱你可以直说的。不用一直摔跤,这样太麻烦了。”

贝果被叶天泽说得害羞得要命,忙摆手道:“不是的,我……我是看你半天没出来,想自己先回去,不好打扰你休息。”

叶天泽抬头看了周围,皱着眉道:“门在那边,方向搞错了吧,怎么着,你是想直接从这里跳过去吗?”

贝果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道:“对……对啊……挺近的。”

“我看你是想跳楼吧。”叶天泽把贝果仍在沙发上,冷笑一声,讥讽道:“我得给你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摔着脑子了。”

贝果无言以对,只能硬生生先受了这个脑子不好的评价。

叶天泽蹲下来,给贝果脱鞋。

贝果挣扎了一下,但是他抓她的脚抓得紧,她没能挣脱。

“再乱动打屁股了。”

贝果脸一红,不敢乱动了。

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就说这种暧昧的话,真轻浮。可是贝果悲哀的发现,这么轻浮的贝多芬,她也是超级喜欢的。

叶天泽用冰块给贝果冰敷脚踝。

“难道不应该热敷吗?”

“24小时以内要冰敷,可以让破裂的毛细血管凝固。24小时之后,受伤的地方需要化瘀才是热敷。”

“你真的是从外国回来的吗?”贝果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你一个外国回来的人怎么知道那么多歇后语,还有这止血化瘀的一套。”

“我的祖父母的生活方式很传统,我跟他们一起长大的,没办法,天天听他们念叨,不知道也知道了。”

小时候叶天泽的父母时常要带着乐团巡演,所以他有很多时间是跟祖父母一起生活的。那两个老头老太太怕他忘本,从小就跟他进行爱国教育。

可这边一听到贝多芬说跟祖父母一起长大,贝果心里就说一抽,难道……

“你父母为什么不在你身边,他们怎么了……”

叶天泽看贝果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多了,但他也不解释,只是默默地给贝果敷脚。

这让贝果更加确定了,叶天泽是个可怜的孤儿。

“你这是什么眼神?”叶天泽哭笑不得地问:“同情我吗?”

他这辈子还没被谁可怜过,这个经验倒是蛮特别的。

“不不不,不是的!”贝果忙摆手,这个男人的自尊心真的超脆弱的,一个小白脸都让他记恨了那么久,不能再让他觉得自己对他有怜悯之心!“我是觉得你一个人挺不容易的,很坚强!”

竟然有人觉得他不容易?叶天泽忍不住笑起来,他的人生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做什么都太容易了,所以才要不停地追寻挑战。

“那你祖父母现在在哪里?”贝果又问。

叶天泽想了想,那两个老头老太太现在大概在环球旅行的航班上吧……

他抬头看了看星空道:“应该在天上飞着呢……”

死了?!贝果的心都要碎了,她没想打贝多芬这样命途多舛,一下子就原谅了他吃软饭这一点点的道德瑕疵……

一切都有了解释,难怪他吃软饭,因为他缺爱啊!而且从小父母都不在,大概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好,所以才只能这样啊。

贝果柔肠百结,正想说几句话来安慰一下贝多芬的时候,贝多芬却一开口就把天给聊死了。

“不说我了。我们来聊聊你。你的口琴挺不错的,跟谁学的,嗯?音乐家。”

“我就随便吹吹,哪里是什么音乐家……”

“随便吹吹就这么好,认真吹还得了?你知道你这话会让多少学音乐的人绝望吗?你与生俱来的,却是他们终其一生追求却得不到的。”

贝果尴尬地笑了笑,觉得又有种聊不下去了的心情。

“你不想找个机会专业地学音乐吗?”叶天泽又问。

贝果清了清嗓子,眼神游移,但是回答却干脆果断。

“完全不想……”

“可我觉得你很有天赋。”叶天泽的手拿着冰袋轻轻在贝果的脚踝移动,似乎漫不经心地说:“你如果学小提琴,是有资质做首席的。原先我觉得你年纪太大,从头学起太难,现在觉得以你的天赋,说不定也不迟呢?”

“哈哈哈哈哈,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我这人吃不了那个苦的……”贝果故作无所谓地笑道:“你干嘛对我学小提琴的事情那么执着?就因为我的手吗?那你的手也大,手指也灵活,为什么不去弹钢琴?”

“我原来就是钢琴专业的。不过后来手受伤就没有继续弹钢琴了……好了,你试试脚还疼不疼?”

叶天泽把冰袋放在一边,松开了贝果的脚,可是抬起头一看,发现贝果竟然正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似乎要哭出来。

“你怎么了?还那么疼吗?”

贝果摇摇头,忍住哽咽道:“我就是觉得,你那么喜欢音乐,却因为伤了手不能弹钢琴,有些为你感到难过……”

难怪他对音乐家那么执着,因为那是他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啊,所以找另一半的时候才希望找学音乐的……

也因为他伤了手,不得不放弃学习多年的专业,才会沦落到需要吃软饭的地步。

叶天泽知道贝果又误会了,她以为他是电视剧里的苦情男主角吗?

