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以“达尔文的伦理观”为题为本章写了这段序言:
(在概括本章之前,先介绍一下达尔文。达尔文是20世纪一位伟大的英国人,他做出了重要的科学发现。他的记忆力和观察力真是惊人。他的著作值得人们阅读和思考。他用大量的证据说明人类是怎样从某种类人猿进化来的。经过许多实验并仔细审查证据后,他发现从解剖上看人和类人猿没有多大的差别。无论这一结论是否正确,都与伦理没有什么关系。另外,达尔文还说明了道德观念是怎样影响人类的。由于许多学者相信达尔文的观点,所以作者在第六章阐述了他的观点。)
自愿做善事的人是高贵的。人的高贵不像任凭风吹动的云朵,而是坚定地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我们知道环境支配我们本能的行为。我们支配不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必须调整自己适应外部条件。例如,在喜马拉雅寒冷地区的国家,不管我们是否愿意,都必须穿上足够的衣物,以保持身体的温暖,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那么环境的影响会把我们引向道德吗?或者周围环境的力量对道德有没有作用?
涉及这方面的问题,有必要考虑达尔文的观点。虽然达尔文不是以道德哲学家的身份来写作的,但他说明了道德和环境的密切联系。凡是认为道德无关紧要,体力和脑力才是唯一重要的人们,应该读读达尔文的书。根据达尔文的观点,人和其他生物一样具有自我保护的本能。他还认为,生存竞争中的生还者是胜利者,不适应者趋于灭绝,但竞争不仅仅只靠体力。
比较人和熊或者水牛,熊和水牛的力气超过人,在打斗中人肯定最弱。尽管如此,人凭借智力仍然能胜过它们。同样,在民族战争中,并不是人数众多或士兵最勇猛的一方就能获胜,而是拥有优秀的将军和最佳战略的一方获得胜利,尽管它的士兵人数较少,勇气不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看到了智力的作用。
但是达尔文进一步说明道德的力量甚至超过了体力和智力。可以从不同的方面看到,有道德修养的人比没有道德修养的人活得更长久。一些人坚持认为,达尔文相信体力是决定因素,即体力强壮的最终能够生存下去。肤浅的思考者也许会认为道德毫无用处,但这根本不是达尔文的观点,他从人类早期历史的证据中发现,没有道德的种族彻底消失了。所多玛城和蛾摩那城
的人民极其不道德,现在完全灭绝。如今我们仍能看到没有道德的种族正在没落。
让我们举几个简单的例子,看看为了最低限度保持种族的绵延不断,需要怎样的共同道德。热爱和平是道德的基础之一。表面上看,有暴力倾向的人好像在生活中占了上风,稍微想一下就会明白,当暴力之剑落下来时,可能也会落到这个人的脖子上。摆脱坏习惯是另一个道德基础。统计结果显示,在英国,三十岁左右生活不节制的人,很难再活十三四年,而不喝酒的人预期寿命是七十年。还有一个道德基础是贞洁,达尔文说明生活放荡的人死得早。这些人没有孩子,即使有的话,孩子也是弱不禁风。纵欲的人,大脑会衰退,总有一天他们看上去会像白痴。
考虑不同群体的道德,我们会发现相同的情况。安达曼岛上的居民,丈夫只在孩子哺乳期和刚开始跑动的时候照顾妻子,过后就把她抛弃。那里的人们没有利他主义,盛行的是彻底的自私自利,结果导致整个种族的逐渐灭绝。达尔文说明利他主义的本能也出现在动物身上,如胆怯的小鸟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奋不顾身。这说明如果动物缺乏无私的精神,地球上除了青草和有毒的植物外,几乎不会有其他的生命。地球上的每个人都要尽其所能为他的子女、家庭、社会或国家做出贡献。
达尔文清楚地表明,道德力量是至高无上的。古希腊的智力超过今日的欧洲,但前者背弃了道德,他们的智力变成了他们的敌人,今日已不见古希腊的踪影。民族的存亡,既不是靠财富也不是靠武器,而是仰仗公正。人的责任是牢记这条真理并实践利他主义,这也是道德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