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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几度凉秋

“小虎哥!”

呛嘴间,身后一个清越的声音乍然响起。

王寅虎回头,足边是一个方及他腰的男孩,手里拿着两串冰糖葫芦,眼中纯真无邪,犹如一片圣洁之地。

王寅虎蹲下身去,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男孩举起冰糖葫芦往远山遥遥一指,一脸郑重其事:“我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朝天师陵寝去了!”

“天师陵寝?”

王寅虎瞬间眉头紧蹙。

天师陵寝,顾名思义,是曾经天师门掌门人仙逝之后的陵墓。

常言道墓地风水与后世运势息息相关,一不葬人居稠密之地,二不葬独立断山之地,三不葬急水争流之地,但是这个天师陵寝却与风水罗盘背道而驰。

它不仅独占断壁山头,甚至俯瞰余杭众生,四周飞湍瀑布直下,清澄如练,砰然万里,这个季节,丹枫迎秋,层林尽染,巍峨矗立的山峰,满是流金叠翠。

然,入此陵者,无一生还。

其中厉害,不言而喻。

即便那女子是仙门中人,也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此刻,苏媚身上已有多处创伤,但她依然神色凝肃,双眸如冰,就连烟罗纱的轻衫都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四周涌来的黑暗,犹如纸上洇染不开的浓墨,而身后穷凶极恶的厉鬼,肃杀之气逼得越来越近。

苏媚心下一急,立刻捏诀运转术法。

登时,一道银光乍裂,平地惊雷起,万千鬼魅在迸裂的惊雷中撕裂,而九死一生的苏媚单手支地,似已精疲力竭。

这招“狐御天雷”使出,她已使尽全力,再这么打下去,术法消耗太大,根本不可能支撑她走到最后一个关卡。可前虎后狼,进退两难,更棘手的是鬼魅还在不断被召唤。魅者,本就无形,不断散开又凝聚,循环往复,源源不断,苏媚只能以蜻蜓断玉刺制敌,以此保存法力。

苏媚适才稍稍缓了一口气,忽然,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朝她迎面袭来,她一步后撤,旋步回身,险险避开,但另一个恶鬼却趁其不备,逮住机会死死咬住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左手!

左手的蜻蜓断玉刺被打落在地,四周瘴气缭绕,铺天盖地的恶鬼露出凶残嘴脸,横冲直撞地猛扑过来!

下一刻,她这磨砺千遍后自以为足以战胜这些厉鬼的身躯即将成为他们的果腹之食。

其实她早该料到的,多年来,多少人对魔锥趋之若鹜,可从无生还者,而她竟不自量力,前来枉送性命……可她若是连魔锥都拿不到,又谈什么报仇?

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败得这样狼狈。

终究是输了吗?

苏媚万念俱灰,准备赴死。

忽然,那扇遥远的石门被一刀劈开!

黑暗绽开无数裂痕,顷刻间,一束光涌进来。

光的尽头站着一个男子,身躯凛凛,轮廓分明,手中一把黑铁锻造的魔刀,上面嗜血般鲜红的纹理和锋利的刀刃正泛着冷冷的光。

竟然是他?

灵力涣散失去意识前,苏媚记住了那个模糊的影子。

……

她是被阵阵捣衣声惊醒的。

“梆梆”几声入耳,苏媚猛然坐将起来,脸上冷汗涔涔,下意识便警觉地审视周遭处境。

这是一方斗室,食案香几、妆奁柜台、桌椅床凳陈列整齐,所有家具一应俱全。

窗外是晚秋的天,碧空如洗,亮如明镜,唯独她灵台惝恍迷离、混沌不清。

她努力回忆天师陵寝之事,却发现所有细枝末节似被抹得一干二净,残留在记忆中的只有那些嘈杂尖锐的厉鬼之音。

这时,门闩被人拨开,苏媚出于本能反应,瞬间收心凝神,去握腰间武器,却发现随身多年的蜻蜓断玉刺已不见踪影,她眼珠转动,欲捏诀遁身,却为时已晚……

陈旧的木质门被人推开,阳光破门而入。

一瞬间,沉没的记忆奔涌袭来。视野中逆光而立的轮廓并不陌生,是她失去意识前留在灵识中的身影,只是此番他手中握的不是那把浑厚的魔刀,而是青竹编织的精巧食盒。

“你醒了?”