其实叶天泽手上的伤也不算严重到摧毁职业生涯,但是他是个完美主义者,觉得凡事做不到第一就没有任何意义,才放弃了钢琴改学了指挥。

后来他自己指挥莫扎特钢协的时候也试过自弹,指挥歌剧的时候给歌手当过钢琴伴奏,但是事实证明,他更适合也更喜欢当指挥,因为本质上他就是个控制狂。

叶天泽依旧不解释,微笑着说:“所以如果你能珍惜你的天赋,如果你愿意学小提琴,或者说如果你愿意承认你会拉小提琴,我会非常高兴的。”

话题又转到贝果身上,心疼贝多芬归心疼贝多芬,但是事情到了自己身上便又不一样了。

贝果低下头不搭腔,默默地把鞋子穿上,扶着茶几站起来道:“谢谢你帮我冰敷,我的脚好多了,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搅你休息,先回去了。”

贝果对这个话题如此抗拒,这越发让他确定贝果不可能没有学过音乐,一个完全没有接触过音乐的人是不会对音乐反感至此的。就像是你跟一个女孩子聊起一个男人,她若是表现出强烈回避和抗拒,绝不是因为她不在乎他,正相反,她不是曾经爱过这个男人,就是曾经恨过这个男人……

“你的脚受了伤,我送你回去。”叶天泽说。

“不用不用!”贝果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道:“你看,我可以的,一会儿跳着跳着就下去了。”

“那你等会儿还要跳着跳着上六楼。”这边有没有电梯。

“晚上吃得多,我要消化一下,对身体好!”

叶天泽知道,贝果这是在逃避他,逃避音乐的话题。

“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来日方长,叶天泽也不急于现在就让贝果承认身份。

“要是明天疼得更严重了,记得去看医生。”叶天泽说。

“我知道的,谢谢……”

贝果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昏暗的灯光下,贝果一瘸一拐的样子显得单薄而孤独,叶天泽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温柔来。

她就像是一个自己解不开的谜题。

“贝果。”

“嗯?”贝果转过身。

叶天泽追到门口,对贝果说:“叶天泽。”

贝果愣住,惊讶地合不拢嘴。

“我的名字叫做叶天泽。”他又重复一遍道。

只见贝果低下头,忽然非常温柔地笑起来,无奈地问:“因为我会吹口琴,所以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了是吗?”

叶天泽轻笑一声道:“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你知道吗?”贝果瘪瘪嘴,无可奈何地嘟囔道:“你真的是个非常奇怪的人……”

叶天泽笑容轻狂,似乎完全不在意别人说他奇怪,反而有些得意。

“与众不同可不是坏事。”尤其是在艺术的领域里。

贝果笑起来,他真的是超级自负的一个人。

她低下头,轻轻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叶天泽……”

“嗯?”

贝果摇摇头,微笑着不说话。

叶天泽,她的贝多芬叫做叶天泽。

贝果继续往外走,走到楼梯口,却又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看向叶天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为什么非音乐家不可?你为什么对音乐那么执着?普通人就不可以吗?”

“不可以。”叶天泽毫不犹豫地说:“我要找的那个人,是我来这个地方唯一的目的,她是一切的原因,她是一个可以帮我寻找到艺术的上帝的人。所以我永远不会放弃寻找她。”

贝果听得莫名其妙的,总觉得叶天泽意有所指。

“我不是很懂你到底在追求什么……”

叶天泽扬起嘴角,温柔笑起来,他靠在门栏上,看着天上的月亮问:“你谈过恋爱吗?”

贝果被问得一愣,相当的尴尬。

她单身了二十多年,加上暗恋的也就喜欢过叶天泽一个人而已……

“有过吧……”

如果她暗恋贝多芬这件事情算是恋爱的话。

“有一种生命的热情,就像是爱情一样让人身不由己。没有为什么,因为你必须这样做,没有别的选择,就像是被扔进海里的溺水者,你必须要拼命游才可以。音乐对于我来说就是这种强烈得超过爱情的情感,我必须去追寻它,这是我生来的使命,不是我选择这样去做,而是它是一点自由也不给我。”

身不由己,梦想和爱情从来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贝果听得着迷。

贝多芬看着月亮,银色的月光撒在他大理石雕塑一般的侧颜上,这一切美得不真实。

在这个刹那,贝果觉得她与贝多芬是性命相知的。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拉小提琴,听到第一个音符的时候,她便仿佛一个心甘情愿被奴役的人。

那种身不由己的狂热俘获了她,她感受到体内有一股狂热的激情,如果她不去拉小提琴,那激情就要她永远都无法得到宁静。

所以歌唱家要歌唱,画家要绘画,作家要写作。

因为那股生命的激情叫我们必须这样去做,它不给我们任何的自由,如果不去这样做,我们的灵魂就要一直在火焰上炙烤,永远都要备受煎熬。

“你懂这种感觉吗?”叶天泽问。

贝果点点头。

叶天泽的眼睛亮起来,温柔地问:“什么时候?”

“吃的时候!”

看到叶天泽脸上那嫌弃无比的眼神,贝果知道自己又把天聊死了。 2a2DLdEY30PWwWwUTjQAVCGDTm3l4N73PiFrHfnwcGuOZNUf3Fk+W6ts6tu4vq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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