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天,恰逢卫南疆前来拜访朱笑东,闲来无事,朱笑东又想起了赌石的事情,一行人便驱车来到了林志文的那间赌石场。
打过招呼,卫南疆也很是礼貌地称林志文一声“林叔”,然后才说:“今天特地请了朱笑东过来,陪我玩上一把。”
见这位大少爷说要玩上一把,老板不敢掉以轻心,特地叫来一个服务员跟随卫南疆一行人。
林志文指派给卫南疆他们的这个服务员姓宋,年纪跟卫南疆差不多,挺斯文、长相还算甜美的一个女孩子,很礼貌地让卫南疆和朱笑东等人称呼她为“小宋”。
接着,小宋便像超市里的导购一般,介绍一些原石的品类、价格等。
当然,小宋不是这里的原石鉴定师,自然也不会知道哪块原石会出翠,哪块原石不会出翠,介绍的也都是一些大家熟知的东西,比如,“金腰带”“沙皮翠”“满天星”……只能看到表象的原石以及一些趣闻逸事。
原石里会不会隐藏着翡翠,这可是现代高科技都检测不出来的事情,即使是最有经验的鉴定师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哪块原石会出来什么样的翡翠,要不然直接不用赌了。所以,小宋也一再声明,她知道的,大家也都知道,至于能不能解出来翡翠,她可不敢保证。
卫南疆等人自然是微微一笑了之。
小宋带着卫南疆、朱笑东等人,挨个逛了好几个货架,卫南疆跟杨薇两人好奇地在这块石头上摸摸,朝那块石头上看看,但是并不开口说要买哪一块。
其实,他们是没兴趣——对货架上的原石不感兴趣,对赌石的这个“赌”也不感兴趣。
这时,解石台那边的电锯声停了下来,估计暂时没人要解原石,解石头的电锯不开,场子上顿时清静了许多。
朱笑东跟着小宋走到第四个货架边,指着一块褐里透着红、标价一百二十万元、脸盆大小的沙皮,笑着对小宋说道:“宋小姐,你认为这块石头出翠的概率大吗?”
小宋微笑着,吐了吐舌头:“这个嘛,我还真不敢说,不过一百二十万元,又或者一千二百万元,对几位老板来说,应该都只是九牛一毛,几位老板要是看中这块,相信不管能不能出翠,都不会在意的,对吗?”
卫南疆“嘿嘿”一笑:“宋小姐这是在堵我们的嘴巴吗?”
杨薇在后面笑着说道:“小卫,不管宋小姐怎么做,她都是在尽她的本分,我们可不能为难她。”
朱笑东也点点头,笑道:“其实,像宋小姐她们这样的人挺为难的,说真话吧,有出卖商业机密之虞;说假话吧,又有坑骗顾客之嫌。不管做得好不好,都是两头受气,所以,小卫你还是不要吓她。”
小宋感激地望着朱笑东,说了句:“朱老板,你真好,知道我们这种人的苦处。”
“得,好人全被你们两个做了!”卫南疆抱着手臂,笑了起来。
朱笑东笑了笑,也不再多说,指了指那块沙皮,对小宋说道:“既然小宋说我们不在乎这一百二十万元,我看就这块了,赌它一把。”
小宋眨巴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有些担心地问道:“老板,您真的看中这块?那边还有更好的,您不再考虑一下?”
其实,遇上卫南疆这样的人,对小宋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拖”,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能拖到六点不出现卫南疆发飙的事情,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到那时候,小宋就该下班了,至于后面来接班的,小宋可不敢去顾及那么多。
但是,这种“拖”讲究不露声色,不然被人看出来,又是她的不是,一个不慎,被告到林志文那里,轻则被呵斥责罚,重则丢了饭碗都是有可能的。
朱笑东理解小宋的难处,当下笑了笑,说道:“宋小姐请放心,不管怎么样的结果,都与宋小姐无关,你不是说了吗,一百二十万元,对我们来说是九牛一毛,为这一根毛,我们要是动怒了,岂不是小家子气了!”
