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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周雪莉这天正在宿舍洗衣服,系里参谋打来电话,告诉她留校手续已经批完了,也就是正式留下来当教员了,让她抓紧时间到原单位办理一下相关手续。接完电话,雪莉迟疑了一下,她担心原单位领导不会那么容易放人。犹豫之中她把电话打到了原单位领导那,没想到,系里领导很爽快地就答应帮她办理转调手续。当然,老领导在电话中也一再表示周雪莉的“离开”,对系里来讲少了一位优秀教员,对学科建设也是一大损失,但是为了周雪莉长远发展,为了整个军队的政治工作,他们还是大度的,是顾全大局的。最后,老领导还表示希望周雪莉有时间多回来看看。周雪莉在电话里也诚恳地表示了感谢,并一再说明,如果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去做的一定竭尽全力,请他们不要客气。

要说周雪莉对原单位一点感情没有,也不够客观,但要说有多深的感情,又有点“高估”了她。所以,周雪莉并没有太多的不舍。老领导在电话里反复强调,不需要她本人过去,所有手续帮她办好一并寄过来。至于个人的东西,等她有时间再去收拾。周雪莉没想到留校这个事情就这样水到渠成了,心里还是有些兴奋的。现在她唯一觉得别扭或者说略显尴尬的事,就是如何面对同宿舍的吴甜子。虽然吴甜子没有成功留校,但她也“留”在了这座城市,只不过是在一个小单位。从“成功学”的角度讲,吴甜子输给了周雪莉。这几天吴甜子白天基本不在宿舍,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回来,有时还一身酒气。回到宿舍以后,要么躲在卫生间打电话,要么就是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即使周雪莉讨好似的问她话,她也爱理不理。

到了毕业季,学院对即将离校学员的管理不像以前那么严格,尤其是高学历班次更为特殊一些,外出也相对自由一些。只要晚上按时归队,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点名、查岗。

举行过毕业典礼之后,大家的兴奋劲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毕业生们陆陆续续地开始离校。高学历班次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有单位的,属于定向培养,一般学业结束后都要回单位。周雪莉留校手续基本上办完了,学院营房部门的同志已通知过她,这几天就给她分一个单间,她就可以搬过去了。她也想早点搬过去,整天和吴甜子在一起挺别扭的,对方一天到晚都没个笑脸,这让谁都会觉得没有意思。这天,周雪莉从系里办完事回来,刚走到操场的南头,远远就看见博士楼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军牌小轿车。不一会儿,又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宿舍里拖着几个箱子往后备厢里放,男的不认识,像是个士官,女的应该是吴甜子,穿着一身便装,长长的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在肩头上不停地甩来甩去。装完东西,吴甜子若有所思地在大门前站立了片刻,然后上了车。黑色轿车顺着两边种满香樟树的道路径直开了过来,此时的周雪莉就站在这条路的尽头,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行驶中的轿车。

学院最初建院的时候,道路两边种植的多是杨树,就像北方许多军营那样,喜欢在营区内道路两旁种杨树。一来杨树树干挺拔,有那么一股军人味道;二来杨树枝叶繁茂,容易形成树荫。但后来发现,杨树一到了春季,便会长出毛絮,在空中飘舞,而且这种毛絮还特别容易吹到眼睛里,或者吸到鼻腔、口腔里,那个难受啊,尤其是对于军人,每天都要喊口号,又不能在毛絮飞舞的日子把嘴巴闭上。后来有一任院领导,果断把院里的杨树给砍了个十之八九,只在围墙边上留了一些。杨树砍掉了,总得种树啊,选来选去就选了樟树。这种树适合南方气候,也能成荫,关键还没有毛絮之苦。所以,学院道路两旁基本上都种了香樟树。现在,这些香樟树长得枝繁叶茂,每条路下都形成了林荫大道,甚是壮观。但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香樟树好是好,可是一到了结果的时候,黑色果粒掉得满地都是,再加上人走来走去,树下面总是黑乎乎的一片。但比起直逼胸腔的杨树毛絮,还是让人能够接受的。

