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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招亲

李逍遥本想隔日即上路,但赵灵儿说话有气无力,好像更加虚弱了,让李逍遥很担心。刘晋元亲自替赵灵儿看诊,也只诊出气血两虚之症。

李逍遥感到很奇怪,以前赵灵儿身体还不错,可昨天醒来之后,她脸上就带着点虚弱的青白之气,反而是自己的精神比以前好,真是整个颠倒过来了。李逍遥认为赵灵儿可能是水土不服,要她多歇几天再动身。

赵灵儿动用了女娲回天术,让李逍遥复活,固然给了他更多元气,可她自己却透支了太多体力,也怕赶路会让自己在体力不支的状况下不小心又露出蛇身,只得同意多休息。李逍遥独自在街上闲晃,新奇好玩之物虽多,但少了赵灵儿相伴,便觉索然无味。

满街的人谈论的不是比武招亲,就是蛇妖又抓了多少人。他闲晃至比武招亲的擂台,想开开眼界。前来比武的英雄好汉有不少自抬身价、自信满满或心存侥幸之辈,林月如根本不必下场比试,林家堡的几名弟子就可以出面打发他们。那些前来比武的人皆轻易被打败,灰头土脸地下台,引起众人哄笑。

李逍遥看了几场,没见到林月如,只看了几场弟子与挑战者的比试。虽然来挑战的各路人士水平不一,但林家堡的弟子们也都态度谨慎地迎战。只见他们出手严谨,所学十分扎实,对付对手时先礼后兵,点到为止,也不穷追猛打,胜利了之后仍客客气气地把对手请下台。若有人受伤,他们也立即请人医治,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展现出名门正派的风范。李逍遥不禁暗自想道:“林堡主果然是个正人君子,可是他怎么养出一个那么骄纵傲慢的女儿?相比之下,灵儿可爱多了!”

李逍遥替灵儿带了些吃的和玩的回来,见赵灵儿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更感到安心,两人约定隔天上街逛逛,再动身前往京城,依照原定的路线,沿着长江前往苗疆。

一想到将灵儿顺利交给“盛姑”之后,两人就将分离,李逍遥有万分的不舍,恨不得永远和灵儿这样游山玩水,过完一生。他怎知灵儿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两人皆藏着不说,生怕让对方烦恼。

隔日,李逍遥和赵灵儿一同上街,打算开怀畅游,没想到这一天所有店都不开张,大街上冷冷清清的。两人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大多数居民都去擂台看热闹了。今日街道上的话题几乎只有比武招亲。经过许久的筛选,绝大多数的报名者都已经被淘汰了,只剩下五名最终挑选出的强者,今日他们与林大小姐亲自对决。几乎全城的人都放下手边的事,跑到擂台边去看热闹了。

李逍遥和赵灵儿得知此事后,李逍遥抱着看热闹的心,对灵儿说道:“不如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赵灵儿欣然点头同意,正要动身,身边已传来一阵熟悉的熏香,李逍遥料想是刘晋元,回头看去,只见刘晋元没精打采地骑在一匹白马上,身边没有婢女,倒有几名家仆在他前后跟随着,也徐徐往林家堡的方向而去。他垂头丧气的,必然是为了今日的决赛而焦虑难安。这两天刘晋元都不在客栈中,他包下那间客栈主要也是给他的随从住的,他整天往林家跑,显然十分在意比武的结果。

李逍遥主动和他打招呼,笑道:“晋元兄,你又要去林家堡啦?”

刘晋元还没开口就唉声叹气,道:“今日决战,表妹就要谈定终身大事了!”李逍遥笑道:“难道比完武招完亲,他们马上就会洞房吗?万一这个绝世高手是个老头或品行不端,林堡主也肯收他做女婿?”

刘晋元更加哭丧着脸道:“偏偏这五个胜利者都是青年才俊,名声也好,我姨丈满意极了!”李逍遥笑道:“林堡主满不满意是一回事,林姑娘满不满意才要紧!我看那位姑娘不像是肯任人指配婚嫁的人。”

刘晋元一听,顿时来了些精神,眼睛也亮了:“李兄你说得对,昨晚月如妹妹还跟姨丈大吵了一架,说万一五个人都赢了她,难道她要一次嫁五个人?她还说这比武招亲不能算数,很是生气!”