“既然这样,我就只有祝几位老板好运了。”小宋悄悄苦笑了一下,叫来专门负责帮人运送原石的服务员,把那块脸盆大小的原石装上运送原石的车子。
朱笑东刷卡结了账,这才和卫南疆、杨薇一块儿去看解石。
解石头的主要还是那位黄师傅,旁边那位年轻的,几个月也没解出来一块像样的翡翠,自动辞职了,换了一位年纪跟黄师傅差不多的老头子。
这时,黄师傅刚刚给别人解完一块原石,是一块废料,一抬头见到朱笑东,不由笑了笑,这个年轻人给他的印象太深了,红包好处就不说了,关键是那份淡定,无论出不出翠,赌涨赌垮,朱笑东的那份超乎想象的淡然,都让黄师傅记忆犹新。
见朱笑东又来解石,黄师傅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接着,也不用朱笑东吩咐,与那位送石头的工作人员一齐抬着朱笑东的那块沙皮,小心翼翼地固定到解石台上。
依旧是按规矩问了朱笑东,要怎样解,朱笑东拿了一叠现钞,塞给黄师傅,又说:“随便解!尽量快一点就成。”
黄师傅点了点头,开始操刀解料,虽然电锯声刺耳至极,但是卫南疆跟杨薇两个都忍不住死死地盯住那块原石,细细体味那一刀下去不是生就是死的刺激。
朱笑东却是东张西望,毫不在乎。
虽然宋小姐先前把话说在了前头,但是到了真正解石的时候,她也是万分紧张,既担心解不出来翡翠,又担心会解出来一块上好的、超过原价的翡翠。
解不出来翡翠,卫南疆等人稍有不满便有可能发飙,这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应付不了的。一旦解出来上好的翡翠,在林志文那里又不好交代,毕竟,在赌石场上与顾客里应外合,这更是吃罪不起的事。
黄师傅这一刀下来,大约切掉原石一寸厚的石皮,稍微检查了一下,茬口灰白之中,零零星星地带了几点绿,每一点都不大,筷子头般,有的更小,总共七八点,想不到一块沙皮一眨眼变成了“满天星”。
一般来说,“沙皮”出翠的概率比“满天星”要稍微高上一些,但是“满天星”要是能切出翠来,质量比“沙皮”里面的要好上一些。总的来说,也算是各有所长,但是像这种“沙皮”一转眼就变成了“满天星”的原石,还是极为少见的。
看到这个变化,黄师傅都忍不住“哦”了一声。
杨薇和卫南疆两人根本不懂赌石这一道,见黄师傅脸上有些诧异,一颗心都不由得提到了喉咙,还以为这块一百多万元的原石,仅凭着这一刀就已经判定了生死。
黄师傅笑了笑,说:“那倒未必,只是这块原石有些奇特,应该就是极为少见的‘金镶玉’,要是能出翠,就必定是一块极品翡翠,呵呵,小朱老板眼力不错,一出手,就拿到这样的好东西。”
杨薇和卫南疆两人均是吐了一口气,小宋却是暗自皱了皱眉头,反观朱笑东却是一脸微笑,波澜不兴,看不出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爽,仿佛这块石头就是一块石头,一块普通的石头。
这时候,一个老头子也抱了一块原石过来。
朱笑东认得这个老头,就是上次活生生把一块翠王扔进垃圾里的杨老头。
杨老头也依稀记得朱笑东,那次他走了之后,朱笑东拿出了大手笔,一下子买了十几块原石,报废的多,解出来翡翠的也不少,这事他后来也听说过。
今天再次见到朱笑东,杨老头忍不住上前打了个招呼。
朱笑东稍微客气了一下,这杨老头是个暴脾气,朱笑东是领教过的,所以朱笑东并不想跟他把关系拉得太近。
“杨老也过来了,真是挺巧的。”纯属虚情假意,敷衍了事。
杨老头却是笑道:“据说,上次你捡了我的那块废料,说是要作为戒赌的警示,怎么,还是抵不住诱惑?呵呵,年轻人适当的时候来找些刺激,这样才有生气!”