吴甜子坐的黑色轿车驶过香樟树下,高大的香樟树似乎倾尽全力伸展着双臂,阳光从树枝缝隙中照射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光斑,轿车上也落满了移动的光斑,像一只金钱豹在丛林里前行。当车子走到路口尽头的时候,距离周雪莉也就十来米远,她看不到吴甜子,但她感觉到那扇黑黢黢的车窗里面,有一双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害怕”……

接到营房处正式通知后,周雪莉从住了两年多时间的集体宿舍搬了出来,住到了离博士楼几十米开外的四层公寓楼。她选了三楼一间朝北的边户。本来她想选一间朝南的房间,但是朝南楼层好的大多都被人家选走了,只有一楼有那么一两间。人一进去就像掉进了地窖,黑乎乎的不说,还有一股霉味。想来想去,她还是选了三楼的房子。虽然朝北没什么阳光,但是边户安静,而且下午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夕照的,勉强也还算是能看到阳光。读了几年书,也没多少行李,她一个人用了两个半天的时间,发扬蚂蚁搬家的精神把物品搬到了公寓楼,又简单添置了几样家电,算是安好家了。搬家之前,她给丈夫徐利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分到了一个单间。徐利智在电话中没说几句话,只是说等有时间过来看看,就匆匆挂了电话。周雪莉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也能够理解。毕竟丈夫现在是公司的副总,负责日常经营,和以前相比确实忙了很多。商场如战场,周雪莉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平时很少给丈夫打电话,怕给他添乱。不过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两人自从结婚以来,聚少离多。工作后不在一个城市,读博后虽然同在一个城市,平常也不怎么见面,不像那些年轻夫妻耳鬓厮磨,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刚留校,教研室也没有给她明确教学任务,只是让她先熟悉熟悉,附带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不久前的老师现在变成了同事,大家对周雪莉都比较熟悉,在一起相处比较融洽。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她也逐渐融入了新的集体。

徐利智是在周雪莉搬进公寓楼后的第五天打来电话的,他问了楼层和房间号,说是过会过来看她。到了傍晚,天刚擦黑,徐利智手捧一束鲜花敲响了公寓楼的房门。

“亲爱的老婆大人,我想死你了。”徐利智说完,顺手把鲜花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一把就把周雪莉抱在了怀里。周雪莉赶紧关上了房门,与丈夫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过了片刻,徐利智抱起周雪莉把她放在了床上,迫不及待地脱去了衣服。

床是营房处统一配发的木板床,年代有些久远,一个人躺上去翻身都会发出咯吱吱的响声,何况此时是两个人,而且是两个充满躁动的人。木板床似乎也被他们的情绪调动了起来,咯吱吱的响声更加清脆。周雪莉一边迎接着丈夫的激吻,一边用手推着他的双肩,“你动作小一点,这房子不隔音。等一下,我把上面的窗户关一下。”周雪莉好不容易从徐利智身下挣脱出来,用一根晾衣杆把门上面的两个小窗户给关上。刚回到床上,就被徐利智狠狠地压在身下……等到一切都恢复平静的时候,两个人躺在床上喘着气,都没有说话。徐利智扫了一眼房间,说是公寓楼,其实就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建的筒子楼,每个房间有二十平方米左右,放上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几乎没有什么空间了。厕所和厨房都是公用的,一到做饭的时间,整个楼道里都充满着噼里啪啦的炒菜声和呛人的油烟味。尤其是上厕所,撒泡尿都要跑到整层楼的中间,一到夏天,厕所的味道充斥整个走廊。虽然学院也对这幢楼进行了出新和整治,但是没过多久,又回到了起初的样子。没办法,住房紧张,人又多。就在周雪莉住的这层,有一户一间房竟然住了大大小小五个人:夫妻俩带两个孩子,还有帮带孩子的老人。所以,这些年凡是经济条件稍微好点的,就把这里的房子私下租了出去,然后再到外面租房。

“雪莉,早点转业吧,你看你住的环境也太差了,你还真准备这样长期下去啊?”

