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两台解石机都停了下来,两位师傅检查原石茬口的当儿,朱笑东跑到黄师傅那边,笑着对黄师傅说道:“请问黄师傅你有烟吗?能不能给我来两根。”
见朱笑东来要烟抽,黄师傅自然是客客气气地把一大半包烟都塞给了朱笑东,连打火机也递给了他。
这一耽搁,杨老头就来气了,两只眼睛鼓得像牛卵,瞪着朱笑东喝道:“堂堂一个大老板、大股东,想抽烟还找人讨,你老婆管你也管得太紧了吧!”
没想到朱笑东嘻嘻地笑道:“俗话说‘烟是和气草’,就杨老先生你这么重的火气,只怕躺在棺材里,也会把棺材给烧着了,抽支烟消消火吧!要不要来上一支!”
“你,敢咒我躺棺材……”杨老头暴跳如雷,要不是围观的人死命拉着这“杨白劳”,估计他真会上来跟朱笑东拼命!
朱笑东打了个哈哈,满不在乎地拿着烟,回到刘师傅的解石台这边,问过了刘师傅要不要来一支,刘师傅摇摇头说不抽,朱笑东也不勉强,直接给卫南疆拿了一支。
卫南疆把一支烟叼在嘴上,并不让朱笑东点燃,而是趁着两人十分接近之际,低声问道:“你故意的?”
朱笑东苦笑着摇头:“不是,是他自己火气太大!”
卫南疆看着朱笑东,片刻,才说道:“我记得你根本就不抽烟的。”
“马上就要被他喷个狗血淋头,我压力大啊!抽支烟缓解一下压力行不行?”朱笑东苦笑道。
卫南疆“哼哼”地干笑了两声:“这确实是个很好的理由,不过,我希望你真是因为压力过大!”
朱笑东只好嘿嘿笑了两声,不再答话。
恰在这时,两台解石机又同时响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黄师傅那边围观的人群居然渐渐地稀少了起来,有的转身到朱笑东这边来看,也有的干脆就到货架那边去看原石了,很明显,杨老头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尤其是那杨老头,虽然现在两台机器轰鸣,听不见他在吼些什么,但是看得见他已经开始又蹦又跳了。
两台机器停歇的间隙,朱笑东这边的人群突然迸发出一阵高呼,出了翠,而且极有可能是很大一块,那茬口上已经隐隐看到一片绿意。
刘师傅用手电仔细打量了里面绿色的大致范围,然后确定了下一刀下刀的位置。
虽然出了绿,但是朱笑东依旧跟先前一样,一脸淡淡的笑意,甚至都没去多看一眼原石,完完全全地交给了刘师傅,自己绝对不插手。
杨薇却是差点儿就跟着围观的人群跳了起来,朱笑东的法子真的很灵,依着他的法子,闭着眼睛都能抓到宝贝!
卫南疆吐了口气,但是一脸复杂地盯着朱笑东。
很快,这一刀下来,依旧要看上一遍茬口,待清洗干净茬口上的灰尘,刘师傅突然脸色一片煞白,抱着那薄薄的一片切下来的废料,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本来很是淡然的朱笑东等人,顿时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不是刘师傅出了什么问题吧!
三人赶紧越过解石台,一齐围在刘师傅身边,一齐连声惊呼:“刘师傅,怎么回事?你要紧吗?”
半晌,刘师傅才极为痛苦地说道:“对不起!小朱老板,我,我……我把你的翡翠,解废了!”