本来朱笑东还吃了一惊,以为自己捡了杨老头翠王的事情被泄漏了出去,没想到杨老头却只是倚着老,想要在朱笑东面前再卖一回老而已。
“说实话,这里的刺激的确挺大,再说,上次我在这里也算是小赚了一笔,所以,时常就想着再来体会一把。”朱笑东继续敷衍道。
“时常想来体会一把,呵呵……”杨老头笑了笑,“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时常来体会一把的,不过据我所知,以朱老弟天然集团大股东的身份,要时常来体会一把,还是有那个可能的。”
朱笑东“嘿嘿”笑了笑,不再作答,杨老头这么说,明着是捧他朱笑东,实则并不怎么看得起他。
朱笑东并不打算去理睬这杨老头,可惜的是,杨老头并没打算停止对朱笑东的嘲弄:“据说小朱以前也就是个开当铺的老板,不过,以方天然的身价,居然会把女儿嫁给你,我就有些奇怪了,想来,小朱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吧,呵呵,能不能说说看……”
朱笑东淡淡一笑,更不想去理睬他了。
一边的杨薇却有些忍不住,一把拉开朱笑东,站到杨老头面前:“杨老伯,对不起,我尊重你年纪大,但是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对他说三道四,我可以告诉你,笑东的过人之处,不是一般人能见得到的。”
“哟!”杨老头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杨薇,然后两个鼻孔都朝天,又重重地“哼”了一声,“情人眼里出西施!哼哼,不就是一个拿着老丈人的钱,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浪荡子吗,有什么了不起!”
见杨老头越说越不像话,朱笑东上前把杨薇拉到身后,笑了笑,对杨老头说道:“杨老伯,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这里跟你赔个不是,对不起了!杨老伯,我还有正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说着,朱笑东自顾自地拉着杨薇去看自己的那块原石。
这时候,那块金镶玉已经切下来三分之二了,茬口上始终是那七八处星点,估计这块金镶玉是不会出翠了。
杨老头见朱笑东不理自己,解石台上的原石又没什么机会出翠,顿时很是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小朱,据说你那块石头可是一百多万元呢,要不要我替你付账。”
朱笑东转头看了看杨老头,淡淡说道:“这块石头的账我已经付过了,杨老伯手里这块要不要我给你付账?”
“你……”杨老头暴脾气,最不容人小看他,本来他也知道,朱笑东上次一口气就买下了十几块原石,价钱差不多超过了两千万元,也算是大手笔了。但是区区两千万元,在杨老头看来,同样是小菜一碟儿,自己上次一出手还花了五千多万元呢,说实话,哪一个月下来,自己不是出手上亿元,两千万元算什么。
杨老头黑着脸,猛地吐了口气笑道:“小朱,我想跟你赌一场,敢不敢跟我赌?”
朱笑东摇了摇头:“对于赌博,我没什么兴趣,我说过,我还有事要办,对不起了老爷子!”
杨老头点了点头:“我就欣赏以前的男人,凭着自己的能力,一脚一手打拼出来的江山,就算是败,也败的心安理得。哼!现在的男人……”
其余的人一听说有赌局,顿时来了兴致,开始是一两个,不到片刻,几个人周围便围拢了十好几个人。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跟杨老头长期厮混在一起的,所以,杨老头看朱笑东不顺眼,这些人自然也是。
“笑东,跟他赌!”杨薇最气人家拿朱笑东不当一回事,何况,这姓杨的老头子一再紧逼,再要让下去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
朱笑东笑了笑,说道:“杨薇,别小孩子气,你连他要赌什么、怎么赌你都不问清楚,你赌什么啊?这么快就让杨老伯刺激得不能自制,乱了自己的阵脚!”
他说话不徐不疾,眼里也由尊敬变成了不屑。
在一旁的卫南疆微笑着盯着杨老头跟朱笑东等人斗嘴,一点儿插手的意思也没有,也不方便插手。
小宋见杨老头这一闹,反而有些高兴,从这一阵的情形来看,卫南疆对原石一窍不通,指望的就是朱笑东,朱笑东要是跟杨老头纠缠不休,自己担心的风险就降低了不少,要是这老头跟朱笑东两个一发疯,那赌石场更是可以大赚一番!
“你要真有那能耐,我们就各选三块石头,看谁的能出翠,出的翠好,输了的付账,怎么样?”杨老头说道。
不错,上次朱笑东是一口气花了将近两千万元买下了十来块原石,也解出了几块翡翠,但是在杨老头看来,那一次朱笑东是占了便宜。那一次的原石大部分是刚刚进回来的,没被别人挑选过,自然就有便宜可占。况且这十好几块倘若半块翡翠都解不出来,那林志文这解石场还不得就此关门。再说,十几块原石,就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应该碰上一块两块的。
除了这些优势,那就要凭自己的真本事,至少,自己长年泡在赌石场里,无论是经验或者见识,都要比这个门外汉强得多。
一听说还是要赌石,卫南疆松了口气,就更懒得去管朱笑东他们这场赌局了,干脆转过头去,专心致志地看黄师傅解石。
朱笑东盯着杨老头道:“杨老伯,我认为不要赌的好,这原石没人拿捏得准,就算是亿万富翁,搞不好栽在上面也是有可能的……”
杨老头依旧两个鼻孔朝天,冷冷地说道:“不要跟我说那些大道理,我用不着你来教训,你真要是男人就跟我赌上一局。放心,我不会一下子让你把方天然的家产败光!”