刘晋元想到了什么,一拉李逍遥,道:“要不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比武招亲的擂台,你武功高强,若能暗中给月如妹妹助阵,让她胜过了这五个人,她就不必嫁人了!”

一旁的赵灵儿感到十分有趣,笑了起来,似乎也很想帮助刘晋元。李逍遥自己则想见识见识被筛选后的各路好汉究竟有多大能耐,便欣然同意,与刘晋元一同前往林家堡。

一路上挤得水泄不通,林家自知这活动闹得太大,为了避免扰民,在各路口均派出弟子疏通道路,以免堵塞了货物通行或妨碍了当地居民的日常活动。一见到刘晋元的车马,林家的家仆和弟子就自动为他们引路开道,使他们通畅无阻地前往擂台会场。

擂台会场就在林家堡的大门口外的广场上。此时会场内的人密密匝匝的,万头攒动,林月如已经和台上的高手比试了起来。

擂台架得极高,人们从远处就可以看见比武者的身影。台上那窈窕灵动的白衣女子持剑迎战手持重戟的青年男子,白衣女子犹如飞燕穿梭般灵动,身影随着剑光流动,竟分不清是人随剑走,还是剑随人行。男子的重戟却像翠竹,挥舞戳刺时不见凌厉狠辣,翩雅潇洒,甚是优美。在场的至少有上万人,但会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的比武。就算是看不懂门道的人也觉得好看。

与林月如比武时,李逍遥只觉得她招式凌厉,此时隔着一定距离观战,他才发觉她的武功根基很深厚,若非她本身有着杰出的天分,加上她有家学渊源,她绝对无法年纪轻轻就达到这样的境界。当今武林之中,能够打败她的人有如凤毛麟角。

刘晋元一行人被林家弟子引导着由侧门进入林家堡。由于大门口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他们无法窥清楚林家堡的模样,但也能看见绵延的灰白色高墙和层层叠叠的黑瓦。楼阁相接,不知里头有多少间屋子,煞是气派。看来这幢大庄园里就算容纳上千个宾客也还绰绰有余。

他们随着林家的弟子进入围墙后,又穿过了几个小庭院,才登上一处高楼,与林天南会合。

这处高楼视野极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擂台上的比试,俨然是主要的观战场地。高楼的露台之上人数众多,有不少林家的子弟或世交亲友,或坐或站,但是,其中只有一人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使其他人黯然失色。

那人居中坐在一把乌木圈椅上,椅下铺着熊皮地毯。那圈椅十分厚重,尽管色泽沉暗,看来有些陈旧,但它隐隐散发着内敛的光泽,应是林家已经使用了数代的旧物。圈椅上所坐的男子高大魁梧,鬓边略显斑白,黑发与美髯都十分浓密。他那看不出年龄的五官十分端正,剑眉星目,双眼炯炯有神,他长了一张威严的国字脸,跟林月如在眉眼之间倒颇有几分相似。

刘晋元上前,恭敬地行了个揖,道:“姨丈,我带了几个朋友过来!”

这汉子就是林天南无疑了,李逍遥也被林天南强大的气势所震慑,不禁挺了下肩背,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散漫随便。

尽管林天南心系着场中的比试,但他仍转过头来正视着李逍遥和赵灵儿,略略颔首致意。刘晋元道:“他叫李逍遥,这位是他的妹妹赵灵儿姑娘……他们都是从余杭来的,是我的好朋友。”

林天南一听他们是余杭来的,表情似乎略动了一下,有什么话想问,但又太重视场中的比武,只得先行压下了心里的话,道:“李少侠,赵姑娘,幸会!请稍坐观战,歇时务必赏光,与老朽多说些路上的见闻。”

以他在江湖上的辈分,完全可以不用理会李逍遥这样的寂寂无名之辈,他却仍这样谦恭有礼,让李逍遥大为敬佩,连忙拱手道:“晚辈李逍遥叨扰了!”

