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五六七八九”调研团手记

2025年乙巳新春，《哪吒之魔童闹海》和DeepSeek（深度求索）的横空出世震动全球，紧随其后的“杭州六小龙” 腾飞而起，搅动着全球科技领域的格局，一时间，举世目光都聚焦在杭州这座千年古城上。

杭州，古称临安，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跨湖桥遗址的发掘显示，早在8 000多年前就有人类在此地繁衍生息。距今5 000多年前的良渚文化被称为“中华文明的曙光”。五代吴越国和南宋都曾在杭州建都。民间早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说。悠久的历史和文脉，也让杭州这座城市精英荟萃、人才辈出。

民国时期，杭州的传统产业发展迅速，茶叶和餐饮驰名全国。新中国成立之初，两句顺口溜道出了那时杭州的典型产业：“张小泉、王星记，驰名刀剪檀香扇；都锦生、奎元馆，丝绸织锦片儿川。”新中国工业化初期，杭州的重工业、机械工业、轻工业、电子工业和汽车零部件制造业都开始迅速发展，到改革开放后，杭州的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服务业异军突起，民营经济突飞猛进，涌现出万向、传化、华立、娃哈哈等一批龙头企业。到了2000年以后，一大批高新技术企业在杭州崛起，阿里巴巴、网易、海康威视开始崭露头角，并快速成长为全球知名企业。2005年，杭州有59家民营企业入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榜单，上榜企业数量不仅位居全省第一，也位居全国第一。2014年，杭州获评“中国软件名城”称号。

科技创新大潮风起云涌，杭州始终没有缺席，到今天杭州再次闪现在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第四次科技革命的潮头，我们在感到惊喜之余，也感觉这在情理之中。

相较于北京的贵气、上海的洋气、广州的烟火气、深圳的硬气，杭州以其清新温润的地气厚培一方、滋养万物。但如今强城林立、各有所长，为何这一次又是杭州绽放异彩？对经历了不短的转型之痛和难熬的博弈重压的国人，这一问，如破晓之光，备受瞩目。

在AI（人工智能）写作普及的当下，面对围绕“杭州六小龙”层出不穷的解读和分析，我们坚信“现场有神明”，只有在第一线倾听最真实的声音，感受环境的细节，才能发现杭州科创生态健康发展背后的秘密。在2025年2月17日举办民营企业座谈会的第二天清晨，一支年龄跨度达半个世纪的“五六七八九”调研团启程赴杭，期盼能见微知著，揭开杭州模式的灵魂一角。调研团中有“50后”的资深经济学家，有“60后”的出版行业翘楚，有“70后”的头部投资机构代表，有“80后”的科创战略研究者，有“90后”的产业政策智库专家，不同观察者从各自不同的视角和专业背景出发，对杭州的科创生态进行了一次立体式扫描。

在密集的行程安排中，几十位新老杭州人与我们一见如故，大家促膝长谈，有欢笑、有争论、有歌声、有泪水。当我们最终踏上归途时，朦朦胧胧好像已经抓住了什么，但又感觉过于浅尝辄止，乃至不敢下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行路则得其乐，求索则诉诸君。思量再三，我们还是斗胆将所见所闻、所思所悟呈于诸君，正误得失，自有时间与后人为判。我们更希望抛砖引玉，由此推动大家就中国式现代化的城市样本做更多、更深的思考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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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给人怎样的观感？为什么创业者喜欢投入杭州的怀抱？这里说说我们感受到了怎样的一座城。

首先，这是一座鱼水之城：民为鱼，政为水。

在杭州，无论是大厂高层还是小微创业者，无论是职场人士还是出租车司机，言语中总透露出对政府的赞誉和信赖。在调研的第一站，一位如今已经是上市公司首席财务官的创业者回顾自己初到杭州安家的经历：杭州各区域的小区都有一些政府规定比例的房子出租给新到杭州的年轻人，政府给的补贴覆盖了几乎全部租房成本。

在杭州，“无事不扰”让你几乎忘掉了“父母官”的存在，“随叫随到”又让你猛然忆起爸爸妈妈无私无我的爱。调研中有来自其他省份的创业者特别讲到，在有的地方创业，相关监管部门的领导时不时过来看看，使他们不得不进行各种接待和应对，但在杭州创业，大家有一种潜移默化的共识——做实事才是正确的事。