赌石场会不会赚上一大笔钱,围观的人并不关心,关键是朱笑东不愿意跟杨老头对赌,这就有点让人心生蔑意。
“笑东,跟他赌!”杨薇再也忍不住了,从朱笑东背后钻了出来,“笑东,我看好你!你知道,我最不能容忍你被别人说成是吃软饭的家伙。”
朱笑东苦笑着,盯着杨薇问道:“你真的很在意这个?”
杨薇咬着牙,点点头:“我真的很在意!”
“那好吧,不知道杨老爷子你要赌多大?”朱笑东转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杨老头。
“哼!”杨老头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我先前说过了,不会让你把方天然的家底一下子败光,我们也不赌太大,就一个亿,你敢不敢?”
朱笑东貌似松了口气,颇有调侃地说道:“我还以为要赌个十亿八亿,没想到就一个亿!”
“你!”杨老头一张脸顿时拉到了地上,两眼喷出一股怒火,“你这叫好心当作驴肝肺,也好,你嫌小是吧!我们就赌……赌……三个亿!”
“好,我就跟你赌三个亿!”朱笑东笑了笑,但是语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意犹未尽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这三个亿的彩头,似乎还是小了一点,不够过瘾。
“三个亿!”围观的人群顿时哗然,没一个人能想象的出来,朱笑东这家伙居然敢跟杨老头一下子赌三个亿,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上次朱笑东走了狗屎运,赌涨了几块原石,这一次不把老本都吐出来才怪,这就是作死的节奏!
一听说两个人要赌上三个亿,卫南疆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朱笑东,问道:“你真要跟他赌这三个亿?”
朱笑东看了看杨老头,苦笑了一下:“看样子,我不赌这一把,就只有夹着尾巴走人了!你说,我要不要赌这一把?”
卫南疆歪着脑袋盯着朱笑东,过了片刻,才说道:“对于送上门的钱,你会拒之门外?”
“我不在乎倒贴给他三个亿,可是……眼前不是打了脸……”朱笑东摇头苦笑。
“好,我也支持你赌这一把,但是别太过分,不要让小宋难做。”卫南疆说着,淡淡地转过头去,不再理睬这边的事。
这赌石场,标价最高的原石也不超过三千万元一块,五千万元、上亿元一块的根本就没有,也就是说,他们就算选择最高标价的原石,三块加在一起也不会过亿的,所以无论谁输谁赢,都用不着这三亿元。
00不过杨老头的目标当然是这三亿元,扣除几千万元的付款,还有将近两个亿的现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杨老头冷笑着说道:“三块原石,当然用不了三个亿,我要赌的就是这样,你只花一百万元也好,花上一亿也好,只要谁的三块原石能解出来比对方好、比对方价值高的翡翠,这三亿元就归他。”
“嗯!”朱笑东点了点头,问道,“我还有个小小的问题,是要三块原石全都出翠,还是只要有一块高过对方全部就成?”
杨老头嗤之以鼻,三块原石全部出翠,那就是要百分之百的把握,谁有那么厉害?朱笑东这一问,明显就外行了。
除非要选择的三块原石都是开了门子的,但是,就算是开了门子的原石,解出来的翡翠也未必就会是独一无二的。要知道,在原石上开门子,噱头其实大过了实际价值,这是因为原石内部的结构就算是现代最先进的仪器也无法检测出来。再说,翡翠这东西,在原石里面说有就有,说没有,即使门子上一汪青绿,说不定不足一寸就全部消失了,没人能说的准。
所以,杨老头听说是不是要三块原石都全部出翠,便嗤之以鼻,块块出翠,但出来的还不及人家一块的价值多!又有什么用。
“既然这样,那就好!”朱笑东笑了笑,“那我们就开始吧。”
说着,就要转身去找原石,但是一回头,见杨老头站在原地不动,顿时又醒悟过来,说是要赌三亿元,那也不能空口说白话,这些钱得先押着。
只是这钱,该先押在谁手里呢?
