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累极,李烨脑袋刚沾了枕头,就立马打起了呼噜。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起床,听剪瞳说,霍启在京郊协助难民,竟一夜未归。
不知为何,李烨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着在一旁服侍奉茶的王铎、宋天林,李烨也没由来感到一阵烦躁。
“去去去!”
王铎、宋天林本是垂头丧气,满脸不愿地跪在地上,跟个小太监是的,伺候李烨喝茶。
想自己堂堂三品、四品大员,竟沦落到这等地步,实在可气可恶!
先前丞相大人交代过,要学会卧薪尝胆,沉得住气。
趁着在东宫的功夫,好好观察监视太子的生活起居,看他到底最近有没有与什么高人接触过!
但在东宫这几日来,太子依旧是整日早出晚归。
同先前一样,一出宫玩耍,就彻底忘记了时间。
看得出来,依旧是没什么大的长进,根本就成不了气候!
不足为惧!
二人也逐渐放松了警惕,一心只想着,快点将这三天熬过去,这辈子就再也不会再踏足东宫半步了。
谁知到了这第三日清晨,太子不知道发了什么脾气,要赶自己走!
“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王铎、宋天林二人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放下手中茶盘,逃也似的,跑来了东宫。
李烨心烦意乱,一心惦记着霍启不知是否在京郊遭遇了什么变故。
见沈思怡还未带人来送定金,于是便先带上了剪瞳前往京郊,查探霍启情况。
谁知刚出了城门,李烨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平时灾民们都分布的十分松散,从城门外一直到郊区处,都三三两两地聚集着。
即便是被分到了安置费,灾民们大多也只是各自离去,并不会聚集。
然而今日,原本应该分布着灾民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难道一夜之间,霍启就已经率人将所有灾民遣返?
不应该啊!
灾民统共越有十万余人之多,均匀地分布在应天府城郊外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即便是霍启再能干,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给数万人发完安置费!
带着满肚子疑问,李烨命令马车继续向郊区处驶去。
果不其然,远方的密林深处人头攒动,似乎聚集着大批的灾民。
“走,去看看!”
李烨焦急跳下马车,阔步向那聚集的人堆中走去。
离得还远,李烨便见大部分灾民似乎正捂着肚子,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
稚童们更是腹痛难忍,趴在母亲的怀中哇哇大哭,一看便是正饱受着折磨。
大人们虽然看起来还能忍受,但也都个个脸色苍白,头上淌汗。
人群中央,霍启正带着一众侍卫组织秩序。
身边还有两个郎中打扮的老头,也正焦急地为灾民们诊治。
见到李烨出现,霍启紧皱的眉头总算有了一丝舒展,仿佛终于在困境中看到了救星。
“太子殿下,您来了!”
“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听到霍启的话,李烨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霍启做错了什么,才让灾民们大规模感染了某种疾病!
“怎么回事?”
霍启愁眉不展,道:“昨夜属下的人发完了安置费,正要回宫复命,就见有几个灾民腹中绞痛难忍,但不知是何故!”
“属下不敢妄自离去,于是就派人去城里请了郎中来。”
“没想到腹痛人数越来越多,到了夜里子时,几乎剩下的所有灾民都腹痛不止!”
“虽然在郎中的救治下,一部分灾民已经有了好转。”
“但……毕竟人数太多,这里只有两个郎中,根本照顾不过来!”
“这一切都是属下看管不利,请殿下责罚!”
看着霍启一脸自责的模样,李烨知道,这件事当然不能怪他!
“霍启,没有查出这事究竟是什么缘由,你也别着急往自己身上揽责!”
“李丞呢?”
“负责分发耐饥丸的那些户部官员呢?”
听李烨提起户部的人,霍启眼中闪过一抹愤怒。
“殿下,户部那些卖东西的,昨天早早就离开了!”
“直到这个时候,都没与再出现。”
卖东西的时候,这帮孙子来的倒是蛮勤快的嘛!
怎么一出现问题,他们一个个就都变成了缩头乌龟,不见踪影!
李烨紧紧皱眉:“查过灾民腹痛的原因没有?”
“这些灾民们昨天可都吃过什么东西?”
霍启叹了口气:“这个,属下也问过。”
“大部分灾民们白天喝了咱们熬的白粥,下午吃了户部卖的耐饥丸!”
“若是追查源头……”
“也查不到,究竟是白粥还是耐饥丸的问题!”
李烨凝眉不语,默默走到一个灾民的身边。
这灾民是个胡子花白的干巴瘦老头,瘦得皮包骨头,布满皱纹沟壑的脸颊上,一双眼睛也没有什么光彩。
此时此刻,这老者也正紧紧捂着腹部,脸上犹如戴上了一张痛苦面具。
“老伯伯,能给我看看你买的耐饥丸吗?”
果不出李烨所料,那老者闻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麻袋,颤抖着交到了李烨的手里。
麻袋里,至少有二十多枚耐饥丸!
李烨随手拿起一个耐饥丸,放在鼻子边上,轻轻嗅了嗅。
感觉这耐饥丸闻上去,也没有糯米与红枣的清香啊!
重点是,这耐饥丸看上去灰蒙蒙的,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污垢。
这跟昨日早上在勤政殿中,徐阳呈给庆帝的耐饥丸,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东西!
李烨心中生疑,用力将那耐饥丸掰成两半,轻轻咬上了一小口。
“呸!”
“呸呸呸!”
刚吃到嘴里,李烨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土腥味,由口腔直奔天灵盖,差点让李烨的胃倒了个个儿!
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耐饥丸!
简直就是从地上随便搓了一抔土,揉吧成了个丸子的模样罢了!
李烨有些不可置信,向那老者问道:“老伯伯,这是你从户部那边买的耐饥丸吗?”
“你确定吗?”
老者已是腹痛到没有说话的力气,但还是向李烨虚弱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