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历】1919年出生。
1940年在新乡、开封同仁会诊疗所担任护士。
1942年在海南岛的同仁会诊疗所任职。
1943年在当地退职并回国。
※此证言乃由1993年10月的采访整理而成。
我年轻的时候在名古屋医学大学附属的护士培训所里学习皮肤科、泌尿科的护理知识。这是一所招收并培养护士的学校,同时也是一所女子学校。同仁会的护士在此处进行两到三年的培训,毕业之后被送往各地执行勤务。
1940年年中前后,刚毕业的我被派往中国。我们坐船至釜山,然后乘火车前往大连,再从大连前往北京,在北京坐京汉线前往新乡、开封。被派往新乡和开封的那批人大多是名古屋医大毕业的,还有一些人是从冈山医大和金泽医大过来的。当时有十四五人与我同行。
同仁会当时开设有诊疗所和防疫所。诊疗所也接受对中国人的诊疗工作。防疫所主要是执行对霍乱和伤寒的防疫任务,也有过深入中国内地开展消毒工作的情况。我当时在诊疗所担任皮肤科和泌尿科护士。诊疗所也设有内科,各科室有医生和护士各一人。我所在科室有金泽医大的本田先生、桥爪先生和竹内护士长。
新乡的诊疗所里也有药房和事务科人员,大概有20余人,有时也会参与外科和眼科工作。开封诊疗所据说开设于我们去的那年之前。开封诊疗所曾撤离过一次,当时的人员都轮换至外地,只留下医生和护士长。每当有地雷触发造成伤亡的紧急情况时,我们就需要赶赴现场附近并开展治疗工作。
我们当时并没有充足的人手去中国村庄进行防疫注射工作。新乡附近的村庄经常会暴发霍乱和伤寒疫情,所以我们就把经过诊疗所门口的中国人都抓起来,给他们强制注射伤寒和霍乱疫苗。虽然这一行为是强制性的,但是我们也找了两个翻译向百姓宣传预防注射的必要性。我们曾经给伪装成商人或民间人士的日本特务进行过治疗。新乡当时属于华北方面军的管辖范围,所以我经常去开封和北京等地临时出差。
后来我回国结婚。我丈夫于1941年成为博爱会的医生,之后又担任同仁会的医生。1942年我们夫妻俩从东京前往上海,又从上海前往海南岛。那时我们乘坐的船上出现霍乱患者,我对乘客进行了检疫。我用玻璃检验棒插入受检者的肛门,然后对上面附着的粪便进行检查。当时船上霍乱患者的最终人数为两名。这两人后来都病死了,我们为他们举行了海葬。
我们到达海南岛之后在一个叫“八所”的地方任职。此处有日军企业经营管理的铁矿山,大量的中国苦力在当地进行矿石挖掘工作。我在当地从事一个月左右的治疗工作。当时每天都有中国苦力因病或事故去世,伤病的苦力衰弱到了极点,他们的伤口中不断有蛆虫涌出,最后就这样悲惨地死去。
没过多久,我们就集结到了海口,此后,我们主要在当地从事医疗工作。我丈夫担任医生,我担任护士,一直在一起。
到海口之后,我们坐上海军的卡车,驾驶员既要开车,同时也要担任我们的护卫。我们沿着一条没有道路的河川前进,之后在树林中宿营,当时有巨大的水蛭从我们头上掉下来,真的非常恐怖。后来我们来到位于定安的海军驻屯地,当时在驻地中也能看到民间人士,整个城镇大概约有500个日本人吧。我们要去的是当地的同仁会诊疗所,算上我在内,所内的工作人员有五六人。
海军的医疗设施(规模比医院稍微小一点)里也关押有被日军俘虏的中国“土匪”,这些人都是抵抗日军统治的中国人或朝鲜人。在我赴任之后约半年,有一天海军有道命令传达到诊疗所,他们让我们马上过去。我们后来被带到一个类似大学教室的阶梯讲堂,这是一个中央设有讲台的大房间。讲台上摆着门板一样的东西,上面躺着两名三四十岁的男性“土匪”,他们被摆成“大”字,手脚都被层层绑了起来。在房间的阶梯课桌旁坐着大概100人,基本都是军人。我们当时也坐在席位上,目击了接下来发生的活体解剖。
房间内飘着甲酚的气味。我记得当时海军军医说,一开始注射的是甲酚,现在注射的是氯化汞。因为房间里人很多,所以我也没有特意跑到前头去确认,被注射甲酚和氯化汞的那个人,最终在痛苦中死去了。
最令我记忆犹新的便是活体解剖,两名“土匪”中的一人,就那么活生生地被解剖了。我当时听他发出了“aigo、aigo”的惨叫声,我想他大概是朝鲜人吧。执刀的军医和那名朝鲜人的岁数差不多,都是三四十岁。军医在不注射麻药的情况下,用手术刀切开了被捆绑在门板上的“土匪”的身体,然后从他体内取出胃和其他内脏。我仍然记得被捆绑的朝鲜人不停地抽搐着,他发出了巨大的“aigo、aigo”的惨叫声,他当时只活了约30分钟。我不知道日军做这种活体解剖是出于什么目的,听说在我以前任职的地方也发生过这种惨剧。
此后,我丈夫离开了定安并前往越南,我于1943年在海南岛退职回国。等我丈夫回国的时候,已经是1946年5月了。此后我们两人在大分县别府开了一家诊所,也曾担任过三菱矿坑诊疗所的医师,那时我作为护士协助丈夫。
到了1954年,我们去仙台的国立医院任职,我丈夫主治癞病。我们夫妻俩在战时和战后都一直从事医疗业,那个在海南岛活体解剖俘虏的海军军医,战后成为仙台某家大医院的院长。即便是万事都要服从命令的那个年代,打着医疗的旗号杀人都是绝对不正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