这时,朱笑东先前那块“金镶玉”已经完全解开了,废石料一堆,一百二十万元让朱笑东和卫南疆知道了“沙皮”也有可能变成“满天星”,更有可能是一块废料,仅此而已。
不过,虽然他首战失利,一百二十万元打了水漂。但朱笑东、杨薇、卫南疆三个人倒是无所谓,打水漂就打水漂吧,百十来万元,还扔得起。
人群里,幸灾乐祸的有,扼腕叹息的也有,只不过,没有人张扬而已。
杨老头确实有些幸灾乐祸,拿出一张银行卡,趾高气扬地叫来服务员:“从我这卡里划三个亿,存到你们账上,待会儿我解完原石,多退少补!”
朱笑东也把自己的卡拿了出来,学着杨老头,跟服务员交代了一番。
这事早就惊动了林志文,但是他这个时候躲在暗处偷笑起来,眼看就要关门下班了,居然还来了一单大生意!
出这么大的价钱,谁还不死命地去找那些开了门子的原石,好的开了门子的原石,一块就是两千多万元,现在一口气就能卖出去六块!呵呵……
都把钱押在了服务员手里,杨老头才大摇大摆地走向价格最贵的那一排原石的货架旁,细细看了起来。
价格最贵的原石,当然都是开过门子的那些。
所以,前呼后拥的杨老头为了稳赢第一局,就选择了一个巴掌大的门子,足有半米来高的“金腰带”,这块原石,价钱是两千六百万元,仅仅门子上就已经露出了大半个巴掌大小的翡翠面,极有可能是中上乘的冰种水清地,只要这块冰种水清地能有一寸厚,两千六百万元就绝对超值了。
不过严格说来,“金腰带”在所有品种的原石里面,出翠的概率并不是很高,还比不上“沙皮”,两千六百万元对这块原石来说确实已经算是天价了。
杨老头却有些犹豫了,这块冰种水清地在质量上只能算是中上?会不会让朱笑东给比下去,要知道,为了赌局,自己都选择开了门子的原石,难道朱笑东就不会?再说,就算是开了门子的原石,在真正意义上还是赌!
这老头子想了半天,最终下定了决心,如果第一块就来个冰种水清地翡翠,直接就能把朱笑东的气焰压下去不少。
当下,他便叫来工作人员,调来运送原石的车子,把这块原石送到解石台边。
朱笑东这边围观的人,除了杨薇、卫南疆两个,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与杨老头不同的是,他并没去看标价最贵、开了门子的那些原石,而是信步在摆满原石的货架中间穿行,不时伸手去摸一下这块,看看那块,一脸无所谓。
看得杨薇都有些焦急起来,三亿元那是小事,杨薇也知道朱笑东不看重这个,但是会不会在杨老头面前丢了面子,这就让杨薇有些担心。
朱笑东信口说道:“杨薇,你担心什么啊,不就是个‘杨白劳’吗,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杨薇一听朱笑东把杨老头叫成“杨白劳”,顿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半晌,才没好气地说道:“人家是杨白劳,那你是什么,地主黄世仁,还是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穆仁智?”
顿了片刻,又说道:“你嘛,不能是黄世仁,只能是穆仁智!”
朱笑东漫不经心地摸着一块“满天星”,回头问杨薇:“为什么我不能是黄世仁,嘿嘿,我就是一地主老财。”
“不行。”杨薇“咯咯”笑了一阵,才说道,“杨白劳家里没有喜儿,所以,你不能当黄世仁!”
“杨白劳家里没有喜儿,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朱笑东笑问。
“不行就是不行!”杨薇口气蛮横,却是笑容满面地说道,“你只能是穆仁智,这是我说的,你不依不行!”
“呵呵……”朱笑东笑道,“居然还有这么一说!行,就依你,我就是那个穆仁智!”
话锋一转,又笑着说:“哎,杨薇,你说这个‘杨白劳’家里,不会真有个‘喜儿’吧?”
“你什么意思?”杨薇一下子绷了起来,但是掩饰不住眼里的那股笑意,“你还真看上那个喜儿了,你敢!”