一旁的家仆端来几把交椅,让李逍遥、赵灵儿、刘晋元等人坐下。他们突然听到观战的民众发出一阵惊呼,原来是林月如差点被钢戟叉中,及时一个下腰,堪堪闪过。林天南捏了把冷汗,注视着场中的比试。

林月如闪过钢戟,纤腰一扭,弹跃而起,长剑顺势刺向那男子。这一扭身弹跃和长剑直射的动作十分优美,堪称风姿绰约。众人看得心旷神怡,不管是围观的民众还是高台上的亲友都纷纷叫道:“好!”“了得!”赞美之声此起彼伏。

林天南见女儿苦学有成,不禁面带微笑,抚着长须,颇以女儿为傲。

尽管林月如攻势凌厉,使钢戟的男子却分毫不乱,沉着地左戳右挡,瞬间就格下了七八招。兵器相格的当当当之声清脆悦耳,节奏鲜明,这简直不像是比试,更像是套好招式的表演。一流高手过招时极少死缠烂打,必是你来我往、行云流水,就像精湛的行书般流畅自如,令人赏心悦目。

其中一人道:“关中的铁戟世家果然名不虚传,铁家出了这个少年豪杰,真值得庆贺!”另一人道:“若铁家少主胜了,往后铁、林结为秦晋之好,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堪称是武林中的盛事了!”

林天南笑了笑,不置可否。刘晋元却极为难受,表情黯然消沉,低下了头,十分失意。李逍遥看在眼里,暗笑刘晋元连一点心事都藏不住,很想帮他,只是无从帮起。

林月如与铁家公子已战了好几个回合,他由一开始的气定神闲渐渐显得左支右绌。他一生中从未受挫,前来比武招亲时,轻易打败了林家的好几轮筛选弟子,自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真正对上林家大小姐时却久战不胜,不禁心浮气躁了起来。他的钢戟攻势更见凌厉快速,竟招招都发出呼啸之声,简直像是要取了林月如的性命一般。

台下观众以及高台上的林家亲友都感觉出气氛有变,全都屏息凝视着台上的决斗。只见铁家公子以急招向林月如猛攻,每一戟都用尽全力,林月如的长剑扞格之声锵当刺耳,震得林月如胁下生疼。林月如心知硬挡必定会筋骨受伤,因此左躲右闪,宛如一只行踪飘忽的蜂儿一般。长戟虽猛,却始终穿刺不着那忽上忽下的蜂儿。

众人见林月如改采守势,并不迎敌,而是东闪西躲的,以为林月如落了下风,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都认为林月如输定了,铁家公子已经有成为乘龙快婿的资格。林天南却气定神闲地笑着,对林月如的守势似乎颇为满意。

刘晋元紧张地绞拧着双手,喃喃道:“月如妹妹要输了,怎么办,怎么办……”李逍遥拍拍刘晋元,笑道:“林月如赢定了,这位铁公子肯定会出局,你等着看吧!”

林天南听到李逍遥低声对刘晋元说的话,忍不住看了李逍遥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擂台上的林月如一味闪躲,让铁公子的钢戟招招落空,不多时,铁公子更是心急,只顾着攻击,忘了防守,林月如故意让自己的右腹侧露出破绽,铁公子果然一戟刺向林月如的右腹侧,自己的左侧全然门户洞开。林月如右手的长剑朝铁公子的左手刺下,铁公子自然举戟相迎,但铁公子的左手施力较缓,林月如的右手刺剑较快,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林月如的剑尖已经先刺中了铁公子的手腕。

铁公子一凛,全身僵硬,不敢再动,否则林月如的剑就要将他的手齐腕削断了。

这一个僵止,胜负已分,台下爆出一阵轰然叫好之声,高台上的林天南难掩得意,笑得极为开怀。刘晋元更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叫道:“月如妹妹赢了,月如妹妹又赢了!”

赵灵儿看到刘晋元忘情欢呼的模样,也替他高兴,道:“月如姐姐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反应又快,看来在今日的比武擂台上,谁都不是她的对手。”

刘晋元用力点头,笑道:“极是!极是!”

