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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两周以后,机会终于来了。

“1号准备好了吗?”罗斯福的声音从微型耳麦里传来,“他们出来了。”

“我上路了。”梅陆微微地动了动嘴巴,从街角拐弯,朝着500米外严家府邸的方向漫不经心地走去。

今天这件兜帽衫他翻了好久才翻出来,自从入了组织,不出任务的时候他一直都是休闲西装,非白色衬衣,也不打领带——这样即不违背组织的着装要求,又不会让自己看起来过于无聊。至于那些兜帽衫和牛仔裤,早已作为青少年时代的纪念品压箱底了。

在梅陆走出100米左右时,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九人座商务车也开到路中央缓慢地朝同一个方向移动起来。

今天是周末,小严默通常一大早就会带着他心爱的新款遥控汽车出来遛车,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老式收音机大小的遥控器,两个拇指左右按着方向键,漂亮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20米左右的一辆模型越野车。

也许是为了给已经长大的小伙子多一点私人空间,他的父亲严捷和保镖白沙在他后方50米开外跟着,严捷非常难得地穿着一件灰色的套头毛衣,但下身依然是西装裤和皮鞋,这让他和身边一身运动装的白沙在谈论并示范某个拳击动作时显得有些古怪。

“2号准备加速。1号,好戏即将上演了,”罗斯福在远处一辆改装过的GMC监视车里做现场指挥,和以往的任务一样,他很快加了一句,“我是你的头号粉丝,祝你好运!”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的声音能够稍微安抚一下梅陆的紧张情绪的话,那无疑就是罗斯福了——从17岁开始便从孤儿院被一起选入神秘组织;一起被关在封闭的小岛上进行残酷的生存训练;一起将近身格斗术练到连CIA的外勤探员都成了手下败将;一起在某次危险的行动中挨了枪子,却能靠彼此的信任最后奇迹般地突破险境;从小都在孤儿院长大,互相之间从来没有不能聊的话题。

对于梅陆来说,17岁之前都是生无可恋的世界,而17岁之后是罗斯福让他感觉到了身边还有个不是亲人的亲人、胜于兄弟的兄弟。

“……3、2、1,上。”

黑色商务车由于突然加速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像一个暗黑的恶魔嚣张地横穿过寂静的小路,前轮胎在撞飞那辆小的可怜的玩具车时狠狠地急刹下来,车门打开,两个蒙面的男人一把抱起呆若木鸡的严默。

“严默!”严捷和白沙大吼着朝这边猛跑,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严默惊声尖叫起来,“爸爸!唔……”

他的嘴立刻被一个男人捂上了,另一个男人抱住了他两条乱蹬的腿。

就在这时,梅陆适时地冲了上来。

他从一个男人手里抢夺严默的上半身,但是无济于事,他的脸上很快就挨了重重的一拳,在倒下之前,他还是紧紧拉住了男孩的胳膊。

“伊利安!跟你说过轻一点!小陆刚住完20天医院。”在车里的罗斯福站起来朝着屏幕大声斥责。

梅陆没有回击,他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罩住严默,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场偶然的营救看起来更真实些。

也就几秒的功夫,当他被拳打脚踢地有些冒火的时候,白沙赶到了。

“快上来!”车上同样蒙面的司机朝车外的蒙面男人们急叫。

车子在白沙面前绝尘而过,白沙气急败坏地拍打了两下车门,随即掏出一把紧凑型手枪急急地朝车胎和后车窗发射了几枚子弹。

“我操!”泰戈尔在车里匆忙低下头,方向盘慌张地扭了几下,车子歪歪斜斜地驶出了射程。

“严默!”严捷跪倒在两人身边,他拨开严默身上的梅陆,梅陆翻身躺倒在地上捂着脸颊喘着粗气,他的嘴角和颧骨正在显出挨了揍之后的淤青和肿块。

严默扑到爸爸怀里开始大声哭泣。

“没事了,没事了,儿子,爸爸在这儿,爸爸在这儿。”严捷紧紧地搂着他。

白沙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妈的,车牌挡住了,根本没看清车里是谁……喂,躺在地上那小子,你看清他们长什么样了吗?”白沙踢了踢梅陆的脚跟。