自古以来,解切原石,那都是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生,一刀死,刀刀切得心惊肉跳。切得好了,一块原石,价格十倍、百倍地往上翻,一个不慎,价格便十倍、百倍地往下跌。一刀下去,一刻暴富,一刀下去,一贫如洗!是贫是富,是涨是垮,那都是一刀之间的事。
解石头的师傅当然是希望每一块原石都能出翠,除了能拿红包,良心上也过得去,一个好的解石师傅,最怕的就是把人家的翡翠切坏,毁了人家,也毁了自己的前途。
朱笑东弄明白刘师傅跌坐到地上的原因,顿时安慰道:“刘师傅,你可把我给吓着了。不就是一块石头吗,你这一刀切的这么薄,就算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何况,就算全部切得一文不值,不也就只是八十万元吗,不打紧的。”
杨薇也劝道:“刘师傅,没关系,只要出了翠,那就是您老人家的功劳,好坏我们并没看重的。”
刘师傅眼圈都红了,这样的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少不了会招来一通臭骂,更有甚者,还会直接找来经理,当场解雇解石师傅。这两个年轻人却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只能说明,他们的气度、心胸较之那边又蹦又跳、高声怒骂的杨老头不知道要宽广豁达了多少倍。
过了片刻,刘师傅把怀里清洗干净的废料片拿了出来,递到朱笑东面前。
这片废料块上,有酒杯口般大小的一块地方露出让人耳热心跳的阳绿,虽然先前大家都已经知道这块原石肯定能出翠,但是实在没人想到会有这么大一块。
本来,这块原石到切出了绿来的时候,所剩下的也就只有不到原来的一半大小,出了绿之后,朱笑东不肯干扰刘师傅,杨薇、卫南疆又不懂,刘师傅为了慎重起见,就从那一点出了绿的侧面开始切割。
刘师傅计算好要切割的厚度,也不过两厘米厚,没想到一刀下去,还是伤着了至少一分厚的翡翠。
出了翠本来就已经是好事,没想到这翡翠超出想象的大,离被切坏的这一边的石皮都不足两厘米!
从切坏的翡翠面来看,这绝对是一块上等的冰种水清地,水头十足,颜色浓绿,没有丝毫杂色,质地细腻,虽然比不上老坑种玻璃地极品,但也绝对是上上品!
刘师傅见朱笑东和杨薇两人并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又过了片刻才站起来,有些迟疑地问道:“两位老板,还让我解下去吗?”
“接着解啊!怎么不让,我对这玩意儿可是一窍不通啊!”朱笑东笑道。
刘师傅又怔了半晌,这才慢慢走到解石台边,盯着解石台上已经只有足球般大小的原石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把原石换了个方向固定住,然后按动电钮,启动电锯。
已经切坏了一刀,接下来刘师傅就十二万分地小心起来。即使是石皮,刘师傅的每一刀都不敢切去太多,甚至有时候只切到一半,刘师傅就停下电锯,敲开已经切下的石皮,细细看上一阵,直至确认无误,才敢继续切下去。
趁着刘师傅停下电锯检查茬口的当儿,卫南疆低声问朱笑东:“那一刀恐怕切掉了你几十万元,你真不心痛!”
朱笑东一怔,随后笑笑,答道:“就算心痛那又能怎么样?能恢复回去?嘿嘿……说到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的不在乎!”
“你真看得开!”卫南疆吐了一口气,说道。
“嘿嘿……”朱笑东笑了两声,正要说话,刘师傅又已经启动了电锯,卫南疆也未必会听的清楚,所以干脆就闭了嘴。
这个时候,黄师傅已经把他那块原石切割完毕,翡翠是出来了一块,但是是油青地的,而且比火柴盒子大不了多少,要说值钱,倒也能值上千百元,但是对杨老头本人来说,就可以算得上是分文不值了。
黄师傅解完原石,唯恐杨老头要冲他发脾气,抹了一把汗水,一声不响地溜到刘师傅身边,不时跟刘师傅交头接耳一下,估计是跟刘师傅交流切割经验,这样一来刘师傅的进度就大大加快了。
杨老头见没人再围在他身边,也忍不住到朱笑东这边来观看结果。
由于有黄师傅的交流和帮助,又过了半个来小时,刘师傅便将朱笑东的这块原石解了出来。
这是一块长度将近二十公分、腰围几达十五公分的一块椭圆翡翠,从几个露出翠来的地方可以确认,这绝对是一块真正的上上品,当场就已经有人表示,如果朱笑东愿意出手的话,可以给八千万元!
到目前为止,朱笑东的翡翠价值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杨老头那块,要赢朱笑东,除非他能找到一块比朱笑东这块更大更好的翡翠!
