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
“哇欧,终于接到大项目了,”伊利安接过泰戈尔递过来的文件夹,翘起二郎腿靠到椅背上翻阅着文件夹里的资料,“听说这个集团很神秘,老大严贡在我的线人圈里名声可不太好,给的少要的多还做的绝,和这种有背景有势力又抠门的人打交道,”他的嘴角往下撇了撇,“没个十拿九稳,那就是自寻死路。”
“我们哪个案子不是和这类人打交道了?”泰戈尔把所有的资料发完后,打开了整张桌面显示屏,用手点击了两幅图,两个不同年龄却同样英俊的男人赫然在目。
梅陆盯着左面那张年轻男人的脸,心里暗暗赞叹着他的轮廓和眼神。
“都看过资料了吗?”一个稳重苍老的声音响起——人却还没进门,当他走进来时,一如既往地佝偻着背,不苟言笑。他习惯性地把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看了眼桌面显示屏里的两张照片,随后又扫了眼在座的年轻人。
“梅陆,欢迎你归队,腿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很好,除了目前100米拿不了我们小组冠军以外,其他都没问题,谢谢关心,李琦。”
“对这个任务怎么看?”李琦只是点点头便继续问道。
“嗯……男主角很帅,他父亲很刁,风险很大,佣金很高。有挑战!我喜欢!”梅陆最后笑着又看了眼那个照片上的年轻男人。
“嘿……看这句,”伊利安指着资料上的一句话插嘴道,“严捷,集团执行董事,严氏集团明面生意的对外负责人,结过一次婚,一年前妻子意外死亡,留下儿子严默,今年10岁。但严捷一直被八卦小报传为性向不明。哇欧……”
“怎么了?”梅陆知道伊利安的话外之音。
“不不,我没有任何贬义,”伊利安抬眼看看梅陆,明白了梅陆皱着眉问这句话的意思,“我是个黑人,别忘了。我只是觉得……嗯……如果是弯的,那就没必要形婚,那是对另一个无辜个体的变相伤害。”他耸耸肩。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形婚?别忘了LGBT的第三个字母是B。”梅陆说。
“行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李琦总是能在适当的时候充当调解员。
“客户要求我们一个月以内打探到严氏集团对刚果河上的因加大坝建设工程的投标价,并且有必要的话需在关键时刻阻止或破坏其出价。”李琦用手滑动着桌面,两张照片消失了,出现的是因加大坝建设工程的规划介绍,他继续说道,“这个项目目前除了严氏集团以外,还有中国、加拿大、德国,三个国家各有一家企业竞标,由于大坝建成后的最大受益者——南非已经用国家基建款吃下整个项目投资额的50%,剩下50%的工程资金来源,将主要依赖于私人企业,客户预计最后的竞标价会在10到12亿美元之间,竞标时间是两个月零五天后。”
“那么,我们的客户是中国人还是加拿大人?”一直在默默看资料的罗斯福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德国人?”泰戈尔扶了扶眼镜说。
“我神秘的第六感。”罗斯福挑了下眉回答。
“把你神秘的第六感留在卧底的时候用。很抱歉,这次客户要求保密,也就是说,你们只管完成你们的任务,拿你们该拿的钱。”李琦冷冷地说。
半个小时后。
“那就这么定了,梅陆出任务,罗斯福总负责,其他人照常后援。一周以内必须搞定一个,不管老的还是小的。罗斯福,尽快调查清楚,48小时以内把你们的计划报给我。”李琦说完并未等任何回应便收起文件夹走出门去。
泰戈尔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说得真轻巧,48小时。这种深入老窝的卧底任务光实地调查就得一周。”伊利安替罗斯福打抱不平。
“他是老板他说了算。明早5点就去严家门口蹲点。泰戈尔,今晚得劳烦你把他们家老底挖一下,明早4点半集合前给我。”罗斯福说着拍了拍泰戈尔的肩。
“好的,头儿。还好上周的睡袋没带回去。”
实际上,他们只用了36个小时就完成了书面和实地调查。
关于严贡,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虽然家大业大,但并不是所有的财产都干干净净。他办事见人都相当的谨慎,通常跟在他身边听他差遣的是一个叫老古的管家,此人对主人的忠心从他每次在严贡上车前都会要求司机先发动车子便可见一斑——罗斯福称之为“人肉试弹”,如果车子没有爆炸,老古才会殷勤地为严贡打开车门,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严贡如此谨小慎微一定树敌不少。而他对所有人都只有一个表情——横眉冷对,只有在看见他的孙子严默时,才会展露出难得的笑容。
关于严捷,其实更没什么好说的,他是严贡的独子。他从不接受任何大众媒体的采访,所有关于他的消息均来自于寥寥无几的网络报道或没一个标题靠谱的小报。他已故的妻子叫米希安·威尔森,死于意外,但没有任何对意外两字更详细的描述。他有个私人拳击教练叫白沙,似乎还兼任他和他儿子的保镖,另外还有个关系非常不一般的生意伙伴叫葛毅汶,除此之外便和所有戴着假面出入顶级写字楼的生意人一样了,成天西装革履加邮件会议,枯燥乏味到令人发笑。而且他和他的父亲一个德性,笑容除了只留给儿子以外,其他时间一律面无表情。
所以,孙子严默才是突破的关键。看得出这个混血小男孩不怎么开心,也许是和母亲的过世有关,10岁的年纪,却受他父亲和爷爷的影响,脸上成天阴沉沉的。这一家人出门仿佛自带阴雨天,黑衣黑裤黑脸加墨镜,不知道的会以为他们每天都是去参加葬礼。
梅陆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畅,倒不是因为卧底之后要忍受这肃杀的气氛,而是欺骗成年人是一回事,欺骗孩子又是另一回事,因为这次卧底的目标,他们已经定好了:是要让严家聘请梅陆做家庭教师——这首先得取得孩子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