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怀特的视线,朱笑东把队伍分成三组散布全国,自己则与杨薇一路向南来到了黄山,更是好奇于“石林”的传说。他们在当地护林员黄志元的带领下走进了一条僻静小路,谁知一晚过后,不仅怪象连连,连这个向导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地奇怪的痕迹。众人望着这神秘的痕迹,陷入了沉思。
高大壮拿着金叶子一样的东西,思索片刻,突然说道:“小朱老板,你有没有听说过‘走蛟’?”
“走蛟?”朱笑东莫名其妙地看着高大壮,“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说法,譬如川鄂一带就有好多老人讲过,一般在大山的河流边,在夏天涨大水的时候,有些在地下的蛟龙会借着洪水沿河而走,有的会一路拖垮很多的桥梁房屋或者农田。只要是走蛟经过的地方,河流里面长的青苔和泥土都干干净净,洪水退后,一眼就可以看出蛟是从哪里开始出来走的,当然,这些都是传言。”
“再就是长江一带,自古以来就有‘长江十里地,九曲八连环’之称,加上河床上淤积的泥沙过多,每当汛期来临,就极易酿成泛滥成灾的水患。咆哮的洪水翻天覆地,有时便会带出很多不可思议的诡异事物来,其中最神秘、最引人遐想的莫过于金沙大王、铁棺龙王以及各种巨鼋、鼍龙、走蛟之类的水中怪兽邪乎事儿了。当然,这些很离奇、很难解释的事情现在也可以用泥石流、汛期等天灾做解释。”
朱笑东说着,笑问高大壮:“你也会在乎这个?”
高大壮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事我还真不好跟你说,我老家就是长江边儿上的,这类事情,我的确从小听到大,要说亲身经历,我还真没有过。不过,昨天晚上这事儿奇怪,我记得在我们老家有种说法,即将要走蛟化龙的,大多会出来讨封,也就是讨彩头。”
很多传说里,都有走蛟出来向人讨封的,看到的人,大多会说一些吉祥的话,比如上天成仙、下海变龙之类的;但也有不大识相的,一顿乱骂,说什么雷劈刀砍之类的。当然,说好的人,以后会运气亨通,说不好的,立时就会遭到报复。
朱笑东略微理解了一下高大壮话里的意思,忍不住说道:“这么说,你是怀疑这里有蛟要走,而且,当时正在向黄老伯讨封?但是黄老伯一通乱说,引来了蛟的报复?”
“要不然这个怎么解释?”高大壮扬了扬手里一直把玩的那片金叶子一样的东西。
从某种程度上说,几乎用不着拿去做什么化验,凭肉眼和直觉就能知道,这就是一种生物身上的东西,而且不是鱼鳞、蛇甲这一类的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见到的。
这巴掌大小的东西,姑且叫作鳞片吧,这鳞片不但会变色,连面积都会缩小。普通的鱼鳞、蛇甲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到目前为止,四个人之中没人解释得通这点。
最为神奇的是,这条宽阔的“道”是怎么来的?当然,这只是高大壮、高原两人不明白的地方,因为,他们昨天晚上没看到那幅奇景,但朱笑东亲眼见到了。
可是朱笑东心里的疑问也小不到哪里去,就算是自己一直都在猜想的蛟龙也说不准。传说里,此类异物出现,必定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半点儿要起风雨的样子。
难道黄志元那老头子真的被前来讨封的“蛟”抓走了?
朱笑东心存疑问,最大的疑问就是黄志元是何时离开那个洞里的?很明显,高大壮方便的时候就见过黄志元,回来之后又看到过黄志元,说黄志元也还在睡觉,自己醒来之后,就没人出过洞。那么,黄志元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蛟”抓走的?
“或者说……”高原沉思了片刻,提出一个假设,黄志元有极高的功夫,真的有“草上飞”的能力,在高大壮回去之前,便“飞”进了洞里,装作熟睡,然后趁高大壮惊慌失措地来叫醒自己之时,又“飞”了出来。或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会出现两个黄志元,而后黄志元又莫名其妙失踪了的问题。
“动机呢?”朱笑东觉得高原的假设从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解释黄志元失踪的问题,但是当时外面的景象很是恐怖,换作是谁,都不会想着要出来。黄志元为什么会出来,而且,是偷偷摸摸地出来!