见竹榻上的苏媚已经坐了起来,王寅虎将手中东西搁在食案上后,便从袖兜中拿出一瓶药递给仍警惕着的苏媚,顿了顿,转而礼貌地笑道:“你不用怕,这朱果母莲专门治疗妖邪所伤,你在天师陵寝中伤得不轻,用了此药,约莫十天半个月就可痊愈……”

话还未完,只见苏媚裸露在外的伤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飞速愈合。

王寅虎登时卡了壳般,盯着那凝脂般的肌肤,愣了好半晌才讪讪笑道:“姑娘不愧是修仙之人。”

她戒备着,神色冷冰冰地看着王寅虎:“这是哪里?”

“盛渔村。”王寅虎答完,起身去将食盒中的饭菜端了出来,动作如他口吻一般温柔,“你在天师陵寝中重伤昏迷,我便将你带了出来。之前我们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瞧你似乎不喜与人触碰,所以将你带到此处。这里远离市井,不会有人打扰。”

“你救我出来?”苏媚冷笑。纵使王寅虎如传言般,是个功力浑厚、超群绝伦之人,但终归也只是凡人之躯,天师陵寝中的幻术变幻莫测,他这一进一出,能保全性命已是惊人之举,绝不可能毫发无损。“你是如何出来的?”

王寅虎仔细看着手中的杯盘碟碗,不以为意道:“自然是用脚走出来的。”

“……”

苏媚不信。当时情况万分紧急,穷凶极恶的厉鬼被阵法召唤,机关阵法又一环扣着一环,莫说是她,即便是人界的宗师或妖界的天妖皇与之一战,鹿死谁手都尚不能定,王寅虎竟可以一己之力携她全身而退?

简直匪夷所思。

“姑娘如此年纪,没想到术法这般高深。”王寅虎无端冒出一句话,苏媚奇怪地审视着他,不明其意。

他看着她,竟笑了一下:“传闻天师陵寝险象环生,里面的厉鬼邪神凶残无比,历来多少高人丧命于此,有去无回,但姑娘竟能将之尽数清剿,着实惊人。”

“什么?”那些鬼东西难道不是败在他手?

王寅虎凝思,略略回忆了一下:“我去的时候,天师陵寝一切安然,唯独见姑娘身负重伤,昏倒在地,若非姑娘,还能有别人?”

“所以……”苏媚迟疑,“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不解,挑眉:“嗯?”

后知后觉地忆起街上那一幕,苏媚登时恍然大悟!

王寅虎或许不仅仅只抵她的媚惑之术,甚至可抵世间一切幻术,万物讲究相生相克,而王寅虎克制术法的存在,指不定就是此阵法的相克之道。天师陵寝固然是个虎穴龙潭,但说穿了,即便机关玄妙,但皆始于幻术,万变不离其宗罢了。

所以哪里是她将鬼魅清剿,明显是王寅虎的出现,使得幻术自动瓦解。

可他似乎毫不知情,如果取得他的信任并加以利用,取得五劫辟魔锥岂不是轻而易举?

此时饭菜已经备好,王寅虎不知她心中算计,只见她走神得厉害,唤了好些声才回过神起身就餐。王寅虎考虑到她带伤在身,又误以为她是修仙人士,特意只备了清粥素菜,奈何苏媚可是饿极之下可生吃野兔的狐妖,这些饭菜于她而言实在是食之无味。

“姑娘……”

她睨他一眼,打断他:“我叫苏媚。”

“苏媚?”他喃喃唤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名字不错。”

苏媚冷哼一声,调侃道:“跟你的比起来,是要好听点。”

王寅虎不由一噎,她似乎对他名字存有敌意?