“利智,我这不是才留校嘛,总不能说刚留校就提出转业吧?怎么也得等个一年半载的,要不然,显得我这觉悟也太低了。”

“我们都不小了,该考虑要个孩子了,你再这么拖下去,到了高龄再去要,风险也大啊。再说……”徐利智欲言又止。

“是不是妈又说什么了?”

“我妈真的生气了,她已经和我谈过几次了,让我对你下最后通牒:要过就早点要个孩子,早点转业;要不过就快刀斩乱麻,让我们离婚。你知道的,我妈那个人强势惯了,我是搞不过她的。我只好和她说,我会做通你的工作,会尽快给她个结果。我真的很为难,我夹在你们中间,你让我怎么办?从你的角度看,你确实没有错,我一直也很支持你。之前是一直上学,没有稳定下来,晚几年要孩子理由也站得住。现在总算稳定下来了,就早点把孩子要了,早点转业。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多好!再说,哪怕你就是自主择业也行,家里也不需要你去挣钱,只需要你做好太太的本职就行了。从我妈那边看,她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你说哪个老人不希望早点抱上孙子,享受天伦之乐?我们也要理解她。”

“利智,我能理解你妈的心情,说实话,我很感激这么多年你和你家人对我的支持。生孩子的事,我觉得现在稳定下来了,可以考虑了,但不能太着急,毕竟我才留校,刚留校就怀孕生孩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还有转业的事,我也考虑过了,部队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也不多,我也不是和你妈对着干,坚决不转,我只是觉得刚毕业,就提出转业,一来政策不允许,二来我实在张不开这个口。我读博士选郑教授当导师的时候,你也知道,他一开始并不想要我,因为他怕我毕业之后,干不了多久,就拍屁股走人了。当时,我是向他做过承诺的,会把所学奉献给部队,直到部队不需要我的那一天。你说,你让我现在提出转业,我不是自取其辱嘛,你让我怎么给导师交代?之前我那个师兄段成武,当年就是毕业不久闹着转业,把导师气得和他断绝了来往,我总不能成为第二个他吧。利智,你放心,我干上个两三年会转业的,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徐利智听完周雪莉的话,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他托起雪莉的脸端详了半天,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从内心来讲,他爱周雪莉,自从在军校相识的那一天,他就被这个女人深深地吸引着,不止一次地设想着,假如有一天他能紧紧地抱着她多好,直到快毕业的时候,确切地说,直到他确信张承继和周雪莉缘分已尽的时候,他才最终鼓起了勇气,并最终赢得了机会。虽然他也想让雪莉每天陪在他的身旁,每天都能看到她那双楚楚动人的双眸,但他还是给了雪莉足够的宽容。他知道,从雪莉个人角度看,她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问题的问题在于,生活就是因为一些从事件本身看合理、但所有的合理纠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变得不再合理,真正的“问题”也就应运而生。或许,这就是生活的本质吧!

周雪莉所说的师兄段成武,比她早几届,当年,她读本科的时候见过他,但那时候周雪莉还无法预测到自己将来会和他成为同门师兄妹。那时的段成武博士留校后当了教员,而且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教员。