在杭州，无论大事小情都可以在“伴你一生大小事”的“浙里办”轻松搞定。在高新区（滨江）政务服务中心，大厅屏幕上最显眼的是平均等待时长、平均办理时长，24小时无人服务区体现了科技和效率的融合，越来越多的行政窗口融合在一起，在化繁为简的同时也化平凡为神奇。这座城市如同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让鱼儿可以畅通无阻地游动。

其次，这是一座幸福之城：有尊严，有温度。

在杭州，人才卡时刻提示着你，你是一个备受尊重的人才；车让人时刻提示着你，强大应该谦让和保护弱小；开放的西湖时刻提示着你，再苦再累再焦虑，也有碧波和莲子给你去去火，滋养你的心灵。路上的出租车司机听到我们在讨论杭州调研，热情地分享了自己的切身感受。作为来杭州30年的新杭州人，他由衷地为这座城市的文明和包容而骄傲：“在杭州生活不容易焦虑，有苦恼就去西湖边上走一走、看一看，青山绿水与和煦的微风很快会让你豁然开朗。”

最后，这是一座守诺之城：诺千金，法有情。

在杭州，“最多跑一次”背后是无数壁垒森严的突破和对权力的舍弃。看似简单的“最多跑一次”，是无比鲜明的衡量标准，背后是各级各部门政府数据、机制、流程的改革和创新。一位已是龙头上市企业核心高层的朋友分享了一件让他一直记忆犹新的事：来杭州给孩子办理户口手续时，妻子因为二胎待产无法到现场办理，工作人员竟然主动提议用现场视频连线的方式完成认证，因此一次就办完了所有手续。

在杭州，政府招商更多想的是如何延伸优势产业链和培育参天大树，而不是这个月或者这一年的短期业绩。杭州一位区商务局的领导不仅可以对全杭州各区的经济数据和产业优势如数家珍，更是把自己的招商工作与本区龙头企业的采购部门、供应链部门工作融为一体，不是追着热门产业目录跑，而是沿着产业链上下游实实在在地帮助企业提高协作效率。以人民为中心和为人民服务仿佛已经是约定俗成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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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做到了什么？如何衡量其他城市是否已经学到了杭州模式的精髓？

我们现在看到太多的城市在复制粘贴类似杭州的各种政策和行动，但其实以下三条是最实在的尺子。第一，这座城市能否做到让老百姓大事小情办理手续“最多跑一次”？第二，这座城市能否落实各种补贴和政策，凡涉及资源和利益分配的流程机制和标准全透明？第三，这座城市能否做到各级官员只要无私无损，就敢于突破创新和担当责任？

杭州模式的发展和扩散意味着什么？它对国内经济和世界将会有哪些影响？

我们看到了突破政府与市场二元结构的新契机，这将极大地释放第四次科技革命的潜力，真正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良好的科创生态使创新如雨后春笋，“杭州六小龙”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生龙活虎的团队也在飞速成长。我们看到了新质生产力大革命与新型生产关系大变革的新范式，星火燎原，这将牵引和催化全国乃至全球的生产生活方式与文化文明的升级。人工智能开启了更多场景和新机遇，无论是生产还是生活，都在发生深刻而持久的变革，而生产力的进步也在改变组织协作和社会运行的方式。我们看到了共同富裕乃至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前景，杭州不仅在浙江这个全国首个共同富裕示范区发挥了表率作用，也将在政府与市场关系的探索中开辟崭新的道路，这也将鼓舞和吸引更多拥有青春和梦想的人为之不懈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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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看似宏大的影响其实并不虚渺，而是源自杭州最朴素细微的事实。杭州也注定并不完美，但我们愿将所撷取的美好提炼并放大，以引发更多和更好的探索。很多人说杭州模式不能复制，我们也认为榜首学子的学习经验永远不可能让全校学生获得满分，我们甚至不知道下一次考试谁能拔得头筹，但作为时代的观察者和变革的呼号者，我们愿以最真诚的心，将我们的观察与思考分享给大家。

其实，最好的城市评判者，是基层的老百姓；最好的城市发动机，是普通的创业者。当一座城市的主政者上上下下都把他们放在心尖儿上时，那么，哪里都是杭州，到处都是天堂。

当中国城市皆为沃土时，自有林木参天、虎踞龙盘。

2025年3月 HxQJA7Ow96kpGSbM07zUzkIwETGGIS3Q0V70PuRsuI7rWzOjQOJeBBROtF7F2X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