赵灵儿这么一说,林天南这才想起举办擂台招亲就是为了把林月如嫁掉,如果她五战皆捷,那自己岂不是白费功夫?一时之间,林天南又以月如为傲,又担心她嫁不掉,真是患得患失、忧喜交集。

铁公子面色如土,只得对着林月如一拱手,又转身对高台上的林天南点点头致意,然后垂着头纵身跃下擂台,消失在人海之中,不敢丢人现眼。其实他的武艺修为未必输给林月如,但一方面,他年少得志,此前从未受过挫败,实属大不幸,另一方面,对手是个女的,又让他有了轻敌之心,久战不胜便自信动摇,败在心理因素上。这一场擂台之战让铁公子从此知道人外有人,也未必不是好事。

林天南站了起来,朗声道:“今日已比了两场,承蒙广州黄家、关中铁家公子相让,小女侥幸得胜,先歇息一个时辰,再……”

他的话还没说完,擂台上的林月如已然高声道:“不必休息,下一个人上来!”

林天南皱眉,刘晋元冲到高台栏杆边,对着擂台上的林月如喊道:“你先歇着吧,连战两场,你已经耗损了体力,他们的体力可都还好得很,这样对你不利!”

林月如喝道:“我才无所谓呢!我只想速战速决,今日一次把他们都收拾了!想要在擂台上胜过我,娶我为妻,都是做梦!要不,让他们两个人一起上,本姑娘照样把这些脓包打败!”

林天南怒喝道:“如儿,不可无礼!”

林月如心高气傲,转身对擂台一角道:“都给我过来,本姑娘打得兴起,陪我练两招!”

李逍遥等人这才看见擂台旁有几个亭子,其中两个亭子已经空空荡荡,另外三个亭子里分别坐着一名年轻男子和一些随从,原来那就是今日参赛者的席位。一名身材壮硕的汉子从其中一个亭子里走出,笑道:“林姑娘,在下金齐,向林姑娘请教。”此人看起来相貌凶悍,纵身一跃,轻巧地上了擂台,那看起来笨重的身子居然显得十分轻灵。

林月如冷冷瞪视着他,一句废话也不说,将长剑朝他疾刺而去,金齐抽出大刀迅速回击,刀与剑的当啷交格之声并着霜雪般的钢铁光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金齐连续接了林月如好几招,双方互有进退,一时之间还看不出谁较占上风。

林天南不悦地皱起眉头。此人罔顾林天南的意思擅自出战,极为无礼,而且他在林月如刚打完上一场后就马上出场,显然是想占点便宜,利用林月如体力尚未恢复的时机,以己之朝气迎敌之暮气。这样的人品,林天南很不欣赏。

两人一眨眼就交手了十几招,金齐臂力颇强,林月如的长剑每次与他的大刀扞格,她都被震得手腕疼痛。方才金齐看林月如连打两场,对林月如的剑法有所揣摩,因此越打越顺手,渐占上风。他毫不客气地一刀朝林月如的腰际横劈过去,刀刃挟着一股锐利的疾风,声势惊人。林月如不敢出剑抵挡,退跃一大步,差点跌落擂台,幸而足尖还勾着擂台一角,及时一个鲤鱼打挺,又直勾勾地立了起来,身子略晃了晃,终于稳稳站回擂台上。

但林月如已是喘息不止,额尖也微微沁出了汗水,暗自气恼自己心急而轻敌。

这下不只刘晋元着急,李逍遥、赵灵儿都急了,生怕林月如败于这个相貌、品德皆不如铁家公子的金齐手中。

金齐笑道:“林姑娘剑法了得,佩服,佩服。在下来自刀法世家,刀剑联姻,可谓珠联璧合!”

林月如斥道:“什么珠联璧合,我看是狗屁不通,等你打败了我再说这些废话也不迟!”

金齐不等林月如邀战,大刀又劈砍而至,林月如奋力挡下,金齐又将大刀朝林月如的颈子劈来,林月如蹲下来闪避刀锋。谁知金齐十分阴险,脚下居然使了绊子,用一记扫堂腿格倒了林月如。林月如跌倒在擂台上,身子滚了几滚,避过金齐的数刀重砍,惊险至极。围观者惊呼连连,皆担心林大小姐丧命。