朱笑东转头,见这个对手就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忍不住从人群里挤到他面前,淡淡地说道:“杨老先生,我看我们的赌局可以结束了,放心,我不会要你的钱……”
杨老头不等他把话说完,一头黑线:“什么意思,怕我输不起?我告诉你小子,我……我还有一次机会!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朱笑东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却做了无用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不再说下去了。
看着已经全部站到朱笑东身后的人群,杨老头黑着一张脸,狠狠地把这块火柴盒子般大小的翡翠“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翡翠落地顿时四分五裂,连千百元都值不上了!随即,他看了一眼朱笑东,二话不说,一跺脚,再次钻进那些货架里边。
杨老头走后,好几个人都围着朱笑东试探他的口风,看能不能转手这块翡翠,要知道,在赌石场里盘进半成品的翡翠,比盘进完全成品的翡翠利润空间要大得多,而且也绝对不担任何风险,所以才有了刘元平他们那一类专门在赌石场里吃别人残羹剩饭的人。
只是朱笑东却很是客气地拒绝了,今天所有的东西他都不会卖出去,这不关乎赚不赚钱,对于钱,他是真的不是特别感兴趣。
卫南疆拿了那块翡翠,在手上掂了掂,笑问道:“如果我要你把这块翡翠送给我,你送不送?”
朱笑东摇了摇头:“不能送!”
卫南疆一笑,却又听他接着说道:“我只能卖,而且,我要的价钱非常贵。从这儿出去有家开夜宵店的,那店里的一顿饭,这块翡翠,值不值这个价钱?”
那个夜宵店一顿饭,冲破天也就千百元钱,朱笑东说不送,其实还是送,不过让卫南疆花钱请上一顿客,也算是卖了!
“就值这个价!”卫南疆笑了笑,早就知道朱笑东不会要他一分钱,花钱请客,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朱笑东认真地点了点头:“只值这个价!这破石头,还能值多少?”
杨薇在朱笑东身后,笑道:“什么都不要,就要吃,你就是个吃货!”
杨薇虽然不太懂翡翠,但还是认得的,再说,已经有人出了七八千万元的价钱要买这块翡翠,她哪里还会不懂得他们目前已经遥遥领先了杨老头,心情自然不错,见两个人闲聊,也忍不住插嘴。
“我要钱,你还会说财迷呢!”朱笑东很是“委屈”地说道,“钱也不能要,吃的也不能要,我还能要什么,难道我去向小卫要官!小卫他能答应吗?真是的!”
卫南疆知道朱笑东跟杨薇两人打情骂俏,也不在意,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朱笑东想了想,说道:“这个赌局,本来我也不想再继续下去,可是你也看到了,就这么退出,恐怕不大容易……”
“赌石这玩意儿,只要你还在赌,没人能说得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就说刚刚吧,要不是杨薇她运气好,我又哪里能立足不败之地呢?”
“就目前来说,我们虽然立于不败之地,但是杨老头也说过了,他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让我拿钱给他我不愿,但我更不愿让他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所以我只能坚决、彻底地打败他!”
卫南疆笑了笑,揶揄道:“你不是想把他给消灭掉吧!”
朱笑东摇了摇头笑道:“那倒不敢,不过,给这样的人一个教训,免得他以后老是仰着脑袋看人,这也未必不可。”
“你有这个把握?”卫南疆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但是我相信运气!我们的运气一向都不错!”
一行人一边聊一边看原石,不知不觉又到了放置最贵原石的那一排货架面前。
杨老头这一次虽然也在这一排货架跟前,但是他迟迟没敢下手,开了门子的原石到底怎么回事,他其实比谁都明白,但他就是受不了那个刺激,尤其现在朱笑东的原石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他的,他的心情就更难平静下来。
其实,这就是赌石者的大忌,一旦红了眼,很多原本用得上的经验技巧就根本不去用了,只是凭着一股意气行事,那将会输得很惨,可惜的是,现在的杨老头已经回不了头了。
朱笑东带着杨薇、卫南疆,依旧是闲庭信步地在货架之间穿行,看过了最贵的那一排原石,觉得没什么中意的,又往回走。
无意之间,走了一圈,又到了角落里那一块看不见标价的“沙皮”旁边。朱笑东有意无意地伸手在上面按了按,收回手掌一看,满手掌都是灰尘,真的不知道被搁置多久了。
本来,货架上价钱稍高一点的原石,每天都有人淋上一两次清水,因为清水能养翡翠,不过,因为赌石场里原石太多,所以淋水也就差不多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序,经常被淋到的自然是货架上的那些,至于闲置在一边的也就没人去特别注意。
朱笑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着说道:“杨薇你运气好,选了一块原石,让我们大大地露了一把脸,我却是一连两次失手,这一次,我也想再试一把,要不,就这块!”