说到动机,高原分析说:“会不会是因为昨天你说了那几句诗,让黄志元突然之间顿悟了宝藏的秘密,白天离开大伙儿不方便,所以要趁夜溜走,一个人去探宝?”
这个说法虽然能勉强解释黄志元为什么失踪,但是依旧没办法解释朱笑东看到的那东西以及见到的两块鳞片与黄志元之间的关系。
朱笑东坚信,黄志元跟所谓的“蛟”之间,肯定有关系。
吃过东西,高原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独自到前面探路去了。
作为大城市长大的人,杨薇对这类乡村野话很感兴趣,当下问朱笑东和高大壮两人:“你们说了半天,一会儿说是龙,一会儿又说不是,这蛟到底是什么东西?”
朱笑东摇了摇头:“确切地说,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有可能是蛇,有可能是蟒,最神秘的一个传说里,说蛟是修行得道的蚯蚓……”
“在我们老家的农村就有种说法,说某年,一户穷人家有蛟托梦,要这家主人在第二天某个时候把自己家里的鸡犬禽畜关好,还要在堂屋中间挖一条通到门前小河里的浅沟,浅沟里还要倒上水……”
“这家主人虽然疑惑,但还是照着做了。到了中午,他突然发现他家的水缸下面爬出来一条一尺来长的蚯蚓,这条蚯蚓爬到堂屋中间的那条小水沟里,突然变成三四尺长。这时候,外面突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尤其吓人的是,小沟里的水莫名其妙地暴涨起来,片刻之间,就淹过了堂屋的门槛。那条三四尺长的蚯蚓趁势游过门槛,顺着浑黄的大水游进小河……”
“这时这家主人才明白过来,真的是要走蛟了。这蚯蚓游进河里,却不肯就此离去,依旧埋着头在河里打转。这家主人明白,这蛟是还没讨到‘封’,不能化龙入海,于是就大叫:‘去吧,成龙上天吧……’”
“这话说完,河里冒出来一条无比巨大、满身金光的龙,在狂风暴雨里腾空而起。从此以后,这家人家运大顺,没过几年,就成了村里的首户……”
“这么说,其实走蛟倒是一件吉祥的事了!”杨薇笑着说。
朱笑东一笑,说:“那倒未必,也有这么个传说,说有人到一条伏流的出口去钓鱼,那天他的运气特别好,不到几小时,就钓到几十斤鱼,后来,河水突然猛涨,这人只得收竿。这个时候,从伏流里的洞口漂出来一段黑漆漆像是棺材盖一样的东西……”
“这钓鱼的人平日里嘴巴也不大干净,一见到这个,就说:‘死乌龟王八蛋,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块棺材板……’”
“估计是这头蛟没讨到好封,突然凶性大发,一摆尾巴,激起几丈高的水浪,把这钓鱼的给卷进了河里。然后这蛟顺流而下……然而,天上巨雷轰响,电光灼灼,不住地打在这头蛟的身边……”
“这头凶性大发的蛟,一路上不时地昂起头对着天空怒吼。它每一次昂头,前面便山崩石裂,泥石成流,所有阻拦在它面前的瞬间溃塌。天上雷电虽剧,却也奈何它不得……”
“如此,这蛟行至一道桥下。这桥桥身甚高,这蛟带来的洪水始终没办法淹过桥面,眼看这蛟就要走不出去……”
杨薇好奇地插嘴说道:“这就怪了,你不是说它一抬头就会山崩地裂、泥石成流吗?怎么会连一道桥都过不去?”
朱笑东解释说:“这个,大约要这么说吧,在古代,石、木、瓦这三个行业敬奉的祖师是鲁班,在造桥的时候,鲁班给他的徒子徒孙留了一些秘法,让蛟不能随意破坏。比如说,很多石桥垫缝的时候,都会有些薄铁片,其实,那就是秘法里用来斩杀孽龙的宝剑……还有个说法,就是有女人长年累月地从上面走过,蛟要化龙,自然不能从那下面游过去……”
“原来是这样!”杨薇说道,“那这条蛟后来怎么样了?”