金齐当然不会要了林月如的命,但为了求胜,出招狠辣,哪是比武招亲,根本是为了胜利不讲礼让,更见此人心胸狭窄,为人暴戾。林月如滚地之时,金齐正要一刀封住林月如的去势,谁知他突然一凛,众人都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金齐已经整个人摔趴在地,屁股重重撞在擂台上。林月如翻身跃起,众人这才看清她不知何时已经将长剑握在左手中,而右手的长鞭一挥,从金齐的脚踝处抽起。

原来她趁着滚地之时从腰间抽出长鞭,缠住金齐脚踝,让金齐跌了个狗吃屎。她翻身一跃,长鞭啪的一声打中金齐手腕,他大刀落地,被林月如一脚踢下了擂台。

台上突然生变,却立刻激起台下的阵阵叫好,金齐大失面子,跳上擂台,吼叫道:“不公平,不公平,谁说可以中途换武器?”

在旁维持秩序的林家弟子捡起金齐的大刀,跃上擂台,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大刀,将其交还给金齐,道:“金少侠,您的刀。”

金齐恼羞成怒,一把抢回自己的刀,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谁让你乱碰爷的刀!”他居然抬脚要踢开那名年轻的弟子。林月如大怒,骂道:“给脸不要脸!”她将长鞭啪的一声甩向金齐,手腕轻轻抖动,鞭梢便犹如一只手般噼哩啪啦地连打了金齐的左右脸颊好几下。她这才收回长鞭。金齐的两边脸颊红通通的,出现了好几道鞭子的甩痕,就像被打了好几个巴掌一样。

金齐颜面尽失,咬牙切齿地还要抡刀上阵,但台下的成千上万名观众发出了阵阵嘘声,讪笑声此起彼伏,更有人喊着:“金少侠,你婚后天天被赏嘴巴子,可怎么见人?”“难道你输给老婆后,要打孩子出气?”“往后苏州城里没人有脸练刀了!”

金齐在各种嘲弄声中气得浑身发抖,进攻也不是,退却也不是。林天南冷冷地宣布:“各位乡亲、各路豪杰,小女已比试了一个时辰,暂作歇息,稍后再启擂台比武,谢谢各位!”

林月如也感到有点累了,不理会金齐,径自走下擂台,金齐只得灰头土脸地离开会场,脸上犹自带着不忿之色。

刘晋元高兴地说道:“姨丈,月如妹妹的武功越发高强了,何必办这擂台招亲?您靠她也能光耀门楣。”

林天南心内清楚刘晋元爱慕林月如已久,不想在众人面前跟刘晋元说这事,对一旁的弟子交代道:“叫如儿过来!”

弟子应诺后离去,林天南身边的亲友纷纷对他贺喜,说着后继有人、虎女不让须眉等话,林天南却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强笑着应付众人,暂时要离开高台。他离去之前,特别对李逍遥、赵灵儿点头致意,并对刘晋元道:“请李少侠和赵姑娘多待一会儿,勿怪我怠慢,等擂台招亲结束后,我再与李少侠结识。”

这虽是客套之词,但听来十分诚恳,李逍遥忙道:“林堡主不必客气!”

林天南点点头,和几名弟子暂时离开高台,赵灵儿微笑着对李逍遥道:“月如姐姐身手真好,反应又快,我刚刚紧张死了!”

刘晋元欢喜地说道:“月如妹妹只剩下两个对手,如果他们都败了,她就不用嫁人了!”刘晋元所想的只有这件事,李逍遥听了更觉得好笑。刘晋元拉着李逍遥道:“因为要看这场比赛,我紧张得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喝过一口水,又饿又渴,咱们找处安静的地方,吃点东西!”

李逍遥欣然答应,刘晋元对林家路径烂熟于胸,带李逍遥和赵灵儿寻了一处极为僻静的小亭,周围曲水回萦,重重的奇木伸展各异,环境幽静可人。

刘晋元让仆人备下简单的饮食后,便要仆人都退下,不必服侍。他单独与李逍遥、赵灵儿吃喝闲谈,十分轻松。刘晋元看起来不通俗物,但实际上见多识广、热情大方、谈吐不俗,与李逍遥聊得十分投契。赵灵儿偶尔说些仙灵岛上的见闻,也让刘晋元听得很开心,三人似有说不尽的话题,相处极为自在。

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对话声。林天南沉稳地叱喝道:“你别再说了,若是比武招亲找不着好对象,就由我决定亲家!你还是得嫁人。”

林月如怒道:“咱们说好的,比武招亲如果有人胜了我,我就嫁,可是你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尤其是那个金齐,我能嫁吗?”

