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物考古看辽人服饰

由于历史文献中的记载有限，无法据以对辽代服饰有比较清楚的了解，然而辽代文物考古资料相当丰富，不仅可以用来印证文献记载，而且可以使我们对辽代服饰有更形象的认识。

一　服装面料及印染工艺

大量考古资料表明，契丹王公贵族男女的服装面料已十分讲究，其工艺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1974年，在辽宁法库叶茂台辽墓中就出土有珍贵的蚕丝织品实物材料，包括绢、罗、绮、锦、刻丝等品种织物。所谓刻丝即缂丝，是我国特有的一种手工艺丝织物，盛行于宋代。据宋庄绰《鸡肋编》卷上说：“定州织刻丝，不用大机，以熟色丝经于木 上，随所欲作花草禽兽状。以小梭织纬时，先留其处，方以杂色线缀于经纬之上，合以成文，若不相连。承空视之，如雕镂之象，故名刻丝。”大意说：织造时，以细蚕丝为经，先架好经线，按照底稿在上面描出图画或文字的轮廓，然后对照底稿的色彩，用小梭子引着各种颜色的纬线，在图案花纹需要处与经线交织，故纬线不贯穿全幅，而经线则纵贯织品。织成后，当空照视，其花纹图案犹如雕镂而成，故名刻丝。

在内蒙古翁牛特旗解放营子辽墓发现的一批织锦、绫、罗、刺绣中，有用“夹缬”和“腊缬”法印染的各种花纹。“夹缬”和“腊缬”是两种高水平的丝织印染工艺。夹缬，是我国古代印花染色的方法，始于秦、汉，唐以后广为流行。用两块木板雕刻同样花纹，将绢布对折夹入二板中，然后在雕空处染色，成为对称的染色花纹，后来发展为用镂花油纸版涂色刷印。“腊缬”是用腊涂成花纹，染后去掉，在织物上留下花纹。腊缬如今在一些地区仍有流行，俗称腊染。

二　冠、冕、幅巾、幞头与靴

冠是帽子的总称，又特指古代官吏所戴的礼帽。冕、冠冕、冕冠，是古代天子、诸侯、卿、大夫等行朝仪、祭礼时所戴的礼帽。辽朝承袭了中原王朝的制度。据《辽史·仪卫志二》载，契丹皇帝上朝时身着衮冕、红袍和长靴，称作国服衮冕。大臣头戴毡冠或纱冠，这是依季节而定的。契丹皇帝在参加祭典时穿祭服，戴所谓金文金冠。

幅巾和幞头。古代男子用全幅的绢或布等包头的软巾，称幅巾。而在后面裁出角的，称幞头。幞头一般有四个带，故又称“四角”。其中，两个系在脑后垂下，两个带反系头上，又称“折上巾”。幅巾在汉代文献里已有记载。幞头则在北朝、隋以后逐渐流行。辽朝皇帝、大臣在朝仪和祭典以外的场合，多着幅巾或幞头。如公服、田猎服，都用幅巾。

在辽墓中发现有多件契丹上层男女戴的鎏金银冠及纱冠、毡冠、幞头等实物，印证和充实了文献的记载。

鎏金银冠。辽宁建平张家营子出土的二龙戏珠鎏银冠，周边印有如意云纹，冠面花纹凸起，中心为一个大火焰珠，两侧有二龙相对，翘尾昂首，张口扬鬣（头、颈上的长毛），形象生动。辽宁朝阳前窗户村辽墓，也出土有与前者形制相近的鎏金银冠，冠面正中悬一火焰珠，两侧双凤相对，昂首展翅，长尾，中间有云气浮动。内蒙古奈曼旗陈国公主墓出土的两件鎏金银冠更为精致：一件是男性冠，由十六片鎏金银片重叠组合而成，冠正面饰有对凤，围绕冠正面对凤的上下左右缀有鎏金银圆形冠饰，各饰件上刻有凤、鸟、鹦鹉、鸿雁、火焰、花卉等纹样；另一件为女性冠，此冠先用薄银片锤成各部位的形状，然后组合加固。冠正面镂空并刻有花纹。正中刻有火焰宝珠，两侧有昂首翘尾的金凤。冠顶缀有鎏金元始天尊银造像。