段成武是地方高校硕士毕业后考进来的博士研究生,同他一起考进来的还有他的同届同学江珊。两个人考进来不久,大家才知道,段成武和江珊是一对恋人。段成武硕士毕业想考军队院校博士,江珊为了能和段成武不分开,一同报考了这个学院不同的博士专业,属于“陪考”。没想到的是,两个人都以本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确实属于实力选手。段成武的博士导师就是郑教授。据说郑教授在参加完段成武面试后,十分兴奋,对面试组其他成员说道:“这是个人才,是个人才,值得培养。”在后面两年多的学习过程中,段成武也确实表现得非常出色,在课题研究方面做出了不少成绩,连续出了两本专著,多次受邀到军委总部参加专项课题或参与教材编写,给郑教授脸上增色不少。那些年郑教授只要一提起这个学生,总是眉飞色舞,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江珊读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方向,人也非常聪慧,也深得导师喜欢。在大家看来,这两个人无论是在教学科研上,还是日常生活中,都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两个人各自完成了博士学业,又一同留校当了教员。留校不久,就举办了婚礼,后来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大家开玩笑地说:“看人家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博士后’!”段成武和江珊没有用多长时间,都评上了副教授。学院为了树立重视人才的导向,还为他们优先分了一套一百多平方米的经适房,两个人成为了学院一道靓丽的风景,每个人说起这一对年轻夫妻教员,既有满满的赞叹和佩服,也带有一点点的“嫉妒”。你想,有的人干了一辈子,在退休的时候也不过才是个副教授,也不过才能拿到一套百余平方米的房子,而这两个年轻人却仅仅用了别人几分之一的时间就实现了目标,怎么能让人不“嫉妒”。如果段成武夫妻两个就这么甘心当一辈子军校教员,也许就没有了那么多波澜。变化出现在江珊闹转业的那一年。

学院给他们分完经适房后不久,江珊就向系里提出了转业。据说,当江珊拿着转业报告找到系主任的时候,花白头发的老主任惊愕得半天没有说出话,过了好久才说道:“报告先放这,我们研究研究。”

江珊在女性当中属于中等个头,不算高,但也不算矮,长着一张圆圆的脸,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平时话也不多,但一双明眸透露着知识女性的独有特质。说实话,当年江珊并没有想报考军队院校,她是为了能和段成武在一起,才不得已想出了这个办法。当然,报考的时候也没想到就一定能被录取,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没想到,被双双录取。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江珊还是有些犹豫的,按照她的想法,两人最好是出国深造,然后再决定是在国外还是回国,没想到,段成武却报了国内博士,而且还是军队院校。起初,江珊确实很生气,但是很快就原谅了他,只是要求段成武在部队干上几年就转业,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到国外再“镀金”。当时,段成武也答应了她。随着段成武的名气越来越响,他的转业念头也越来越淡,与江珊也渐渐有了分歧。段成武自小就学习成绩优异,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学到大学,家里人没有操过心,他都是凭自己能力一路闯关。虽然学习能力超强,但段成武属于野心不大的人,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只要他觉得还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就足够了,不会再去奢求更大更远的世界。这一点,他与江珊不一样,但是,他又说服不了江珊。当他知道江珊向系里递交了转业报告的时候,也有些生气,但他也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心平气和地同她谈,指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也深入地想了一下,夫妻两个都在学院当教员,虽然可以朝夕相处,但确实也有那么一丝遗憾,毕竟,以两人的能力,完全可以闯出另外一番天地。自己不想折腾了就算了,何必再阻止江珊的想法呢?

系领导找江珊深入、诚恳地谈了几次,总的想法是,让江珊不要转业,夫妻两个都在一个学院多好,既能相互支持,又能朝夕相伴,是多少人羡慕不已的事情,千万不要感情用事。江珊学哲学出身,她不会向系领导讲那些什么个人困难了、家庭实际了,她从“我是谁”这个哲学概念讲起,一直讲到大同世界。最终,以理论的优势“说服”了系领导,到最后,连系领导都对她转业这个事给予了充分支持。最终,江珊如愿转业,被分到了省人社厅。那些年转业干部数量还不大,安置也不错,再加上江珊做事干练、思维缜密,没过多久,就被提拔成了所在处的副处长。不久,又被调整到人事处做了处长,成了管人单位的“管人者”,也极尽风光。凭她的实力,在退休之前干到厅局级是不用怀疑的。据说,也正是源于江珊转业,学院那几年的转业动员工作特别好做。事实在那摆着呢,早转比晚转好。大家私下里议论道,看没看到,转业后只要好好干,当个处长还是有希望的。在部队干一辈子,除了能分到一套房子外,还能有什么呢?江珊在当了处长之后,就开始做丈夫段成武的工作,让他趁着年轻早点转业。以段成武的学识和能力,绝对不会比老婆混得差。段成武一开始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两个人的对话最终都是在不愉快中结束。终于有一天,江珊以省级机关处长的绝对权威向段成武下了最后通牒。