想来是这些家务事不便在别人面前说,所以父女俩才单独到僻静之处谈论。正好刘晋元先带李逍遥与赵灵儿过来,不小心撞上了他们。林天南父女在前方的石阶上说话,几丛柳树与丁香恰好遮住了小亭,一时之间父女俩倒没看到刘晋元等人。

李逍遥有点窘促,不想偷听别人的家务事,开了口会打扰,就算不开口默默退去,恐怕也还是会让林天南察觉,到时候反而更尴尬。

林天南怒道:“自古以来婚姻就是父母之命,我已经给你很多次自己选择的机会了。你没一个看得上眼的男人,我摆出比武招亲的擂台,也是万不得已。你不嫁人,真要我林家绝后吗?”

林月如怒道:“为了香火,你非把我嫁掉不可,只当我是生儿育女的工具!你是不是很懊恼没生个儿子,白养了一个女儿?”

林天南的脸色瞬间铁青,喝道:“胡说!”

林月如的脾气已经整个被惹了起来,道:“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让你没有香火,但我就是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跟不喜欢的人就这样过一生。你真要孩子,我可以生,但是你休想要我嫁人!”

林月如这番惊天动地的言论,让林天南的脸简直气成了紫色。他吼道:“你说什么浑话!成何体统?”

林天南甚至气得手一扬,几乎要打林月如,幸而他在最后一刻忍了下来,硬生生止住了手。

林月如也是一凛,没想到父亲那么生气,吓得眼中含泪,但仍竭力忍住,不肯在父亲面前落泪。

林月如颤声道:“跟无缘之人婚配,就成体统了?如果这是体统,那我情愿离经叛道!”

说完,林月如转身就跑,瞬间便不见了人影。林天南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克制住情绪,而在一旁的刘晋元等人早就全听傻了。李逍遥吃惊之余,对林月如倒是多了几分佩服,在所有的人都服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当今世上,她坚持宁缺毋滥,守住自己的人生,不畏千夫所指,确实有罕见的勇气。赵灵儿原本就生于苗疆、长于孤岛,对所谓的世俗成见没什么想法,觉得林月如说得没错,不明白为何刘晋元吓白了脸,而林天南又那么生气。

林天南缓了缓心情,才长叹一声,道:“晋元,让你笑话了!”

林天南果然早就知道他们都在,刘晋元慌张地应了一声,走出小亭,李逍遥和赵灵儿也跟着他走了出来。刘晋元不知该说什么,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姨丈,别生月如妹妹的气,她只是胡说罢了……”

赵灵儿却道:“月如姐姐说错了什么吗?”

林天南看着赵灵儿,微微皱起眉来,冷哼了一声,道:“伤风败俗之语,难道不是错得离谱?”

赵灵儿道:“人只能活一次,与心爱之人厮守,何错之有?为了不让人指指点点,就要委屈自己,想必林堡主您也不忍心爱女这么痛苦!您是最疼爱她的人,在世人的眼光跟月如姐姐的快乐之间,我相信您会无条件地维护她,而不是逼她屈从世俗。”

林天南怒道:“你这是什么歪理?如果不让她好好嫁了人,人们指指点点,说她不守妇道,她又怎能快乐?”

赵灵儿不愠不火,微笑道:“您只想保护她,却忘了问她是否需要这样的保护,只是强加您的想法逼她顺从罢了!能追求自己的生活,就算千夫所指,我想月如姐姐也甘之如饴!”

林天南呆了半晌,隐约感到灵儿所言甚是。但他毕竟一辈子严守规范,一时之间也无法扭转想法,只得不悦地碎念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名弟子匆匆奔来,喊道:“师父,不好了,擂台出事了!”

林天南一愣,快步朝擂台的方向奔去,刘晋元等人也关切地追上,想一探究竟。才奔至擂台外,他们就见到台上已经有两人打了起来,一个是尚未比武的求亲挑战者,一个赫然是林天南的大弟子关绍轩。两人战得难分难解,简直像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更让人惊骇的是,一旁的亭子内躺着另一个挑战者,他七窍流血,身中剧毒。

刘晋元惊呼一声,赶紧对跟来的家仆说道:“把我的药箱拿来!”