饭后不久,一个快马加鞭赶来的小捕头气喘吁吁地叫走了王寅虎,说是近来恶贯满盈的盗贼的踪迹有了些许眉目,请他帮忙擒拿。王寅虎自是义不容辞,提刀便去,临行前与苏媚嘱咐了一两句,无非是些嘘寒问暖的关切之语,在苏媚看来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

但苏媚耐着性子,温婉应之——这个人,她要好好利用。

诚如王寅虎所言,盛渔村极为清静。苏媚凝神打坐,运转周身灵力,待疗养完伤势后,外面暮色沉沉,天光暗淡,已是酉时。

苏媚起身出去,倚在长廊上,看着晚霞渐收,感受湖面清风,心境似乎许多年不曾这样宁静过。

不多时,河岸边来了几个小孩,他们不惧秋风的寒冽,卷起裤脚玩泥巴,嬉戏一团。苏媚瞧着有趣,正好整以暇地观望时,就听见他们家里人大老远地开始呵斥,然后操起又长又粗的木棍气冲冲地追打过来,几个小孩吓得一哄而散,提着鞋子漫山遍野地跑。

苏媚以前也喜欢背着父母偷玩。

九年前,享有“地上天宫”美誉的苏州就同云下余杭一般,仿佛一座蜃楼山市,立于云山之间。隐约记得那时,一到夜晚,苏州华灯璀璨,流光溢彩,城中霓虹在云雾中晕染,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幽暗无垠的深山。而那深山深处有一处生人勿进的隐龙窟,地势极其复杂险峻,毒蛇猛兽众多,周遭打猎的村民屡次被伤,久而久之,成为无人涉足的极恶之地。

苏媚就是在那样一个人迹罕至的极恶之地长大。

那年,尚未幻化成人的她还是只不谙世事的小赤狐,站在山崖间,凉风习习,也抵挡不住她看向人类城池时眼底萌生的盎然春意。

“阿娘,那是什么?”那比萤火虫还要明亮的东西,让她好奇极了。

身侧,她的阿娘杳杳回应了一声:“灯火。”

她憧憬道:“好温暖,我想去。”

阿娘却是付之一笑:“灯火温暖,人心叵测,可灯火之处必有人烟。”

“人?”她笑了笑,双眸坚定,“阿娘,我修成人形之后就可以学习媚惑之术,就不怕人了,到那时我是不是就可以去了?”

她阿娘轻笑:“傻丫头,魅惑之术再高深莫测,也抵不过人的阴险狡诈。”

人心……

如果可以,苏媚这一辈子也不愿再了解人心。

她第一次见到阿娘口中的人,是在隐龙窟外面。那是一个身材魁梧、肤如古铜的男人。看上去顶天立地、身强力壮,却被一只连五识都未开的毒蝎所咬,最后身中剧毒,性命垂危,只能等死。

那就是让山中精怪退避三舍的凡人?也不过如此,不曾涉世的苏媚这样想。

瞅他苍白挣扎,苏媚现身施法相救,甚至送他归去。

十步之外,是人间袅袅炊烟,是她憧憬的灯火。可阿娘的嘱咐无时无刻不在撕咬着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终究,她还是转头回到自己熟悉的深山之中。

此事很快被父母知晓,父亲勃然大怒,厉声怒斥她会招来横祸,可苏媚却觉得父亲草木皆兵,杞人忧天。

区区凡人,连毒蝎都可取其性命,能奈她何?