“白沙!”严捷喝止了他。他又再次摸了摸儿子的头,然后站起身来。

他俯视着梅陆端详了一小会儿,然后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梅陆看了一眼那只手,没有去握,而是艰难地用右手肘支撑着上半身慢慢坐了起来,“嘶,不好意思,我的手指好像骨折了,握手就算了吧。”

“谢谢你救了我儿子。”严捷干巴巴地说。

“爸爸,他受伤了。”严默打着哭嗝,却还想用手去摸梅陆脸上的伤痕,梅陆及时地躲开了。

严捷点点头,有点犹豫,但也许是不想在儿子面前做一个不仁不义的人,最后还是开口说,“如果你还能走路的话,请跟我来,我们可以给你上点药。”

“如果不打扰的话,那就谢谢了,我的确需要……”梅陆话音未落,却见严捷已经牵起严默的手朝自己家的方向兀自走去。严默边走边回头向梅陆招招手示意他快跟上。

“呵呵,有钱人都是傲慢的混蛋。”梅陆低声嘀咕着还是跟了上去。

“疼吗?”严默在女佣海伦替梅陆上完药之后按了按纱布包着的地方。

“嗷——”梅陆呲牙咧嘴地叫起来。

严默立刻收回手,紧张地说,“对不起,我以为包起来以后会好点。”

“骗你的,小子,不太疼了。包起来确实好很多。”梅陆和善地笑着。

严默抓抓脑袋,跟着梅陆一起羞怯地露出淡淡的笑容。

“谢谢你,夫人。”梅陆对海伦说道。

“别客气,年轻人,叫我海伦就好,谢谢你救了孩子。”海伦有着深棕色的皮肤和同样深色的小卷发,看上去年过半百的样子,面目慈祥。她收拾着药箱接着说,“如果手指过两天还疼的话还是得去医院看一下。我先去通知一下小捷。”

“好的。”梅陆听她不是尊称严先生,而是直呼小名,心里估摸着她在这个家里应该待了很久了。

“严捷是我爸爸。”严默看着梅陆,“我是严默,你叫什么?”

“梅陆,中文当中,我的姓名有点像梅花鹿。”梅陆微笑着伸出手。

严默轻轻地握了下他的手,“嗯,我知道,我听得懂,就是不怎么会说。你的名字和你的姓氏都……很有意思。”

“你是想说都很奇怪吧?你也可以叫我小陆哥哥。这样是不是好记一点?”

“小鹿哥哥?!嘻嘻,是好记多了。可是爸爸不会允许我这么叫的。”

梅陆想起那天晚上罗斯福的话,“好吧,你这样也算是套近乎的一种方式。”

“管它呢,本来这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假名,梅花鹿难道还能比你这个叫罗斯福的更可笑吗?”梅陆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固执地像是中了邪,在观察了严家近一周后,他开始想象严捷叫他名字的样子,比如,有点点亲昵的“~小~鹿~”。他看过严捷以前参加的新闻发布会,那个醇厚富有磁性的嗓音如果能这样叫出他的名字来……,梅陆知道自己想多了,不过他忍不住。

“药上好了吗?”严捷走了进来,他的声音里没有表情,“这么说,你姓梅名陆对吧。”

“哦,梅花鹿的梅,陆地的陆。你儿子特别可爱,我逗他玩呢。”梅陆转向严默又说:“就叫我梅陆也行,不用叫哥哥的。”

严默瞥了眼严肃的严捷,什么也没说。

严捷并未接话,他把目光从梅陆身上移开,转向自己的儿子,说话的语气明显没那么冷漠了:“严默,我需要和这位梅先生单独说几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你把这位先生的姓名报给你白沙叔叔。”

“好的,爸爸。”严默在走出房门前再次回头问道,“我还能再进来吗?梅先生,你并不急着走是吗?”

“呃……”梅陆抬头看着严捷寻求答案。

“白沙叔叔会让你带着答案回来的。”严捷说。

严默点点头顺从地关上门。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儿?我是说事发的时候。”如果严默在场时严捷的声音是摄氏26度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声音只有摄氏6度。

“呃……观光?!”梅陆皱了皱眉,“今天是周末,我想感受下富人区的阳光和女王陛下的福佑。”

“这么早?”