老仆人随时带着刘晋元的药箱,其他的仆人推开了路上围观的杂人,赶至小亭内。刘晋元动作利落地检视着那人的眼鼻、脉象,很快地由药箱中取出针灸之物,为那人下针诊断,试图先把毒逼出,保住那人性命。

林家大弟子关绍轩与另一人力战方酣,关绍轩擅使剑,对方走的是内力的路子,个子矮小,但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力场,居中站在台上,掌气过处,带起一阵内力的气流,周遭的沙土尘石皆随着他的掌气发动。关绍轩手中有剑,但剑招被浑厚的内力引导,不是变得歪斜,就是从他的身侧滑过,剑刃始终刺不到那人身上。

林天南跃下擂台,大喝一声:“住手!”

关绍轩见师父来了,连忙一收剑势,双手抱住剑柄,剑尖向下,不再进攻。那人却不放过关绍轩,趁机用力一推,轰然一掌当胸打中关绍轩,关绍轩反应不及,哇地吐了一口血。

林天南怒道:“方少侠,劣徒如何得罪了您?为何在擂台上打起来了?”

那名姓方的挑战者名叫方长声,是岭南一带的内功名家的少主,但他个子矮,所以不少人偷偷取笑他,叫他为方短声。练内力者讲究修为,必须沉下心来才能练就内功,他看似不在意外界的嘲笑,实际上极为自卑,只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在压抑之下渐渐变得阴沉,也格外不能容忍挫折或打击。

他沉着脸道:“林堡主,在下好好地在亭中歇息,什么也没做,何以罗少侠突然中毒,要我做交代?”

关绍轩按着被击中的心口,痛苦地喘了口气,道:“这只是……合理的要求。罗少侠毒发,已经报了官府,每个人都得在原地给官府问过,我们才能对罗家有个交代……”

林天南点点头,一挥手,其他弟子连忙搀扶着关绍轩下去歇息疗伤。林家找的大夫也赶来了,但这大夫的医术比刘晋元逊色许多,刘晋元已经对罗公子施以草灸,试着暂缓毒性发作,并将他血液中的毒透过指尖发散出来,好延长罗公子的生命。那位大夫在旁顶多打打下手,看刘晋元施展医术,佩服不已。

林天南问道:“罗公子怎会中毒?”

一名弟子愤愤然道:“方才歇息时,罗公子离去片刻,回来后喝了我们给的茶,就突然七窍流血,可是全没有人接近过罗公子的歇息亭,他的随从也可以做证!”

一名少年穿着跟罗公子一样颜色的服饰,应该是罗家的随从。他忙上前禀报道:“这茶我们也喝了,都没事,就只有我们公子……”说着,他焦急得红了眼眶,继续道,“我们公子是罗家堡的千里驹,也是这次比武大会最有机会胜出的人,谁想到居然遇到这种事。请林堡主主持公道,一定要把害我们公子中毒的人揪出来!”

他们说话时,方长声冷着脸抱着胸口,一脸不屑地听着。

林天南道:“这是自然,老夫一定负责到底!”林天南转头严厉地看着方长声,道:“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能离开,方公子您为何一听到劣徒的要求,就动手打人?”

方长声眼珠一转,显然有几分心虚,嘴上却十分强硬地说道:“因为他的口气就是把我当作有嫌疑之人,士可杀不可辱,我当然要为自己的名声讨个公道!”

林天南冷然道:“若是劣徒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但是在场的每个人终究都要让衙门的官差好好地问过。清者自清,我想方公子不会拒绝吧?”

方长声冷笑道:“要问就挨个问,为何唯独问我?”

这时林月如也已经闻声赶了过来,看到刘晋元专注救人的样子,又听到方长声对林天南口气不逊,登时满肚子火,跃上前道:“就是每个人都问,你紧张什么?”

方长声本要回嘴,但一看到林月如如此花容月貌,一肚子的火气略消了些,客气地说道:“在下并未紧张,只是生性狷介,不能忍受侮辱,所以口气强硬了些。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林姑娘见谅!”

