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我一眼,带丫鬟离开前,冷冰冰丢下一句,「晚上在你房里等本宫。」
我立在她身后,无奈地笑。
掩在冰冷语气下的娇羞和急迫,被如影丝传达得极好。
此后的我们,夜夜缠绵欢好。
她在夜里与我不着寸缕地恩爱,白日里却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冷漠忧伤,眸子里,写满了裴晏。
4.
裴晏班师回朝的消息传来时,姜汐瑜正坐在我房里,与我对酌一杯清酒。
丫鬟进来通报的时候,她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清莹的酒液洒在手上。
我握住她的手腕想帮她擦拭。
她挣开我的手,走出门外,一夜未归。
于她而言,只要裴晏出现,我这个替身便该弃如敝履。
我不敢去感知她现下身在何处,心绪如何。
只知自己心口的疼无法抑制地疯狂蔓延,原来情之一字,当真可以锥心蚀骨。
我独自灌了一整坛清酒,倒头睡到第二日晌午。
醒来时,房里却多了一个人,他立在门口,目光凌厉,气宇轩昂。
他的脸上有着与我相似的眉眼。
我坐到桌案旁,淡然开口:
「裴将军大驾,有失远迎。不知将军有何贵干?」
「见到本将军连个礼都不行,果真如传闻般不懂规矩。」
他踱到我对面坐下,目光咄咄,勾着讥讽的唇角。
「顾渊,没料到你居然还活着。」
「我房里的水酒将将饮完,恐怕无法招待将军。将军有何吩咐,不妨直言。」
「我听闻你用心头血救过公主,你是巫医族的人?」
「我是谁不重要,公主安好才是要事。」
裴晏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话里带着掩不住的刻薄。
「你可知晓,今日一早皇上已做主,给我和公主赐了婚。」
「公主倾慕将军多年,意料之中。」
「那你可又知晓,昨夜阿瑜是在我将军府过的夜。」
他嗤笑出声,「堂堂男儿,居然甘心做个面首,可笑至极。我若是你,便不会继续赖在此处。」
我胸口一滞,深吸一口气道:
「倘若昨夜,将军当真郎情妾意,今日又何必急着上门与我难堪?」
我直视他的眸子,他脸色发青,眼里淬着细不可查的杀气。
桌案上的酒杯猛地被他砸落在地。
他站起身揪住我的襟领,咬牙切齿。
「狗奴才,本将军想杀你,易如反掌!」
见我仍是一副淡然无畏的不羁之色,他松开手,大踏步走出房门。
远远的,有不屑的声音一字一顿飘过来:
「一个替身而已。」
短短六个字,像锐利的箭矢一支支刺进胸口,锋利的倒刺勾着血肉。
这便是姜汐瑜的心上人,暴躁易怒,浅薄可憎。
他曾于边关城池纵容手下搜刮百姓,亦曾因瘟疫将一城的百姓困在城门里等死。
我求他打开城门让我进去,他满眼嘲弄,命人将我丢进城里。
不成想,我当真医好患病的百姓,救了整座城池。
而如此一个我,在姜汐瑜眼中,终究只是替身罢了。
他们即将成亲,该是我离开此处的时候了。
5.
夜里,我开始收拾细软,却突然想看看姜汐瑜在做什么。
我催动如影丝,在她的视线里看到一个房门,我的房门。
原来此刻的她,正立在我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