朱笑东转头去看另一块原石,嘴里却说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话音刚落,赶紧又补充着笑说:“‘杨白劳’家里的‘喜儿’我是不敢了,不过我身边的这位‘喜儿’,就没什么敢或者不敢的了,黏着呢!”
杨薇气得咬着牙,伸手在朱笑东腰上掐了一把,又啐了一口,才说道:“谁黏着你了,还真当你是块宝了,还有,我可不要当喜儿,你是穆仁智,又不是黄世仁。”
卫南疆在两人身后,听得眉头大皱,直接就来了句:“见过肉麻的,没见过你们这么肉麻的。我说你们两个正经一点好不好,现在是赌局,你们尊重一下那位‘杨白劳’,就算那家伙是‘杨白劳’,你们也不要直接挂在嘴边上,好不好。”
卫南疆也是一口一个“杨白劳”,让朱笑东和杨薇两个一齐“噗”地笑了出来。
三个人转了一大圈,也到了放最贵的原石货架边,不过,这一排货架与“杨白劳”他们那一排货架隔了三排,加上“杨白劳”他们那边人头簇拥,人声鼎沸,这边说什么,他们那边基本上就听不见,相反,他们那边说什么,这边却听的一清二楚。
朱笑东把货架上的原石都看了一遍,这些原石或大或小都开了一处门子,当然,门子的地方毫无例外都露出一片艳绿,如同浓浓的秋水,极为夸张地吸引着每个人的目光。
朱笑东对这些原石并没多少兴趣,这时,听见“杨白劳”那边已经叫了服务员过来运送原石,朱笑东随便指了一块标价两千三百万元、门子处有指头大一点阳绿、差不多比面盆大了一圈的原石,让服务员一并送到解石台那边去。
往解石台这边走没几步,一个货架旁边的角落里,有一块巨大的“沙皮”,上面落满了灰尘,也没看到标价,估计是放在这里有不短的时间了。
走到这块原石面前,朱笑东略略怔了怔,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解石台走过去。
“杨白劳”的原石先到解石台,恰好黄师傅这边也没人解石,几乎所有人都去观看这场豪赌,也就没人再去挑选那些原石了。
黄师傅一向运气不错,解石头的人大多找他,而旁边新来的那个老师傅,依旧跟前任伙计一样,生意冷清得可以。
“杨白劳”先到,自然毫不客气地占了黄师傅这边的解石台,高傲得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掏了四五百元,扔到解石台上,又对黄师傅说道:“解出来翡翠,我再给你打赏!”
黄师傅跟这种人,尤其是这杨老头子,打过的交道不止一次两次,也知道他的性格,当下默不作声,收起解石台上的几百元钱,跟那个运送原石的服务员一起,把原石固定在台子上。
杨老头这家伙,每次赌石赌涨了固然大方,但是赌垮了,黄师傅少不了都得要跟着受些鸟气。
等他在原石上做好记号,黄师傅就按动电钮,开始解石。
朱笑东这一块原石后来了几秒钟,也懒得去等杨老头把原石解完,直接就让服务员把这块原石往旁边的解石台上一搁,要新来的刘师傅跟那边的黄师傅一起下刀解石。
刘师傅有些紧张,平日里都是在黄师傅忙不过来、而且买家完全不知情、又或者是原石价值不高的时候,才会在他这个台子上进行切割,平时照顾他生意的人寥寥无几,红包自然也就没有黄师傅拿得多了。
朱笑东拿了一叠钱出来,也没看有多少,笑了笑递给刘师傅:“师傅,我这也就是随便拿的一块,你老就看着办,怎么快就怎么切!”
刘师傅捏着那一叠钱,有些激动,平日里,他连三万元以上的原石都没解过,今天突然之间就要解两千多万元的原石,这可是他这一辈子的第一次!
收好钱,刘师傅又细细看了一遍这块原石,门子上那指头大一点的阳绿确实是夺人眼球。看了好一阵,他才抖抖索索地对朱笑东说道:“老板,为了……避免对里面的……翡翠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我建议……从这……从这门子的背后开始下刀,怎么样?”
朱笑东轻轻拍了拍刘师傅的肩膀,很是亲热地说道:“刘师傅,不用紧张,它不就是一块石头吗,你觉得怎么好、怎么快,就怎么切。放心,就算切废了,我也不会怪你!”
