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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寡淡，大相国寺寡淡
路上走过带枷的人，脸是赭红的
日头还是很毒
云朵像吃了官司，孤单地飘着
诵经者被蝉声吸引，早就站到了枝头
替天行道的人也一样内心空虚。
书上说，你突然地发了疯
圆睁双目，拔掉了寺内巨大的柳树
鸟儿四散，非常惊讶
念经的神仙像松果滚了一地
8
须杀人以谢大雪的孤独。
须杀更多的人，从京城操场
到沧州山神庙
鲜血一路点染的梅花，绵延不断
但我们将忘掉他的杀人，只记取
他雪中的独舞
记取他的戏中箫声低咽，锣鼓冰凉
这个落草为寇的诗人
面目有点儿虚实难辨：
上半截名唤林冲，冠缨美得像一段海水
寺中长醉，妻子受辱，误闯白虎堂
虽经赦宥，却难复旧职
声音低沉得像积尽沉冤的淤泥。
下半截浑称豹子头
掩迹于梁山草莽之中，黑至
漆黑，从不透出一丝丝光亮
9
天堂的一百零八双眼睛
有些凉了，有些苦了
带着病闪耀的悲观主义者
锈在空中，又没抽掉返回人间的梯子
没有谁能补上一座伪天堂的
缺口，宋江也不能。
我久久在这刀笔小吏的
顶上盘旋，他有时是豹子心脏
有时只是肮脏皮毛
有时他一身三变有时
又是玉石俱焚的超度
12
山坳中积雪融化，露出砂壤和
石头，像斑驳的反骨。
很快地，河水便有了七分
两岸树木去年曾经蓊绿
明日又将蓊绿，谁也讲不清隔着一重死的
事物有什么不同
故国天边，挂满美丽晚霞
驿站加速传递纳降的圣旨
没有化掉的残雪闪耀
李师师于舱内吐血，她撑起
发烫的身子写道：
“春来春去，此恨何穷。
是谁遍植红花，空照这一纸白头？”
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