纱冠、毡冠、幞头。在内蒙古翁牛特旗解放营子辽墓壁画、库伦辽墓壁画中，分别有纱冠、毡冠、幞头等，同文献记载大致相同。如库伦辽代壁画墓一号墓壁画中，男侍者头戴黑色小帽，帽有带垂脑后，类似幞头。侍女也戴黑色圆顶小帽，帽有黑带垂左肩下，帽缘扎蓝色巾带，做成小结垂于脑后。

靴。靴是北方民族的一种普遍着装。五代马缟《中华古今注》卷上“靴 ”：“靴者，盖古西胡服也。昔赵武灵王好胡服，常服之。其制，短靿黄皮，闲居之服。”契丹人的靴，有短靿和靿靴之分，一般由皮革或毡制成。陈国公主墓随葬品中，有公主和驸马的银靴，都是短靴，分底、面、靿三部分，由银丝连缀而成。这里的银靴乃冥器（亦作明器，殉葬品），是仿实物做成的，它们的形制应大体相同。陈国公主墓壁画中的侍卫，则着靿靴；库伦辽代壁画墓壁画中的驭者，也穿靿靴。由此可见，长靿靴适于野外牧放、狩猎活动，短靿靴用于室内，所谓“闲居之服”。此外，在敖汉旗北三家辽墓壁画中，有的人物穿的靴子和裤子是相连的，还有的人物穿的是草鞋。

三　衣袍和裤裙

契丹男服。以圆领、窄袖、左衽、长袍居多，也有直领、对衽（对襟）、短衣。如，翁牛特旗解放营子辽墓壁画宴饮图上，桌旁站立一人，身穿圆领、窄袖、左衽、黄色长袍，腰系红带。敖汉旗北三家辽墓甬道西壁耳室壁画中，有一男侍穿红色内衣，淡绿色长袍，腰系白色带。而东耳室壁画中的人物，则穿短上衣和裤。有的上着绿衣下着白裤，有的上着红衣下着淡绿色裤。克什克腾旗二八地辽墓石棺画中，有一契丹放牧人身穿开襟（对襟）短皮衣。库伦辽墓壁画中，反映出的契丹服饰尤为丰富。如，库伦一号墓天井南壁第一层壁画中，一人颈间露白色内衣与绿色中单（内衣）领角，均为左衽，外着圆领窄袖赭黄色长袍。一号墓墓道北壁“出行图”中所绘主人与随从，有人着黄色中单，外着绿袍；有人着蓝色中单，红色圆领窄袖长袍；还有人着土红色袍，或黄袍、红袍。

契丹男服，从我们所能见到的壁画中看，以圆领、窄袖、左衽、长袍为主，也有着直领、对衽、短衣；颜色有红、黄、土黄、绿等；长袍里有内衣；腰间系有腰带。

契丹女服。契丹女服多直领（立领），左衽，长袍，称“团衫”。库伦辽代壁画墓一号墓墓道北壁画中的女主人着浅绿色长衫，另一女子着绿色长衫，系浅红色腰带。天井北壁一侍女，着直领窄袖赭黄色长衫，也有绿长衫、红长衫者。契丹女子下衣通常为裙与裤。解放营子辽墓壁画侍女图中，有一侍女着直领窄袖蓝长衫，腰系红带，腰以下为绛地裙。另一侍女着黄衫，米黄色中单，灰蓝地裙。法库叶茂台辽墓石棺内老年妇女下衣除着裙裳外，还有套裤（即有两个裤腿，上系带子悬绑在腰带上）。

四　佩饰

契丹衣着还有某些佩饰，具有装饰和实用意义。如，蹀躞带，是挂弓箭、磨刀石之类用的。陈国公主墓的随葬物中，有多种形制的金、银、铜蹀躞带，而日常生活中的蹀躞带应是用皮带。 腰，是一种皮质的套筒，骑射时着装，以防腰部扭伤。传世的耶律倍《射骑图》中，有一髡发猎人站在马旁，左臂挂弓，右手执箭，在长袍外腰部就套有 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