“我不住在伦敦,确切说,算是来玩几天散散心,我以为从这儿步行到自然历史博物馆并不远。”

“你一个人?”

“是啊。我……怎么了?”梅陆的笑容慢慢凝结,“有什么问题吗?”

严捷盯着他沉默不语。

“……哦,你……”梅陆换了一个受伤的表情,“你不会怀疑我是和他们一伙的吧?我挨了这么多拳,只是上演了一场苦肉计,然后来这儿摇尾乞怜,期望你们给我塞上一大笔慰问费?”他摇摇头,抓起自己的挎包,站起身来,嘲讽地笑道,“不,谢谢你们的心意,我想我该走了。”他走到了门口,按下门把手。

“等一下。”

很好。我不会走的,不过,看看你怎么留住我吧,有钱的混蛋。

“可以再等几分钟吗?”严捷在身后问道,现在的声音大概在摄氏16度。

梅陆慢慢转过身来,转了转眼珠问,“为什么?”

严捷走近一步说,“严默……他很快就会回来……我想他也许希望你再多留一会儿。”

啧啧啧,这张不怎么会说话的脸看上去比照片更英俊,头发和眼睛都很有光泽度,鼻子恰到好处得充满正义感,嘴唇奇迹般地不像他父亲那么刻薄,严捷在这个家庭里不应该是反派的角色。

梅陆直直地盯着严捷,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你呢?”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梅陆得救般地收回挑衅的眼神,转身打开门。

“梅先生。爸爸。”严默手里拿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纸,梅陆瞥到了纸上自己的名字。

严捷走过去,迅速接过那张纸,在梅陆的视线范围外看了起来,却不料严默认真地说道,“白沙叔叔说了,他很干净。那我们能请他喝杯茶了吗?”

我他么……

梅陆和严捷分别在心里默念,却一不小心对上了试探的眼神。

梅陆决定先发制人,他再次换回先前的语气,“是吗?没有脱光我的衣服检查一遍怎么知道我很干净?”他盯着严捷,严捷低下头盯着纸上的文字。

严默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梅陆,手指缠绕着自己的衣角,“抱歉,梅先生,他也许是说你并不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还有,抱歉爸爸,我说错话了。”

“不,你不用对我抱歉,严默,你没做错任何事。”梅陆的声音柔和下来。

“对不起……”严捷说的时候是看着梅陆的,他晃了晃手上的纸,“……为我们的无礼,以及……你出来散心的原因……”说着,他将这张纸塞进了身旁的碎纸机。

这多亏了泰戈尔,他花了整整6个小时,才将梅陆的身世编得足以打动任何一个稍有善心的人——父母双亡,在孤儿院待了5年,被好心的家庭收养后,原本以为生活从此步入正轨,怎料那户人家的男主人遭遇经济危机,申请破产后梅陆起早贪黑勤工俭学才让自己读完大学,可是好景不长,养父的突然病逝让他一蹶不振,葬礼之后他干脆辞了职出来散心。

所有的资料都有据可循,包括孤儿院的名字、收养记录、大学毕业证书、甚至还有以“梅陆”名义开的社交媒体账号等等,最近几十条都是这几天他边走边拍的风景照以及一些不痛不痒的人生感悟和自我慰藉。当然,也许白沙并未严格审查,但为了防患于未然,这些资料一个都不能少,毕竟还有严贡那一关要过。

“好了,严默,你陪梅先生喝杯茶,我要和白沙出去一下。”严捷吩咐完儿子,抬起头来看向梅陆:“再次感谢你,梅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严捷从书桌上的一个皮革黑盒子里拈出一张卡片递给梅陆,“有任何需要请打给我,任何时候,愿为效劳。”

梅陆接过名片,严捷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了。

“开局不错,梅先生。”耳麦里传来罗斯福戏谑的声音。 k/UwrmwBBxoKcTHcy7MGnsJLlyg18QjIyatJq8tCLiGZ4Hsf8ZZecRlGGjansfe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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