那天刚吃完晚饭,江珊拿上碗筷刚要送到厨房,忽然转过身:“段成武,我和你说了那么多次,你到底转不转?我就搞不清楚了,当个教员对你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比地方广阔舞台、老婆孩子都还重要吗?当年,我为了你、为了爱情,做了自我牺牲,陪你一起考进部队院校。你知道我哭了多少回吗?被我爸妈数落了多少回吗?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不是陪你当教员,我现在说不定早在国外定居了。当年,我之所以看上你,不就是觉得你这个人学习能力强,有梦想,有眼光,怎么到了现在就成了井底之蛙、安于现状了呢?我的梦想是完了,难道你还想让我们孩子的梦想局限在国内,局限在这个小圈子?”

“江珊,我只是觉得学院对我们不错。当年,把我们俩一起录进去,又给我们优先评的副高,还给我们分的经适房。你提出转业,学院虽然舍不得,但也没难为你,最终还是批准了。你现在又让我转业,我可以转,但是,能不能晚几年?你现在让我提出来,领导怎么看我,导师怎么看我,那些学生们怎么看我?我们搞的是军队政治工作,天天讲要以身作则、牺牲奉献。这还没到打仗的时候,就开溜了,是不是让人觉得我这个人也太现实了吧?”

“现实?谁不现实?你也不能总想着崇高吧?再说,你以为学院离了你就不发展了,就不培养学生了?我告诉你,地球离了谁都照转。我们当年考进去,是凭自己实力,学院后来给我们评高职、分经适房,你以为真的是因为你我的能力很强、贡献很大?这是政策导向问题,是想通过这么做告诉全院的师生,他们是重视人才的!那我问你,那些在学院干了一辈子教学的老教员们,难道他们都不是人才?为什么都要快到退休的时候才能拿到一套房子?你不要在这自我标榜价值了,如果不是为了树立这么一种导向,你、我也和他们一样,干到满头白发的时候,分到一套经适房,而且还要感恩戴德。我告诉你,我还真看不上这套房,要小区没小区,要品位没品位,你看看那些绿化带,现在都变成了什么?变成了菜园子!这个种几棵辣椒,那个种几棵青菜,要不是家家户户都用马桶的话,我估计早就往菜地里面施大粪了。”段成武听了江珊的话想笑,但是一想到两人正在真刀实枪地吵架,为了保持严肃性,他忍住没笑出来。江珊的话虽然刻薄,却也是实情。院校虽然是知识分子云集的“象牙塔”,但居住小区的“品位”问题实在不敢恭维。他们现在住的是学院当年出售给他们的一套经适房,按理说,能住到这里面来的都是职务相对不低的教员和干部,但是,整个小区一进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杂乱和土气。自行车、电瓶车到处乱放,那些犄角旮旯里被老大爷、老阿姨们捡来的纸箱子、饮料瓶子塞得满满的。最可气的是那些养宠物的,也不及时清理粪便,有时一不小心就会踩上“地雷”。那些原先种满花草的绿化带,被大爷、阿姨们一点点蚕食,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怎么看都像“城中村”。虽然学院也经常搞些整顿,可是过不了一段时间,“农村”就又包围了“城市”。教员干部们虽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但是,他们无法对来自农村的父母辈、随军过来的老家妻室进行再教育,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甚至觉得人民子弟兵住的地方就得有“农村”的感觉。

就在段成武还在深思熟虑如何回应问题时,江珊不耐烦地甩出了一句话:“我告诉你段成武,你如果抹不开面子提转业,我帮你去说。如果是你真心不想转,真的要为军队院校事业奉献终身,那我们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阳关道。”说完,扭头走向了厨房。

望着江珊的背影,段成武心想:女人这种“生物”,无论是否受到过高等教育,在对待丈夫这个问题上总是相似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wyR8CgUZG+2zLWqzSOFWj5DkqevEAc1zFUkzSomhg1Y+dRHrWMxlOSIHOqT0rz+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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