一时间,整个场地再也没有人说话了,只剩下电锯的轰鸣声。
第一刀都很快,两台解石器几乎同时停了下来,黄师傅那边是“杨白劳”亲自做的记号,所以几乎连切下来的原石茬口都不用仔细去检查,直接就开始上第二刀。
刘师傅这边却是由刘师傅自己做主,第一刀切下来,自然要去细细检查一下茬口上的情况。
说是检查,也就是用水清洗一下切面上的石屑灰尘,看看有什么变化,然后根据买主或者是解石师傅的经验,再确定下一刀要切的位置和厚度。
朱笑东却无所谓,任由刘师傅自己做主。刘师傅看了一阵石料上的茬口,便决定下一刀的厚度稍微加大一些。
两三刀下来,朱笑东这边的进度反而比那边快了很多,不到半小时就已经解下来三分之一。
只是每一次解石机停下来,杨老头那边就是一阵欢呼,估计他今天走了大运,有希望解出来一块翡翠。
而朱笑东这边,切下来的原石茬口依旧是一片灰白。
看着这边冷冷清清,杨薇咬着牙,脸上开始有些泛白,三个亿杨薇的确是没放在心上,但是朱笑东的面子不能丢。
比杨薇稍微好点的是卫南疆,他紧张的却是后果,万一朱笑东输了,杨老头要羞辱朱笑东几句,他该如何处之。
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他在朱笑东身上除了看到不在乎钱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又过了将近一小时,终于等到了两边的结果。朱笑东这边,那一点阳绿就是一个幌子,解出来的那块翡翠不足两分厚,宽窄也不过五分,真的就是指头大的一片,而且质地虽然是蛋清地,但是颜色不匀,昏暗而凝滞,中间还带有杂色。
一句话,这两千三百万元就算是“哐当”一声,白白扔在水里了。
老头这边,呼声也不如先前的热烈,他手里的原石虽然一如先前门子上看到的一般,是冰种水清地,但质量不算顶级,也就中等略偏上,而且个头儿不大,先前看到的有半个手掌大小,完全解出来后,个头儿却小了一大圈,始终不是一块上品。
在场的多半都是玉器场上打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块翡翠的价值冲破天也就八九百万元,不会超过一千二百万元。
不过就算是如此,一干人看着两手空空的朱笑东,也打心里笑了出来。杨老头得意洋洋地走到朱笑东面前,鼻孔朝天“哼哼”笑了两声:“小朱老板,朱大股东,怎么样,现在退出赌局,我只收你五千万元!要不要考虑考虑?”
杨薇盯着杨老头,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半晌才说道:“你不要小看人,我们还有两次机会。”
朱笑东也认真地说道:“杨老伯,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说这样的话,要笑也得把最美的笑容留到最后,那时候,笑起来才会灿烂!”
杨老头“嘿嘿”干笑了两声,又说道:“年轻人有闯劲,不服输,这一点我很欣赏,可惜,有句俗话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于不识时务的人,我这人一向不怎么看好。”
“说的不错!”朱笑东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识时务的俊杰,好像与杨老先生也不怎么沾边。”
“你……”杨老头指着朱笑东差点儿就要破口大骂起来,好不容易忍住怒气,一甩手便撇下朱笑东等人,又大踏步跨进货架丛中。
见杨老头等人全部离开解石台,黄师傅苦笑着过来说道:“小朱老板,据我所知,这杨老头在赌石场浸润数年,你们这赌局……不是我对小朱老板你没信心,关键这是完全靠经验技巧和运气的事。再说,你们又把数量给卡死了,要是不限制原石的数量,我倒相信小朱老板真不会输给他,不如……”
黄师傅叹了口气,又说道:“老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退一步海阔天空,小朱老板不如忍一时……”
刘师傅也过来劝道:“小朱老板,说实话,我看您这经验技巧实在不如杨老头,这么赌,明摆着就是白送便宜给他,不划算的!”
朱笑东笑了笑:“黄师傅、刘师傅,你们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实话,我也真不想跟他赌什么局,不过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就算我输,我也只能输得光荣一些……”
要不是他们都觉得朱笑东人好,还真没人来劝阻这事。黄师傅跟刘师傅两人一起叹息了一声,转身回到解石台旁不再多说。
接下来就要选择第二块原石,这时候,服务员小宋已经下班,林志文躲着不再出来,也就再没人跟着朱笑东等人。
朱笑东依旧闲庭信步,穿行在货架之间,毫无目的地在这块原石上摸一把,往那块原石上看一眼。
卫南疆跟在后面,半晌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觉得你有把握赢了这场赌局?”