然,不久后,苏媚就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那一日,大雪初霁,春寒料峭,山涧流水潺潺,天际青云出岫,枝头松鼠嬉戏,妖灵眠云卧石……山中,一如既往的平淡,可也就是这样稀松平淡的一天,一道剑光横天而降,将这维持数百年的祥和与宁静斩得稀碎。

“人心险恶”这四个字,在过去数百年间,无论阿娘与她叮嘱多少遍,她总是无所用心,充耳不闻,终于,上苍以双亲为代价,让她一次便刻骨铭心。

李逍遥手起剑落,漾开的鲜血,融进满地沉沙。

世人之心,果真,凉薄无情。

苏媚厌恶人,特别是男人,尤其是像李逍遥那种看上去就一身凛然正气的男人。

宵小之辈固然可耻,但他们从不隐藏邪恶与贪妄,而这种人,总喜披着正义的外衣,做尽狡猾万端之事,说尽冠冕堂皇之话,做蒙蔽世人的伪善君子,苏媚最是厌恶。

“苏媚。”低沉的男人声音猛然将她飘远的思绪拽回这沉静的村落。苏媚偏头看向风尘仆仆的王寅虎,他依旧负着重刀,左臂却缠着纱布,面容有些许憔悴,手里提着热食,仍笑得云淡风轻,“还没吃晚饭吧?”

苏媚未答,而是拧眉问道:“你受伤了?”

“不碍事。”他一笑置之,又转而道,“还以为你走了。”

苏媚仍不答反问:“你功夫不错,什么贼能伤你?”

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才道:“想必你也听过,异魔教的啸狼?”

苏媚自然听过,啸狼是孔璘的心腹,长得五大三粗、憨头憨脑,仗着孔璘撑腰,这些年没少作恶多端,干些丧尽天良之事。

近来余杭有不少女子遇害,王寅虎一直追查此事,恰在今日,叶良巡逻时听到巷子中有女子呼救,便拔刀冲了过去,哪知堪堪撞见啸狼的暴行。

啸狼如此横行无忌,还能成为孔璘的“一把手”,其道行绝对不浅。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叶良,也不过两刻就败下阵来,他们这才迫不得已,百里加急地派人来寻王寅虎。

王寅虎幼时就在啸狼手里吃过亏,今朝也算是新仇旧怨一起报,怎料千钧一发之时,久不出世的孔璘竟然现身了……

“孔璘来余杭了?”听到这里,苏媚豁然大惊。

大概是她表现太过激,以至于王寅虎稍稍一怔,正要问什么,苏媚心虚似的,赶紧转移话题:“不过你幼时在啸狼手中吃过亏是什么意思?”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

“陈年往事了。”他低眉一笑,似乎不愿提及,但抬眉看向苏媚时,反而犹豫了一下,忽然又说了起来,“这还得从四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说起。”

四年前,阳春三月的杭州,青烟细雨,柳暗花明,待暮色掩去时,林下一片斑驳。

他第一次见到那位朋友,便是在那纵横交错的斑驳光影之中。

那人一袭缟白素衣,跪在坟头,回眸望向他时,杏眼柳眉,泪眼婆娑。

她叫七七。

十四岁时,七七亲手葬下相依为命的母亲后,一直寄住在她姨娘家。

她姨娘便是跟王寅虎同村的黄大娘,但黄大娘为人刻薄,总是对七七恶语相向,王寅虎多次出言阻止,一来二去,就跟七七结为好友。某次王寅虎陪七七去山上给故去的母亲上坟,竟遇上出来办事的啸狼,啸狼对七七心生歹念,两人拼死反抗。若非清柔师太和千叶禅师恰巧路过,如今,大概也没有王寅虎此人的存在了。

啸狼被千叶禅师带回去以佛法感化,收归于正道,但其为何逃脱却不得而知,而清柔师太见七七骨骼清奇,又生得亭亭玉立,有意将之收为弟子。

仙霞派是名门正派,山门条规严谨,每年层层选拔后也才招收一两个弟子,多数为拜入仙霞派而勤加苦练的女子都不能如愿以偿,七七此番也算因祸得福。

临别之时,王寅虎将随身携带多年的双鲤玉佩的一半赠予七七,两人定下三年之约,可转眼已是第四年,而七七杳无音信。

仙霞派,也仿佛从未有过此人。

苏媚听后,只是草草掐指一算:“人家十四岁就给定情信物了?”

王寅虎:“……如我所料不错,苏媚你或许是仙霞派弟子?”王寅虎未答,只是客客气气地询问,“不知苏媚是否认识七七?”

