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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梅陆第二天送严默上学时,就看到了昨晚在严贡档案夹里看到的那个人——刚果(金)水利能源部部长伊诺瓦。

他带着一个随从和一个保镖,来得那么早,当然是为了避人耳目。而他的肢体动作也表明了他和严贡之间并无太多交情。严贡面无表情地把伊诺瓦引进了自己的书房。

“罗斯福,你那儿能听到声音吗?”监控室里,泰戈尔调响了声控按钮。

“只有杂音。”罗斯福不解地摘下耳机,“怎么会这样?”

“不是摄像头的问题,否则连画面都接收不到。”泰戈尔说,“应该是书房里有声音干扰器。该死的,小看这老狐狸了。”

画面中严贡和伊诺瓦就像在演着一场旧时的默片,严贡在他的沙发上张开双臂,翘着二郎腿,此刻的他很笃定,显然,他对这些政客的非正常需求了如指掌。而伊诺瓦也是有备而来,他昂着头,斜睨着双眼似乎在开着什么条件,黝黑的皮肤标志着他的非洲血统,他用在大背头上的摩斯就像不小心打翻在了脸上,整个脸部随着咬肌和口轮匝肌的运动显得油光呈亮。

接着是严贡向老古使了个眼色,老古从身后搬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箱子放到茶几上。严贡打开箱子,监视器旁的罗斯福和泰戈尔同时惊呼起来,“哇哦!”

伊诺瓦只看了一眼,便命随从接过箱子,接着站起身来,似要告别。

“这一箱至少50万镑。”罗斯福说道。

“这里所有录到的视频都要传给客户吗?”泰戈尔问。

如果传给雇佣他们的客户,无论中国人还是加拿大人,无论是明的威胁还是暗的利用,严贡和那个官员都完了。罗斯福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李琦没说,先存盘留着吧。”

当晚,当梅陆想要再次潜入审讯室时却发现门口多了两个看守的喽啰,也许是因为那人说了什么让严贡起疑的话,又或者严贡突然认为这事需要更谨慎些。此时是午夜1点,硬闯定会得不偿失,打草惊蛇,不如另作打算,跟罗斯福交换信息后再从长计议了。

隔天的联络点,罗斯福告诉梅陆,他拍下的照片已经发给李琦,李琦也和客户确认过了,此人确为客户所派的另一个人,他们只是想试探下严贡,做两手准备,一旦梅陆被识破,那么会有更硬的手段补上——替补还不止地下室的那一个。

“可是,如果你们拍到了伊诺瓦拿了他的钱,还不够告发他的吗?”梅陆困惑地问。

“如果我们的客户只是要严贡拿不下这个项目,再加坐几年牢,那就不会处心积虑地用这么多手段了,”罗斯福若有所思地说,“何况,我们拍下的东西没有音频,老狐狸放了干扰器,而画面中伊诺瓦也只是单向的收了钱,这可以说成是他们之间的私人债务问题。”

“梅陆,这些都不是我今晚要说的重点。”罗斯福停顿了一下,摊开手心,手心里是一瓶透明液体和一个针管的组装袋,梅陆一看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他皱起了眉头。

“他们要你今晚就干掉地下室的那一个。”罗斯福说。

“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以防他在濒临死亡前的背叛。据李琦说他好像是头独狼。这种人没有立场。”

“哈,罗斯福,你要和我谈立场?像我们这样的人?”梅陆突然想起了那人说的“都是棋子而已……”

“好吧。这只是第一个任务。另一个,我们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李琦叫你快点把摄像头放到严捷的书房,也许他有竞标书的备份。”

“好,我会的。我需要一个拷贝器,如果有机会,我可以随时拷贝严贡、严捷的电脑或U盘里的资料。”

“下次见面我就给你。”

“嗯,那个审讯室,他们派了守卫在门口,我需要你帮我调虎离山。”

梅陆和罗斯福商量了细节后,一前一后抄了近路加速跑回了严氏府邸,梅陆避开了正门,从后花园的窗户爬入了自己的房间,换好了夜行衣,又检查了那瓶药水和针管,便开始等待着时机。

午夜1点,已是夜深人静,梅陆来到B1楼,当后花园里的枪声、警报声、叫喊声突然响成一片时,审讯室外的两个喽啰迅速坐电梯上1楼去了——那是罗斯福让他赶紧行动的信号。

杀死“独狼”并未花太多功夫,一来,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还击的能力,二来,当他最后挣扎着抬起头看到那支针管时,以极其微弱的声音对梅陆说道,“谢谢你……我解脱了。”

两个喽啰再次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严贡、严捷和老古。

老古打开门,看到凳子上的人耷拉着脑袋,便立刻走上前,搭了一下他脖子上的脉搏,很快,他便朝严贡摇了摇头。严捷立刻震惊地看着严贡。

“怎么死的?”严贡边说边扫视着房间里的各种器具。

“也许没能撑下来。他滴水未进,又挨了这么多下。”老古小心翼翼地回应老板。

“他们这种人没那么容易死。”严贡断论。

突然,严贡像是想起了什么,吩咐严捷,“去看看你的家庭教师在不在他自己的房间。”

“父亲,现在我们家里绑着一个死人,你却还有心情猜疑这个猜疑那个。”

“除非你能百分百担保他。”严贡冷峻的眼神同样不吝于赐给他自己的儿子。

严捷缓缓地摇着头冷冷说道,“记得把尸体处理好,父亲。”说完,便上楼去了。

当严捷花了一分钟才把梅陆的门敲开时,他差点在心里感谢他的父亲给了他这个机会。

“什么事?严先生。”梅陆睡眼朦胧地赤裸着上身,穿着一条运动短裤,顶着一头乱发打开门来。

严捷愣了一下,先是替他开了灯,朝他的床上望去——乱糟糟的被褥,枕头旁放着一个能遮住整个耳朵的耳机。

“你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严捷重新把目光转向梅陆。

“什么声音?”梅陆打了个哈欠说,“我今晚想听点音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不过刚发现耳机没电了,否则我猜你敲门敲到明早我都不会起来。”

“……那没事了,抱歉,刚才有小偷闯入本府,已经移交警方了,我来看下你是不是还好。”严捷说着情不自禁地又看向梅陆精瘦却颇为结实的胸膛。

“啊?真的?那严默呢?他没事吧。”梅陆打起精神来。

“……呃……”严捷差点忘了自己儿子,“我已经看过他了。他没事。”

“那就好。”梅陆双手交叉抚着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那……我能回去睡觉了吗?”

“……当然……当然……”

当房间的门关上后,梅陆和严捷分别对着这扇门呆呆地站立了一会儿。

严捷首先离开了,他需要去关心下他的儿子。

严默睡得很好,这很奇怪,过去的一年中,他经常做噩梦,深更半夜尖叫着惊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自从梅陆来了以后,他似乎每晚都睡得很沉,就像被这个家庭教师施了一种叫做“沉睡咒”的魔法,严捷从心底里感谢这个新来的家庭教师——就算他是个巫师,至少也是个白巫师吧。 rXe+3MEDyNde3tr6P6hTCF1bGjgIPdpHalkuEtK3qnTpAbWOeiUr3S2yt1Bi9tu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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