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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父亲的死和我的双重愧疚

我现在要说的是我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如当时我们所看到的,我的父亲是一个饱受痿管病折磨、长期卧床不起的人,我的母亲是打理家事的老仆人,而我主要的责任是照顾父亲。我担当起护士的职责,主要包括给生病的父亲穿衣服、喂药,为父亲配药,以及当需要时在家煎药。每晚我给他做腿部按摩,直到他叫停或者睡着,我才停下来。我喜欢为他按摩。我记得我一直很重视按摩这件事。我的全部时间安排,除了做好日常分内琐事,其余都倾注在学习和照料父亲这两件事上。当父亲允许,或者他身体感觉良好时,我才能在晚上出去走走。

那个时期,我妻子有孕在身。今天回想起来,那个情况对我来说意味着双重的愧疚:其一,那时我还是一个学生,我本应克制我自己,但我没做到;其二,我视学习为己任,视孝敬父母为更大的责任,因为我从小就把斯罗梵纳当作理想的人物。那时无论是从宗教、医学还是常识方面来说,都是禁止进行性行为的。每当我从工作中解脱,向父亲道了晚安,总是欢欣雀跃,径直飞奔向卧室。

此时此刻,我父亲的病情每况愈下,草药按摩师已经试过了他们所有的膏药,医生用遍了他们的药贴,本土郎中试尽了偏方,英国外科医生也使尽了他的本领,最终只能寄希望于他推荐的外科手术。但家庭医生出面阻挠,他反对父亲这么大的年纪还进行手术。这位家庭医生既医术高明又享有盛誉,他的建议自然被采纳。手术的可能被排除了,各种为治疗而买的药品都无济于事。我有一种直觉,若那位家庭医生允许手术,父亲的病很快就会治愈。况且,手术是由孟买医术最精湛的医生执刀。但上苍有另外的安排,当死亡近在咫尺,谁又能想到正确的解药呢?父亲从孟买回来时带的全部手术用品如今也无用武之地了,他不屑再苟延残喘地活着。他越来越虚弱,最后不得不在床上大小便,可是他拒绝这样做,一直忍着病痛下床。毗湿奴注重外部洁净的信条,总是不容僭越。

如此注重整洁无疑很有必要,但西医提醒我们,所有的护理需求,包括清洁身体,都可以在床上进行。只要严格注意在最大程度上保持洁净,病人一点也不会感觉不适,床也能保持一尘不染。我认为,这样的洁净程度与毗湿奴的信条并不相悖。但父亲始终坚持下床,这只会让我深深地震撼和敬佩。

可怕的夜晚终于到来了。我叔叔那时已在拉杰果德。我依稀记得他是收到父亲病危的消息后,才回到拉杰果德。他们兄弟手足情深。我的叔叔整日整夜坐在我父亲床边,在安顿好我们休息后,他坚持睡在父亲的身旁。没人会预见这是噩运降临的夜晚,危险无疑就潜伏在那里。

当时是晚上十点半左右,我正给父亲按摩,我的叔叔来接手,以便我歇口气。我直接回了卧室。我的妻子,可怜的小东西,已经熟睡了。我不在,她怎么能睡着呢?我叫醒她。五六分钟后,仆人来敲门了,我立马跳起来开门。他说:“快起来,你父亲病重了。”我当然知道父亲病得很重,所以知道“病重”在那时意味着什么。我从床上蹦了下来。

“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你父亲过世了。”

一切都太迟了!我只是把手紧握成一团。我感受到深深的愧疚和痛苦。我跑进父亲的房间。我知道,如果我没有被自己的性欲蒙蔽,就能在父亲弥留之际分担他的痛苦。我应该给他做按摩,那他就会在我的怀中离去。但如今是我的叔叔获得了这份特权!他如此深沉地爱着他的哥哥,所以他值得拥有为他的哥哥做最后一件事的殊荣。我的父亲预知到最后一刻,他比画着要笔和纸,写了“准备后事”几个字。接着,他把手臂上的符箓和颈上的罗勒珠都摘下来放在一边。一会儿之后,他就过世了。

我在前面一章提到的羞耻,是因为我在父亲临死之前的紧要关头,肉欲还在蠢蠢欲动。而那时垂危的父亲正需要我打起精神照顾,这是永远忘不了、抹不去的污迹。并且,我总认为虽然我对父母的爱是没有止境的,我愿意为他们放弃任何东西,但与此同时,我的心还是被欲望裹挟。这考验着我对父母的爱,不可原谅的是,我对他们的爱仍然不够。因此,我一直视自己为一个忠于爱人但欲望过盛的丈夫。很久之后,我才得以从欲望的桎梏中解脱,在我战胜欲望前,我得经历重重考验。

在结束这章双重羞耻之前,我要写一下我妻子生下的那个可怜的婴儿,他出生不到三四天就夭折了。我还能指望什么吗?让那些结婚的人们以我为戒吧。 Hg3+r4LDVUdLLPFbO+86+PVWef9Ru+RItdSHwxuQYo5fu0UzDwooXLnUiwkjx+4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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