对于要选择哪一块原石,杨薇跟卫南疆两个没有发言权,不过卫南疆还是建议了一句:“看这样子是没人要的,都不知道摆了多久,你不再考虑一下?”
“我相信运气!”朱笑东说道,“大不了最后这一次机会就输给杨老头,呵呵,不就是一顿臭骂嘛,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
既然朱笑东都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杨薇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当下叫来服务员,准备付款买石。
负责收款的服务员一看这块原石,顿时犯了愁,找不到价格啊,看看旁边的货架上的价格也就三十多万元一块,最高的也没超过五十万元。
服务员不敢擅自做主,当下摸出电话打给林志文,问这边有块没有标价的原石,现在有人想买,该要价多少。
本来这也正常,偏偏卫南疆耳力异常灵敏,居然听到林志文在电话里说,按照旁边货架上最高的价格翻两番卖出去!
见那服务员还在跟林志文说话,卫南疆把这个情况跟朱笑东一说,本来是想要劝他重新选一块有标价的石头,免得不明不白挨宰,只是朱笑东淡淡一笑,还就认定了这一块。
卫南疆顿时有些气闷起来,枉自己还跟林志文叫一声“叔”,这不是连自己都坑吗?不,是当着自己的面坑自己的朋友,真要是值得起两百万元,会放在地上都没人管?
卫南疆不乐意,朱笑东却是大大方方地按照服务员说的价钱,划账付款,然后拉着原石到了解石台边上。
这一次,杨老头却晚了足足十多分钟,选来的是一块比较少见的“松花”,表皮上隐约可见一些像干了的苔藓一样的团块、斑块和条带状物,这是原来翡翠原料上的绿,风化后渐渐失色留下的痕迹,也叫“癣”。
不过正因为这样,这块原石的标价已经达到惊人的两千八百五十万元,就直径不超过六十公分的一块原石来说,这已经算是天价了!
反观朱笑东这边,依旧是块“沙皮”,最常见的“杨梅沙”,本来这种“杨梅沙”就是公认的中低等石种,解出来的翡翠一般都是豆种,颜色、水头都不会很好,又容易起牛血雾,可以说,稍有经验的赌石人,基本上都不会看好这种“杨梅沙”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人遗弃在角落里。
至于说价格,这可是卫南疆亲耳听到的,林志文黑了良心,按最高价翻了两番卖给朱笑东的,所以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朱笑东要故意输给对方。
这一次,杨老头依然后来居上,抢先占了黄师傅的那一台解石机。
朱笑东跟着刘师傅和服务员一起,把原石放上石台,不过这一次,朱笑东淡淡地笑着对刘师傅说道:“眼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不能再把您耽误下去,这样吧,我来做上一些记号,您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切了,要是有翡翠的话,就算是您给切坏了,也用不着担心对不对?”
刘师傅虽然是求之不得,但是一看朱笑东画的那记号,还是吓了一跳,这根本就没把这块原石当成钱来看!明明就是直接要他给解废的节奏,要这么切,两刀下去就像切西瓜一般分成四份,真有翡翠也交代了,还真有不把原石当成钱的人!
刘师傅疑惑地看着朱笑东:“真要这么切下去?”
朱笑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就这么切!”