林月如哼了一声,不愿多搭理他。刘晋元稍微控制住了罗公子的毒,起身对林天南道:“罗公子中的毒,不是由茶水中来的。”

林天南疑惑道:“那他是如何中毒的?”

刘晋元道:“他咽喉无伤,若是茶饮有毒,也会残留在口中。我以银针探过他的口内,并无半点毒性,反倒是鼻腔、眼周、耳内有残余毒性。那毒是从空气中飘进来的。”

林月如道:“空气?那么他周围的人也应该中毒了才是!”

刘晋元道:“会在空中散毒的,必须是内功和修为极高的高手,可以准确地把毒气打向目标,甚至隔数丈之远都能发毒伤人。”

刘晋元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方长声,方长声变了脸色,喝道:“怎么?你这小子血口喷人!”

刘晋元忙道:“我只是说出事实罢了……”

不远处传来衙门捕头的呼喝声,嚷嚷道:“比武擂台已经闹得城里不可开交,现在还闹出了人命。所有人都不许走,有嫌疑的都给我到衙门里分说!”

捕头带着几个衙门的差役大摇大摆地走来,林天南客气地招呼道:“王大人,目前还没人有嫌疑。大家各自把见到的事说一遍,或许能拼凑出个结果来。”

捕头道:“也是这个理!您要我带谁去衙门交代清楚?”

林天南看了看刘晋元,沉着地对王捕头说道:“王大人别忙,先歇歇,我们林家堡向来维护苏州城的安宁,也有点小小功劳。这次劳烦您亲自过来,我已经过意不去,怎好让您与县太爷再费神问案?在下就帮您揪出凶手来吧!”

王捕头笑道:“林老爷子您本领大过了天,您说会把人交给我,那我就在这儿等了!”

林天南点点头,要家仆搬过座椅,让捕头和差役们坐下歇息。他转身对刘晋元道:“你说这毒是由空气中散出的,也就是说,凶手散毒的位置,也测得出毒?”

刘晋元一听,连忙点头道:“当然!这毒可透过黏膜入体,肌肤触碰是不会有事的,下毒之人很可能以手指捏毒,对着罗公子把毒弹了出去。只要试试用银针触手,就能验出谁的手有毒,谁的手没毒,凶手一定现形!”

一听到刘晋元这话,方长声脸色大变,下意识退了一步。他本想趁着方才散场,众人都在讨论前三场比武而没注意到他和罗公子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暗中撒毒,除掉一个对手。罗公子相貌堂堂,身长八尺,武功也很高强,早就被当作最有机会赢的选手,也是方长声最忌妒的目标。现在只剩下两个人可以跟林月如比试,如果他们都输了就算了,可如果他们都胜了,谁都会挑选罗公子,因此,方长声竟生出歹念,打算暗中先解决掉罗公子。

罗公子倒下时,没人想到他是怎么中毒的。他喝了茶才发作,因此每个人都把焦点放在了那杯茶上,根本不知道是方长声以内力将毒气投向罗公子所致。但是刘晋元医术高明,这点手法怎能瞒得过他?

看到方长声的诡异神情,林月如已按捺不住,喝道:“想溜?你心里就是有鬼,给我站住!”

方长声被这样一吼,更慌张了,就要冲出人群。他内力深厚,足尖一点便已飘然跃出擂台,双掌推出,用雄浑的内力把两旁的百姓给轰开,一时之间,被打中的百姓哀叫连连,或跌或撞,有的人还踩到了跌倒在地的人,场面更加混乱。

一道寒气突然将方长声挡下,把他推回擂台,喝道:“别想脚底抹油!”

方长声发觉那是一股森森的剑气,连忙后退,又跃回擂台上。他这时才看清方才以剑气把自己逼退的人,是个身形颀长、容貌俊俏的年轻男子,咬着一根小小的杨柳枝,一脸流里流气。

李逍遥把方长声逼回擂台,自己也跃上擂台站定,笑嘻嘻地看着方长声。 DIzw0r0y445CZQLFxktdQSits051WApYTmMjem4EQRvoG/HEzDhlpB4rTTYrX1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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