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余方以《天理劝惩录》暨《因果史验》二书，嘱明府徐君削订，而徐君则以《洗心编》示余，是徐君劝世之衷与余同，而用意则更深微也。万端皆起于心，其足污染此心者，遍耳目而皆是，随日月以俱深。古之忧世觉民者，无不谆谆于此。第其说散见于经传，而未有约其旨，析其目者。徐君之书出，足以辅翼经传，洵不诬也。抑余则更有感焉。心之为物也一，而诱之乱之者，千百万亿不可纪极，虽欲洗之，恐力有不能，即力能矣，情又不顺，即情顺矣，去嗜欲而甘淡泊，绝机巧而循直道，内则多苦于己，而外且不合于时。以是之故，宁为景公之生，不为夷齐之饿，宁取不辨道义之万钟，不守呼尔蹴尔之羞恶，失其本心矣，而又恶乎洗之也。夫心之难洗也如此，而千古人心不死，犹有纤毫可以为心希冀者，则不忍不敢之二说而已矣。其不忍者，与生俱来，动于本心之天而不容自已；其不敢者，随时加警怵于在上之天而大有可畏，既守清夜之良而不忍不洗，更凛祸福之几而不敢不洗，则庶几洗之之有其几也。心者何在，人之天也，此在人之天，即高高在上所临之而有赫者。人苟知天之可畏，而心之可畏因之矣。大约洗心者，必先畏天，世人知天之福我而加劝，知天之祸我而加惩。心为谷种，洗之洁而培之者必厚，发之者必昌。以善因获善果，吾何为而不殷殷以从事于洗乎？由是说也，余愿以《天理劝惩录》《因果史验》二书与徐君洗心之说附丽而并行之。徐君溯其源而余则穷其流，徐君导其心之虚灵而余则先以破其心之顽钝。是说也，其然乎，其不然乎！

乙未冬月金陵汪涛书于汝州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