犹豫了半晌,刘师傅终于还是按下了电钮开动了机器。
“杨白劳”那边也早就开动了机器,第一刀下来就出了绿,很正很纯的阳绿,比杨薇先前选择的那一块原石里切出来冰种水清地还要好,除了不知道块头大小,质地上基本就可以决出胜负了。
一时间,杨老头那边的呼声又高了起来,杨老头甚至挥舞着双手,满面笑容地大喊:“各位老少爷们儿,待会儿我请大家喝酒,不去我可就要骂人了……”
而朱笑东这边,刘师傅按照记号一刀下去,“杨梅沙”一分两半,茬口上出现一片怪异的颜色。
说是怪异,是因为刘师傅解了这么久的原石,从来没见过原石茬口有这种肉红的颜色,说是肉红,其实又深了一些,说是火红,却又淡了一些,总之,要不是表面质地粗粝、砂砾斑斑,是有名的“杨梅沙”,刘师傅几乎要认定这是一块怪石。
怔了半晌,他才放下其中一块,按另一块上面的记号,固定下来,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启动机器,慢慢切割起来。
只是越往下切,刘师傅就越是心惊!
解石头的锯片上面有根小小的水管,是专门为金刚石锯放水降温的,随着解石锯的转动,降温水会溅射出来,当然,不会让降温水四处乱溅,所以在前面挂了一块布料,降温水溅到布料上,落回排水槽。
因为含有石料的石屑灰粉,一般的降温水都是白色或者乳白色,但是这块“杨梅沙”的降温水渐渐变成了红色,溅射到遮挡的布片上再落下来,竟然就像是一股鲜血!这种情形,除了怪异,简直就是恐怖!
刘师傅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一口气把这一刀切了下底,然后迫不及待地抱起切下来的半块石料,用水清洗茬口。
在清洗干净石料茬口的那一刻,刘师傅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
从这一块石料的茬口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被固定在机台上的那块石料里面有块红翠!
一般来说,红色翡翠的红色,是翡翠在次生地质作用下形成的颜色,主要出现在翡翠原料的表皮上,或沿裂隙分布在翡翠中。在风化、河床搬运、地质液体浸泡等作用下,自然界的铁质元素进入翡翠的晶体间缝隙或翡翠的裂缝,在化学作用下,二价铁离子变为三价铁离子,从而形成各种红色调的颜色。
但是因为铁质元素比较难进入种水好、致密度高的翡翠中,所以种水好的翡翠一般较少有艳丽的红色。换句话说,大多数的红色翡翠的种水都不会很好,颜色好的红色翡翠一般种水都差,种水好且颜色好的红色翡翠非常少。红色翡翠最好的色调是接近鸡头顶上的鸡冠颜色,翡翠行内称为“鸡冠红”,其红色色调亮丽、鲜艳,如果这样的红色翡翠玉质细腻通透,则是红色翡翠中的极品,难得一见,可遇而不可求。
就价格来说,红色翡翠的价格与红色色调、色调的深浅、翡翠的种水、翡翠的体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豆种、色淡的红色翡翠挂件价格在几百元到千元之内,能达到玻璃种的红色翡翠较少,特别是颜色鲜红、透光度较好、玻璃光泽质地水润的天然红翡很稀缺,价格极高,可遇而不可求,价格可能会高到几十万元甚至近百万元,这还只是小小的挂件!
这个时候,因为杨老头那边也出了翠,而且估计出翠的价值不低,那边围观的人群情振奋,根本就没人注意朱笑东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这边的三人不得已再次上前安慰了刘师傅一通,朱笑东又重新在固定在机台的原石上做好记号,刘师傅才战战兢兢地开动机器。
随着金刚石锯起落,朱笑东每一次都要上去亲自做上记号,他说这是为了更快地把翡翠解出来。
不到一顿饭工夫,一块足足有五公斤以上的血红翡翠便让刘师傅给解了出来。
清洗干净上面的石屑灰尘,露出来翡翠的地方像是一团团跳动着的火焰,由里而外泛发出妖异的纯红,又红又亮,惊艳夺目。
刘师傅的眼里噙着泪水,喃喃念道:“有生之年,能解出来这样的东西,这辈子值了!”