苏媚若有所思地撑着脑袋端详着他,也很好奇:“为什么你总觉得我是仙门中人?”

王寅虎迎上她的视线,诚然道:“你法术高深,能控制周遭行人,又胆识过人,敢独闯天师陵寝,绝非普通女子。”

“在你看来,会法术、有胆识,便是仙门中人?”苏媚觉得他这个结论下得好笑。远山凝重,夜如寒潭,缱绻的烛影下,苏媚神色肃穆,认真地凝视着他,“你就没有想过,我会是妖?”

明明一袭红装热烈又明媚,可她眼中却清冷得犹如三九风雪,仿佛有一股让人沉陷之力。

王寅虎竟不由一呆。

“实不相瞒,委实怀疑过。”不消片刻,王寅虎便抽回神识,对苏媚浅浅一笑,“你灵力清澈,绝非妖孽。”

灵力清澈……

但这四个字对于苏媚而言,不是褒义。

妖居于洞中修炼,需得炼气、筑基、蜕凡,成就后天道体,凝炼金丹。可她无论如何,也炼不出属于自己的金丹。曾有涅槃九重的大妖说过,她灵力过于纯净,无法利用妖气凝结精元之体,纵使再勤加苦练一千年,也无济于事,只能寄希望于三魔器。

而孔璘沉寂多年,此番现身余杭必是为了五劫辟魔锥,如若五劫辟魔锥落入孔璘手中,复仇之事她便再无胜算。

苏媚必须尽快想办法获取王寅虎信任。

“很抱歉,我不是什么仙霞派弟子,也不认识七七,让你失望了。”纵使苏媚想将计就计隐瞒于他,但王寅虎是闻名遐迩的捕快,必然还是有些斤两,长期相处下来,他总是会旁敲侧击地问些什么,届时三言两语,她必定会有所暴露。

这个谎,好撒但不好圆。

“那你的蜻蜓断玉刺……”

王寅虎欲言又止。苏媚的蜻蜓断玉刺已经遗落在天师陵寝之中,这法器虽是她在异魔教捡来的,倒也十分得心应手,并肩作战多年,忽然丢失也难免惋惜,但见王寅虎区区凡人,竟能叫出它的名字,又十分疑惑,问道:“那法器,很有名吗?”

“你不知道?”

苏媚摇头。

王寅虎想来,她即便不是仙霞派弟子,能得蜻蜓断玉刺,多半也与仙霞派颇有渊源,认真道:“偶然在一本《兵籍》上瞧过,记载乃是仙霞派之物,你术法又如此厉害,可是仙霞派弟子?”

仙霞派之物?仙霞派乃是名门正派,其法器怎会落入异魔教?苏媚有些不解,但也没细想,只道:“我跟仙霞派没什么干系,我原本是天师门派弟子,不过拜师不久,门派就没落了,后来我独自在山中长大,受过高人指点,仅此而已。”越是简单,越是少些破绽。

“难怪你会去天师陵寝……”王寅虎露出了然于心的神色,却又有些失落,他原本还以为可以在她身上找到七七的下落……但他又很快将这些情绪掩下去了,只是清浅一笑,悉心道,“难怪初见你时,就不喜与人靠近,想来是一个人在山中待久了。”顿了顿,又迟疑道,“那你在这余杭,还有亲友吗?”

苏媚神色微变,沉默半晌,才道:“我父母早就死了,我也没有朋友。”

“啊?”她的音色陡然疏冷凛冽,叫王寅虎为之一愣。且戳到他人伤处,王寅虎也有些不知所措,迟钝半晌才道:“没关系,以后我来做你朋友,改日我就带你去集市瞧瞧,就当是散心养伤,如何?”

“这……”苏媚看着他满眼的真诚与良善,虽然有些不太情愿,可这似乎……也正合她意。 3p5EMx/jfuNagiOhEZNg5bCAuIN/IkFVCxEMmMFupUFg0t8QVQVJxOdwNbOSIT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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