朱笑东笑了笑,说:“这蛟正要鼓动洪水,想淹过桥面或者冲垮桥基。这时一个倒骑毛驴的老头子在风雨里走上桥面,指着那头凶性大发的蛟喝道:‘妖孽,还不快快受死。’说着,伸手往那水里的恶蛟一指,不过片刻,便风息雷停,水消浪止。隔天,有人在河滩上发现一条没了脑袋的大蛇,恶臭熏天。”
高大壮在一旁笑着说道:“会不会有张果老斩妖龙我不知道,但是洪水过后,在河滩上发现死去的大蛇的事还真有,我就亲眼见过两次。至于是不是传说中的‘蛟’,我就不敢确定了,呵呵……”
“你亲眼见过?”杨薇好奇地问道。
高大壮笑了笑,说:“一次是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洪水过后,村子里好些人都见到过,好几米长,黑漆漆的身子,脑袋上还有一节看起来像是角的东西。一次是在七八年前吧,就在离我们家不远的一座小山脚下的河边。当时那座小山垮塌了将近一半,上面解释说是泥石流,但是河边上也有一条死蛇,不大,也就两三米长,不过奇怪的是,那条蛇的脑袋不见了,说是被石头砸没的,但是好多人都不相信。嘿嘿,当然也包括我,因为那蛇的七寸处很明显是被刀砍的,只是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也就只好相信是碰巧被石头砸没的这个说法了。”
杨薇好奇不已,问高大壮:“难道就没有一个能让人信服的、有科学依据的解释?”
朱笑东插话说:“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能用我们已知的科学去解释。所谓走蛟,只是众多解释不了的事情里的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
高大壮笑了笑,默然。
这时,高原回来了,说:“再往正东方向走,没多远就是一道大山梁,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完,那黄志元所说的石林,更是没有影儿。现在是继续往东去寻找那个石林,还是回头,或者再找其他的出路?”
杨薇抢着问道:“高大哥,有没有看到那蛟走过的路?”
想来,杨薇是对“走蛟”有了极大的兴趣,想要看看这“蛟”到底是什么样儿。
高原摇了摇头,说:“方圆半里之内没有任何奇异的痕迹,现在多半要往回走了。”
朱笑东想了想,说:“现在往回走,最少要一天时间才能回到宾馆,不如我们另外找路出去,就当是旅游了。”
高原想了想,提议沿着小溪往下游走。这样走有个好处,有小溪就会有水,就会有人家,这里是人口比较稠密的中部,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只要有人烟,要回到宾馆取车,就容易得多了。
朱笑东等人自然赞同这个提议,于是大家收拾好背包,沿着小溪往下游进发。
走了一段,朱笑东才发现高原这个提议有点儿问题。首先,沿着这条小溪走了近三小时,并没有出现预想当中的小河,更没有出现沿河而居的人家,四个人反而莫名地走进了深山老林。
其次,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沿着山里的小溪走,更难,比下山都还要难上好几倍。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巨石、高坎,让人不得不蹿高伏低、上纵下跳,体力耗费十分巨大。
而且,越往前走,两边越是险峻。几小时后,四个人就置身在一道两边都是刀砍斧削过一般的绝壁谷底了,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小溪钻进了右边一个不大的洞穴中,成了一条去向不明的伏流。
而这一道一线天般的峡谷竟然悄悄涌进来一团云雾,灰蒙蒙的,人在谷底时便有种暗无天日、已经深入地底的感觉。
要是这溪水钻进的洞穴大一点儿,顺着溪水进洞去找出路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偏偏这溪水消失的地方被几块巨大的山石堵住,窄窄的缝隙根本就容不下一个人进出,让本来要循着溪水找出路的想法全盘落了空。
看着这个情景,高原苦笑着说:“兄弟们,这次我可算是把你们给害惨了。”
朱笑东和杨薇笑了笑,这事哪里能怪高原,只是看样子,这个地方应该是两条山涧最低的交汇处,再往前走一段,应该就是另一条下来的山涧。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要么继续往前走,从前面的那条山涧往上爬,要么回头,走先前走过的路。
高原垂头丧气。往回走,恐怕到天黑也到不了先前休息的那个地方,然后还得再花一天时间才能回到宾馆,人都得累个半死。
朱笑东笑了笑,说:“要不然我们就顺着另一条山涧往上走,就算累个半死也新鲜了许多。”
高大壮和杨薇两人回想这一路的艰辛,倒是立刻同意了朱笑东的说法,死就死了,即使死在前进的路上,也绝不回头当逃兵!