恰好在这一刻,杨老头那边的原石也已经解出,不过解出来的翡翠让他大为气馁,不超过两寸长、一寸来宽,不到八分厚,扁扁的一块玻璃种翡翠,虽是极品,但是体积过小,要论价值,不过百十来万元而已。
一群人一回头,看见朱笑东手里捧着一团火焰似的红翡翠,顿时发出一声喊,纷纷挤上前来,争相去看,场面相当混乱,不少人都生出一股要据为己有的冲动。
想要观看的大有人在,但是想要捣乱趁机打主意夺取的也有,有个人被后面人推倒在地,不但没人去扶,还被人故意踩上几脚,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发出惨叫声,被人群的呼喊彻彻底底淹没下去。
卫南疆一看这情况不大对头,没想到朱笑东一块红翠居然引出这么大的轰动,连忙挺身上前,想要阻拦涌上前来的人,只是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推推搡搡、挤挤撞撞,他一个人哪里能够阻挡得住!不消片刻,就差点被人群淹没。
朱笑东一手抱着红翠,一手拉了杨薇,不住地往身后货架里后退,可是人群哪里肯放过他们,朱笑东拉着杨薇退一步,人群几乎要前进两步,货架都被挤得倒了下去,货架上的原石滚了一地。
突然之间,赌石场上爆起一声尖锐刺耳的枪响,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是短短的片刻之后,又有人想要往前涌动。
“啪……”又是一声枪响,接连两声枪响,人群好像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惊叫着抱着脑袋,唯恐有颗子弹不长眼睛,奔着自己飞过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就惊动了林志文,他根本就没过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直接动用了所有的保安,直扑这个场地。
要知道,能来他这个赌石场的人非富即贵,尤其是今天还来了卫南疆这儿个刺头儿,林志文生怕事情闹大了,有个什么闪失,他可是无论如何也吃罪不起的,所以只能首先镇住场子,不能让人浑水摸鱼,伤到卫南疆。
保安进来,十分快速地就把一群本来就或蹲或趴在地上的人镇住,连朱笑东和杨薇两人都没放过。一群人一齐抱着脑袋,蹲到地上。
前来赌石的人中唯一一个站着的是卫南疆,因为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枪,只不过枪口朝天,没有对准人的意思。
稍过了片刻,林志文走到卫南疆身边,一脸悻悻地说道:“小卫,我们已经控制了局面,来,放下枪!”
卫南疆看了一眼林志文,一边缓缓地收枪,一边说道:“好,林叔,今天这事你是清楚的,不是我在挑事儿……”
林志文点点头,说道:“我清楚,完全清楚,有监控录像的,你先把枪放下!”
卫南疆点点头,收好枪,又说道:“我那两位朋友在你这里是做正常的买卖,我得把他们带走!”
林志文点点头,朱笑东的一举一动早就在监控录像当中,赌石赌出了红翠,他早已看到了,虽然他同样对那块红翠有据为己有之心,但是卫南疆居然拔枪射击,冲着这一点,他倒是不敢再起异动之心。
卫南疆大踏步上前,走到朱笑东身边,拉起朱笑东和杨薇两人,又大声对林志文喊道:“我这朋友在你这里做生意,事先预付过账款,得多退少补,把服务员叫过来……”
林志文依言叫过来服务员,与朱笑东结账,一共三块原石,总计不足两千六百万元,把这两千六百万元除去,押赌石场账上的还有两亿多元,全部退还给了朱笑东。
这边服务员与朱笑东结算清楚,卫南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到杨老头。
杨老头此时正抱着脑袋蹲在一个倒在地上的货架旁边,瑟瑟发抖。
卫南疆蹲下身子,笑了笑说道:“‘杨白劳’,你跟朱笑东的赌局还算不算数?”
杨老头本来就有些惊慌失措,听卫南疆叫他“杨白劳”,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喃喃说道:“是我错了……”
“很好,你知错了也好。”卫南疆站起身来,不再理睬对方,转身走到朱笑东身边,说道,“他说他已经知错了!”
朱笑东淡淡一笑,知不知错也无所谓了,自己又没想着要他跟自己认错或者怎么样。跟林志文打了声招呼,就此要走人。
只是没走两步,杨老头在背后高声叫道:“站住……”
朱笑东望着卫南疆苦笑了一下,就知道这暴脾气的家伙不会轻而易举让自己走人。
果然,杨老头红着眼,咬着牙说道:“姓朱的,我输了,只是输在运气上,我依然不会对你服气,有机会,我还要跟你比一场!”
朱笑东无语至极,还能说什么呢,这暴脾气的“杨白劳”!
