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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芷想把人往回拉，但是已经迟了，还差点被他带着一块摔了，整个人半跪下去，才勉强撑住了男人的重量。
膝盖“咚”地一声，磕在地上，像是生生敲了一棍子，疼得陆芷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耳边都是张鹤新急喘的声音。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卫生间的隔间不是全封闭，门板到地面有约莫20公分高的空隙，能看到对方有三四个人。都是清一色的西装皮鞋，步步紧逼。
当然，他们也能看到隔间里是两个人，陆芷这一跪，裙边的开衩被打开，露出里面被保暖丝袜紧紧裹着的长腿，依旧是细，线条笔直漂亮，骨肉匀称。
膝盖抵着男人的鞋尖，不管是姿势还是形态，都十分引人遐想。
有人显然没有非礼勿视的概念，不仅没离开的意思，还步步紧逼，一边抬手压上了隔间门把，一边调笑了一句，“呦。茶馆里也有野鸳鸯，兄弟，搞归搞，但吓到人了，是不是应该带人出来道个歉。”
“就是啊，要求不高，听歌响儿就成。”
“……”
他们说话不甚清楚，显然是喝了酒了。
陆芷一时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羞耻到了极致，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胳膊突然被扯了一把，对方动作太快，她只察觉到脖颈上刺了一下，但是很快，短暂的痛意就被紧张取代。
张鹤新把她扯起来，带到身后，目光沉沉地看向门口，声音阴鹜：“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剁了你们的脚。”
饶是陆芷，也被这狠戾的声音惊到。
毕竟到现在她接触的张鹤新虽然冷淡了点，但还算温和。
外面的脚步声也是瞬间顿住，有人不确定地问，“新少爷？”
张鹤新不耐烦，“滚！”
外面的人确定是张鹤新的声音，脚步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往门口跑去，听着动静，似乎还带上了门。
陆芷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盯了张鹤新一眼。
唐小奈每天在陆芷耳边鼓吹张鹤新的颜和演技，也几乎把张鹤新的生平当成故事每天讲给她听了。
她虽然左耳听右耳冒，从没往心里去，但实在是听了太多遍，她隐约记得，张鹤新似乎是孤儿，一路打拼到现在，命运辗转腾挪，励志又凄惨，赚了唐小奈不知道多少的眼泪。
新少爷？
“还不走，是准备在这过夜？”张鹤新开口，声线微冷，但比起刚才那一声，已经算是很温柔了。
陆芷收回游离的思绪，淡淡地哦了一声。
不管他是谁，离远一点都是好事。
她站直身体准备出去，礼貌地问了一句，“你能行吗？”
张鹤新脸上的苍白未褪，笔挺的鼻尖挂着汗珠，将滴未滴，让本就美到妖孽的脸，多了几分破碎感，但他的眼神却似古井陈波，沉静幽深，让人看不透。
他是天生的演员，就这张脸和性格的反差，就已经足够让人疯狂了。
张鹤新一脸淡淡的表情，“不行你要帮我？”
陆芷的回应是，直接打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门口又有脚步声，陆芷转去隔壁女卫生间的时候不经意瞥了一眼，为首的是很有名的一个经纪人，姓杨，叫杨辰。
是他一手捧红了张鹤新，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了。
“新少？”杨辰看见了门口的轮椅，扬声往里面叫了一句，没等到回应就径直找了过来，“都跟你说了，你这腿不能乱动，不然这伤要养到猴年马月……”
他絮絮叨叨地进了隔壁，陆芷在洗手台前洗了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把手擦干净，确定张鹤新有人接，径直离开。
……
张鹤新被重新推回包厢，里面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太师椅上坐着的男人，正对着面前手机视频里的京剧片段比划。
京剧放的是霸王别姬，他的动作也缓慢，并没有学的痕迹，像是消遣，交叠的腿也跟着里面的人物走台，小幅度的晃。
男人约莫五十上下的年纪，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年纪，长发背梳，面容干净斯文，听见轮椅滚过地板的声音，他收了动作，点了暂停，笑得和煦，“苏柒说你刚才跟个姑娘在一块？怎么没把人带过来让爸爸看看？”
张鹤新挪动轮椅靠近窗边，眼眸淡漠，“还不是时候，您怎么亲自到镇江来了？”
男人道，“去苏州办事路过，听说你在这边，过来看看你。”
茶室里安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当然，有一搭没一搭的是张鹤新。大多数时间，都是对方在说。
张鹤新乐意就搭一两句，不高兴就一个哦字，像极了青春叛逆的少年，和絮絮叨叨的老父亲。
半个小时后，帘外传来催促的声音，“先生，飞机到了。”
“知道了。”男人挥手，看着神色淡漠的张鹤新叹了口气，“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众生大事了。要是真遇到喜欢的就带回家看看，我又不是什么老古董，还会为难人家不成？”
张鹤新一脸淡淡，“没有。”
男人询问无果，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起身拍了拍张鹤新的肩膀，“受伤了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先放放。”
张鹤新没动，只是在他离开之后，缓慢松开攥着轮椅扶手的手，抬手抽了张纸巾，拍了拍肩膀上的浮灰，指尖掠过口袋上方时，摸到个硬硬的东西。
他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口袋上方的装饰扣上，缠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子，他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女孩本能撑着他的时候，扑通跪在他面前的场景。
周身的曲线都好似跟着流动，唯有撑着他的手，很稳。
这链子，约莫就是那时候挂上的。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装饰扣上的链子，放在掌心里晃了晃。
吊坠上是锆石镶嵌的时来运转，并不值钱，但转动的时候，被头顶的灯光一照，流光溢彩，像陆芷在跟他说，坏人也需要拯救那时候，固执的双眸。
“新少。”杨辰笑眯眯地拿着剧本进来，“张爷刚才让人送了剧本来，我看了，很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