于是,稍事休整之后,四个人又顺着另一条山涧往上走。
这边这条山涧是一条没有水的干涧,情况比先前那条山涧还要险恶得多,两边依旧如刀削似的,不足十米宽,而且都是看不到顶的峭壁,走不了几步,就是好几米高的岩石崖壁,几乎连落脚之处都没有。要不是高原和高大壮两人身手了得,到这一处石壁就得回头。
一块四五米高的巨石挡住去路,巨石光秃秃的,连青苔都没有。高原和高大壮两人好不容易才爬到上面,放下来一根不到三米长的带子,接应下面的朱笑东、杨薇。好不容易爬上这块巨石,后面又是一堵石壁,要是再往上走,就只能沿着一侧的峭壁往上爬。
朱笑东嘿嘿地苦笑着说:“要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就干脆直接回头,顺着原来那条有水的山涧往回走,少说现在起码有三分之一了吧。”说着回头往下看看,走这边这么久了,估计爬了五十米远吧。
高大壮一边往石壁上爬,一边笑着说:“这得怪我,先前把牛吹大了,说不回头当逃兵,早知道这样,当一回逃兵也无所谓了。”
说笑归说笑,高大壮却没有回头当逃兵的意思,别的不说,好不容易上到这里,再往下走也是浪费体力和时间。
好在这堵峭壁上有几处勉强能落脚的岩石裂缝,几个人虽然爬得辛苦,倒也不是绝对无路可走。
几乎花了半小时,才爬上这一堵峭壁,还好,后面有一段十来米长平缓地段。
说是平缓,也就是相对下面的峭壁来说,这十来米长的地段,坡度依旧能达到六七十度。在上面走着,比直接攀岩要轻松一些。
上了这堆碎石堆,后面有一处小小的凹陷,凹陷后面是另外一块巨石,这块巨石左边有一条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行的缝隙。
穿过缝隙,几个人有些呆了,缝隙后面依旧是一条看不到头的峡谷,地势平坦,两边的峭壁隐隐有些分开的意思。按高大壮的说法,这应该是找到出路了。
地上再也不是巨石遍布,大部分地方都是茵茵青草或苍翠树木。
美中不足的是,几个人在这样的地段走了好几个小时,既没见到真正的出口,也没见到什么珍禽异兽,倒是偶尔会在草丛里发现几株奇花异草。除了杨薇一边走,一边采集了一大把不知名的花朵之外,其余的人也懒得去研究那到底是些什么花草。
不过两边的峭壁倒是越来越开,最宽处已经有好几十米了,四个人从山体裂隙里走到了真正的山谷之中。这山谷两边刀削似的绝壁高入云端,而且弯弯曲曲的,一刻也没断绝过。
以朱笑东等人手上现有的工具,想要直接攀上绝壁那是绝无可能。
如此一来,几个人也就只好继续在这弯弯曲曲的绝地里勇往直前了。
道路好走,几个人的情绪自然就高涨起来,一路上笑声不断,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飞逝。
记不清走了多远,也搞不清现在到底在哪个位置,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堵断崖,高达好几十米。原本兴致盎然的高原、高大壮等人,忍不住叫起苦来。
手上没有可以利用的攀山工具,还出现这样一堵断崖,这是要活活地把人困死!
朱笑东盯着断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讶然失声:“原来黄老伯所说的石林就是这里!”
“石林?”高原等人看着百十来米开外,俨然一堵断崖的地方,惊异地问道,“那是一片石林?”
00朱笑东笑了笑:“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本来距离就有百十来米,又加上头顶笼罩着一层云雾,视线不好,错把石林看成是石壁,这也无可厚非。
几个人连蹦带跳,几分钟就到了石林边缘。
这石林生得很是怪异,是高达几米甚至十几米的石笋,一根根直径几米,最小的也有半米,密密麻麻地插在原本平整的谷底,很密集,以至于远远地看,就连成了一堵石壁。
终于见到了黄志元所说的石林。朱笑东等人首先是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有些郁闷起来,先前还说,一切谜团,只要到达了这石林,就会迎刃而解。但是现在看来,那些谜团疙瘩不但解不开,反而又增加了好几个让人不解的地方。
石林边缘有一条宽达十米的红褐色土壤带,草木不生。
这一片石林,宽达几十米,一直延伸到两边的峭壁边上,而这片土壤,也是直直延伸到峭壁脚下,有草和没草的边界十分分明。有草的这一边,绿草茵茵、野花烂漫,而且整整齐齐,仿佛是修剪过一般,绝不多延伸过去一寸。没草的这边,地形倒是平平整整,红褐色的土地上却莫名狰狞,连一点儿绿意也看不到,就更别说长草了。就像是一边是草地,一边是水泥地板一般,泾渭分明。这一点,就已经让人感到奇怪了。
走近死亡地带边缘,朱笑东更是吃了一惊,就在一刹那,朱笑东没来由地觉得一颗心突然间剧烈地跳了起来,如临大敌。
朱笑东莫名其妙地感到害怕,杨薇更是突然间脸色都变得煞白起来,仿佛在灵魂深处有一个恶魔在胁迫着她。杨薇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朱笑东的手。
高原和高大壮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个自称到乱坟岗里去睡觉还要掏几根死人骨头出来玩的人都涨红了脸,面面相觑,显然也是吃惊不小。
过了半晌,高原喃喃说道:“这是一种杀气!杀孽太重的人,都有一股这样的气势,又叫煞气。”
这里的煞气极重,往这里一站,感觉像有一座大山当头压下来一般。
朱笑东摇摇头,说:“以前,我下过万人坑,那里也有一种气息,跟这个差不多,想想都叫人害怕。但是那气息,远远没有这个地方的浓烈,这个地方的煞气,真的是叫人透不过气来。”
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厉害的煞气?