朱笑东回过头来,笑了笑,很干脆地说道:“没有!”
“这么说,你真的能坦然接受‘杨白劳’对你的羞辱?”
朱笑东苦笑了一下:“那我还能怎么办?放弃?逃跑?还是拉起你这张虎皮去吓唬‘杨白劳’?就算拉你去做虎皮,你愿意啊!”
“那得要看你是什么事?”卫南疆摇着头说,“就你跟他赌局这事,我不是不愿,根本是不能。”
“除了赌局这事,其他的事如果我要借借你的虎威,你肯不肯?”朱笑东笑着问道。
“那也得看看是哪方面的事,能帮你的,我自然会义不容辞,不能帮的,你求我也没用!”卫南疆很认真地说道。
朱笑东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毫不在意地问道:“比如说,有人一定要给我送钱,又比如说,有人想要陷害我,再比如说,我平白无故被人追杀,被人围攻……”
“别再比如下去了,那些事跟你的赌局根本不是一回事,真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认为我会袖手旁观?”卫南疆打断朱笑东的话头,反问道。
朱笑东不再说话,却是一脸笑容,转头对杨薇说道:“杨薇,待会儿我们两个就要一起被‘杨白劳’羞辱了,反正闭着眼抓瞎,这第二个机会,不如就由你来把握。”
杨薇看着朱笑东,一想到不但要输钱,还要被人羞辱,眼里不由得蒙上一层雾意。
朱笑东依旧是笑了笑,指着面前货架上的一排原石,说道:“什么经验技巧,都不如运气好,我相信你的运气。”
杨薇不肯,也实在没有那个勇气,现在要面对的是夫妻两个的荣辱大事,朱笑东虽然说不相信经验、技巧,但是纯粹瞎蒙,岂不是白白浪费掉一次机会。
朱笑东却是毫不犹豫地鼓励杨薇:“你的运气一直都比我好,我相信你,不用怕,你选择一块就是。”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啊!你叫我怎么去选?”杨薇差点哭了出来,摇着手,晃着头,始终不肯去选择货架上的原石。
“没关系,我教你。”朱笑东依旧笑嘻嘻,“杨薇,你这样,心里默念这块就是翡翠,这样默念十遍,然后诚心诚意地念上十遍南无阿弥陀佛,之后你选哪块,哪块就能出翠,不然待会儿我们两个人一起挨骂的时候,你心里肯定会不平衡,一准说是我拖累了你。”
杨薇知道朱笑东是在胡说八道,忍不住“噗”的一声,破泣而笑。
过了片刻,杨薇指着一块标价八十万元、脸盆大小的黑沙皮,对朱笑东说道:“你一定要我选,我就选这块。”
哪知道,朱笑东一本正经地问杨薇:“你心里默念过‘这块就是翡翠’这句话没有?还有,十遍南无阿弥陀佛,你念完没?”
杨薇一怔,这两句,自己还真没念过,她望着朱笑东,怯怯地问道:“一定要念吗?”
朱笑东很认真地点点头:“那是必须的!”
“好!我这就念!”杨薇说完,果然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默念了起来。
朱笑东盯着她的小嘴儿,又差点儿没忍住笑,好不容易忍住了,杨薇也念完了,只是她双手合十,还不肯放开,又加了一句:“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这才睁开眼睛问朱笑东,“够了吗?”
朱笑东捂着嘴巴,过了好久,才回答道:“够了够了,还有多的了。哎,服务员……”
这时,杨老头的第二块原石也已经选了出来,又是一块开了门子的、价格高达两千一百万元的“满天星”。
这一次,朱笑东先到解石台边,但是他任由杨老头抢先占据了黄师傅的解石台,依旧是刘师傅为自己解石。
“杨白劳”趾高气扬地给了红包,又在原石上做好了记号,才让黄师傅下刀解石。
朱笑东依旧是比杨老头多给了一倍的红包,好言好语地安慰了刘师傅几句,便不管了,浑然没把这一块被杨薇“念力”加持的原石放在心上。
第一刀仍是很快就切了下来,灰白的茬口,看不出来半点要出翠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