“我输,我输的是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我输得起。”“杨白劳”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叫道,“就算是败家,我败的心安理得!你用不着那副表情看着我、可怜我吧!我告诉你,这三个亿我不在乎,总有一天,我会从你手里再拿回来的!”
杨老头一边厉声大叫,一边要服务员给对方转账。
朱笑东苦笑着,看着卫南疆,这暴脾气的“杨白劳”,还真就要往自己手里硬塞钞票。
路上,卫南疆并没请朱笑东去吃这一顿饭,还让他一个人坐进了他的切诺基。
卫南疆开着车子,走了好一段,才沉沉说了句:“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朱笑东无辜地一笑:“小卫,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咱兄弟俩也用不着绕弯子。”
卫南疆眼睛盯着前面,面无表情:“怎么看出来的?”
“瞎琢磨出来的!”朱笑东模棱两可地答道。
沉默了一阵,卫南疆又说道:“好吧,你不想跟我说实话,你有这个权利!”
朱笑东赶紧说道:“兄弟,其实吧,你找我要东西,我就知道了,你是在试探我,不过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去赌上一把。”
卫南疆终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朱笑东,随即又说道:“你掩饰得很好,真的让人看不出来破绽,尤其是让杨薇嫂子替你选择那块石头,我怀疑你是不是用了我们还不知道的暗语或者是暗示?”
“没有!”朱笑东毫不犹豫地说道,“赌石,我凭的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运气,其余的是我对原石的了解,这一点我绝对没说谎。其他的我是卖弄了一点儿小聪明,你我是兄弟,你得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是这没用。”卫南疆突然差点咆哮起来,“你知不知道,你两次进入赌石场,两次都是满载而归,而且两次都赌中了价值数亿以上的翡翠,你用一句‘运气’敷衍我,可以敷衍得了别的人吗?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进入了别人的视线之内!”
过了一阵,他突然有些粗暴地说了句:“我今天又干了一件蠢事!”
说着,卫南疆特别烦躁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
一个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家产以超乎正常人想象的速度迅速累积,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手里就拥有了无数的奇珍异宝,不招来奇怪的眼光才怪。何况,奇怪的眼光里,大部分是嫉妒,一旦有人奇怪,有人嫉妒,还能不成为别人枪口前面的焦点!
卫南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相信他已经为朱笑东出过了不少的力气,但是就算卫南疆倾尽全力,在社会形势的大环境下,也未必完全罩得住朱笑东,这一点,朱笑东怎么会不明白。
朱笑东很是无奈,只得说了声:“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过了片刻,他努力地把心情平复下来,毫不讳言地说道:“林志文跟我们很熟,熟到你想象不出来的地步,他把全部的监控录像拷贝了一份给了我,只要没人过分去挑刺,相信是可以蒙混过关的,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以后,你最好不要再去赌石,很多人都在调查你,你应该知道‘调查’这两个字的意思。”
“小卫,谢谢你!”朱笑东当然知道卫南疆说这番话的分量。
“用不着谢我,还是谢你自己的‘运气’吧!对了,那块红翠我得拿走,让人把它弄成一块价值不大的低级货,要不然,过不了老头子那一关……”
卫南疆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还有一句话我要说给你听,梁奇宝的事情,无论到头来你找到什么、发现什么,不管那些东西有多值钱,有多精美,你最好一样都不要去动,不要去触动某些人的神经,免得到时候我想帮也帮不了你!”
卫南疆说完,脚下用劲,把刹车踩得“嘎吱……”一声,估计轮胎都冒出烟来了。
停下车,他没好气地说道:“滚吧,我看着你就烦!”
朱笑东苦笑了一下,往窗外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叹息一声,说道:“你总不能就把我扔高速公路上吧……”
“要不要我直接拉你进号子……”卫南疆没好气地说道,“怀特的事情我们既然已经正式插手了,你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你该干啥就放心干啥去……”
朱笑东无奈,只得下车。
见朱笑东下了车,卫南疆又丢了一句话给朱笑东:“还有,回去告诉梁三,他那两件东西算是我没收了,让他以后不要再拿着那些东西到处乱窜,就算是他拿着去做善事,被别人逮到,我也保不住他。”
朱笑东一怔,就在这一怔之间,小卫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回到方天然的别墅,杨薇见朱笑东一脸疲惫,很是心痛,让厨子熬了些粥送过来。
胖子一早听朱笑东说这次不但遇到卫南疆,还又去了一次赌石场,兴奋的不得了,硬缠着朱笑东,一定要他把经过说上一遍,最主要的当然是要看看那块红翠,像火焰一样的红翠,那得多稀罕啊!