这石林不用说朱笑东了,就算是高原、高大壮这样的外行也能一眼看出来,这不是出自大自然巧夺天工的塑造,而是人工制造的!
无论这些石笋直径多长、高度多少,每一根石笋,虽然经过无数岁月的侵蚀,但是看的出来,都是经过雕琢的。每根石笋既直且圆,与其说是石笋,还不如说是石头柱子。但绝对不是建造房屋的那种,建造房屋的石柱,除了大小有规格外,在排列位置上也是很讲究的。但是这里的石柱不是,规格大小不一,排列位置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很有规律,但好像又是随意乱放的。
但是朱笑东却隐隐觉得,这些大小不一又密密麻麻的石头柱子,绝对不会是随意摆放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是谁制造了这些石头柱子?看样子,这一片被黄志元称为石林的地方,往少里说也该有好几百根这样的柱子,这是怎么做到的?
弄这么些石头柱子,让人一接近就有种阴森森、恐怖的感觉,就算是做一间房子或者庙宇,恐怕也没人敢在这儿住。何况这荒山野岭的,大白天站在这儿都有些瑟瑟发抖。
说到底,一句话,这是干什么用的?
神秘,恐怖,一时之间萦绕在几个人心头。
朱笑东硬着头皮,喘着粗气,问道:“怎么办?是往回走,还是强行穿过去?!”
高原抹了一把汗水,努力平复心情,好一会儿,才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都到这里了,我们还有回头路可走吗?”
高大壮也是喘着粗气,想要英雄一点儿,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我们……只能勇往直前,誓……誓死,不回头当逃兵……”
杨薇默默地向朱笑东点了点头,自然也是要闯过去的意思了。
于是,朱笑东拉起杨薇的手,一步步向这些石头柱子靠近。
本来朱笑东等人还慎重行事,一步三顾地往里面走,没想到才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叫嚷声。
有的大叫:“那家伙就在那里,快,快追……”
有的大喊:“姓朱的,你站住……”
还有的大嚷着:“兄弟们,快上,抓住那姓朱的,一人一百万元……”
“……”
正是那天身上带着匕首、砍刀的那六个跟踪者!