朱笑东考虑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回答说:“其实,那根本不是一块什么翡翠,那是一块祸根!我千忍万忍,怎么就没忍住!”
看着朱笑东表情有些痛苦,胖子却更来劲了:“东哥,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上好的东西让小卫给拿去了,你心痛了?要不,我去替你要回来!”
“要个屁!”朱笑东没好气地说道,“胖子,我早就说过,贪心会害死人的,你就不相信,这下好了!”
“怎么怎么,咋又和我扯上了?”胖子一脸委屈,“今儿这事,我可是一点边儿都没沾啊,说去找小卫要红翠回来,我也就是那么说说,要是见到小卫,他要喜欢,你不送我还不肯呢,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弟,对吧!”
见朱笑东不大正常,梁三也插嘴问道:“小朱老板,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点,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好吧,既然你们都在,我就全部说给你们听听,省得你们老是胡来,小卫今天来,是告诉我几件事情的……”朱笑东叹了口气,然后简洁地说道,“第一,是来试探我;第二,是来警告我;第三,是来通知梁三哥的。”
胖子瞪着眼睛,一脸茫然:“什么什么,这哪儿跟哪儿啊,试探什么,警告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扯上了梁大个儿,又关梁大个儿什么事?”
“是我的那两件东西惹的祸。”梁三不由得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说道。
“对,就是那两件东西,只不过不是由你的那两件东西开始的。”朱笑东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梁三哥的那两件东西,小卫说了,是他派人来没收的!小卫还说,就算梁三哥你是要做好事,以后也得注意一点,不要动不动就拿那些东西出来四处晃荡,会害了你自己以及那一次所有的参与者的!”
“什么?梁三哥的东西是小卫没收的……”虽然杨薇、胖子也算得上是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但是一听到这话,还是像踩中了地雷一般,吃惊得张着嘴巴,半晌没能合拢。
“中午梁三哥出事,我们把梁三哥从医院接回来,不到一小时,小卫就追到京荟典当铺,你们认为事情真的这么简单!我估计是有其他方面的人盯上梁三哥,恰好小卫也知道了,但是又不能亲自出面,才让人抢先把证据拿走,懂了吗?再说,大家都还记得,梁三哥住院,却一早有人帮忙付了医药费这事吧,现在你们该明白小卫要试探我什么,要警告我什么了吧!只是我当时以为,小卫真的就只是要我帮忙找块好点的翡翠而已!”朱笑东有点失落地说道。
胖子、杨薇和梁三顿时都说不出话来,屋子里一片寂静。
过了好久,梁三才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那些东西带来的,绝对不会是福,反而是祸。哎,能不能想个办法,我们一起把它出手,拿在手里是祸不是福,早晚都会出事的。”
“事到如今,我哪里有什么好办法!这事儿反正小卫也知道了,没想到好的办法之前,暂时还是拿在手里吧,不过千万要注意!别再生出什么岔子来。”
胖子和梁三只得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还有,小卫警告过我们,这次去探查梁奇宝的事,我们绝对不能起半点贪心,任何东西都不能去碰。胖子,我特别提醒你,你去不去没关系,但是你再要动上半点私心杂念,从此以后,我们兄弟都没得做了。”朱笑东威胁道。
胖子嬉皮笑脸地答应了一声,说保证这一次真的只是去玩,只去经历,只去发现,绝对不会去动半点东西,更不会据为己有,一转头,却又嘟囔着低声说:“每一次出去,花费都是自己的,又没人搞个赞助,又不准去碰值钱的玩意儿,老这样下去,就算是有座金山用不了多久也会搞光的。”
“你说什么?”朱笑东喝道。
“没,没什么……”胖子赶紧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我是在想,梁大个儿说,那几件宝贝他可能有点发现!”
朱笑东一怔:“发现?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