高原和高大壮回过身来,想要火拼一场,借些血气来壮壮胆,以便好硬闯这神秘、恐怖的石林。
没想到朱笑东回头,大声喝道:“高大哥,快走……”
见高原跟高大壮两人还有迟疑,朱笑东急声说道:“快,快跟上我,不然就来不及了。”
朱笑东可没说假话,就在他转头之间,他发现在那几个人身后,原本如毡的绿草丛中,没来由地出现两条深沟,极为快速地往这边冲了过来。
看到这两条U形的深沟,朱笑东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昨天晚上看到的东西,随后又想到了自己手上拿着的鳞片。
很明显,有极大的、未知的东西在快速地向这边靠近。
高原想跟他们火拼,但随即也看到了那两条怪异而且快速接近草沟的东西,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也就略微停顿了一下。
反而是那几个扬着砍刀、匕首的人只顾着向朱笑东等人猛扑,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出现的状况。
停顿了一下,这一帮子人以为朱笑东等人是准备迎战,或者,根本就是给吓傻了。
一时间,这一帮人的神色几近疯狂,要知道,抓到这个姓朱的,不论死活都能值不少的钱。
现在见朱笑东等人傻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上连物器都没拿,这一帮人自然是心中狂喜。
然而,朱笑东只是略一迟疑,随即又大叫:“快走……”
高原等人哪里不明白现在的危险,不仅要面对几个来追杀他们的人,还要面对未知的东西。
所以,高原发出一声喊叫,扭头跟着朱笑东迅速扑向石林。至于心里那种没来由的恐惧,也只能先抛到一边。
这一段时间,说来很长,其实也就短短的几秒钟。
那一帮子挥舞着刀子的人见朱笑东等人只呆了片刻便转身就跑,个个眼里都喷出火来。那个头儿模样、拿着一把砍刀的中年人大喊一声,眨眼之间就追到了那道褐色土壤带上。
只是一脚刚刚踏在那条泾渭分明的死亡地带上,他便禁不住一呆。
那股神秘的、让人恐惧的压力瞬间把他吓了一跳,使他禁不住立在原地,有些张皇无措。
后面接踵而来的几个人急切间收势不住,居然接二连三地撞上了那个领头的。
领头的还好,只是被撞得踉踉跄跄地往前蹿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形,但是后面撞上来的就没那么幸运了。第二个被第三个撞了个大马趴,直接就趴到地上,还啃了一嘴泥,第四个又把第三个撞了一下,两个人一齐摔倒在地上。
后面的两个人从两边扑上来,眼看着朱笑东等人的身影马上就要消失在石林处,也顾不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三个人,直接跨过那条死亡地带。一瞬间这两个人也呆立在了当场。
那个头儿脸色怪异至极地回过头来,本来想看看后面跟进来的几个手下,只是他这一回头,突然明白了朱笑东等人那一刹那呆立后没命狂奔的原因。
两张巨大的、满是獠牙的、比普通簸箕还大的血盆大嘴从半空中急砸下来。
那个头儿也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在危急之间,那个头儿就地打了个滚,居然在生死瞬发之间惊险地避开了那张大嘴的急袭,随后一刀斩出。
能在出其不意之下避开毫无征兆的致命偷袭,还反攻一刀,这身手,实在是出类拔萃。怪不得明知道高原等人不好对付,还敢追过来强攻。
只是他砍出来的这一刀却落了个空。那张巨嘴略略往上一抬,便避开了刀锋,随后大嘴一竖,咬了过来。
那头儿手里砍刀落空,根本就没看清,也没空去看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一张比簸箕还大的嘴巴。只是感觉这张嘴巴追着自己咬,当下使出“就地十八滚”,顷刻间翻出好几米远。
但是那张大嘴盯着他追咬不休,以致那头儿不但看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得拼命地躲闪。
另外一个拿着匕首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原本狂奔着追逐朱笑东他们,莫名其妙地眼前一黑,紧接着闻到一股腥臭,他的意识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扑倒在地上的那三个人还没爬起来,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偶尔间看见一道黑影,闪电一般划过,然后就不见了。而他们的头儿还躺在地上,拼命地打着滚。
另外一个人突然间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恐惧,一转头又发现身边的同伴不见了,忍不住惊恐地叫了起来。
这是朱笑东等人闪身进到石林里回过头来看到的一幕,整个过程也就仅仅几秒钟。不过,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朱笑东等人算是看到了个大概,那是两条巨大到无法形容的、蛇一样的东西。
那显现出来的,而且超过那条死亡地带的是一张嘴巴,使人毫不犹豫地联想到一个已经消失的物种——恐龙!
但是朱笑东等人知道,那绝对不是真正的恐龙,与其说是恐龙,还不如说是一条龙。只是隔了十多米远,又有雾气笼罩,看得不是很真切。那东西闪电一般划过之后又回身藏进草丛,可能除了准备第二次发动攻击之外,死亡地带发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恐怖感,对这东西也有很大的影响。
在这一刹那间,朱笑东等人才觉得背上飕飕地冒着一股凉气。除了那没看清楚的东西带来的恐惧之外,朱笑东等人又发现,这石林居然散发着一种极为强烈的杀伐之气。
置身石林,竟然如同置身正在杀伐的千军万马中!
只有被屠戮,无情屠杀的份儿!
朱笑东差点儿就没蹲下去。
高原、高大壮和杨薇三个人早已是面色苍白,身子软软地往石柱子上靠去。除了那不知名的东西带来的惊慌,更多的是受不了这石林里的杀伐之气,以致有些站立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