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固亭月夜祭长江

乙丑中秋，余下黄山赴京口，友人约聚北固亭。其时朱青生坐尽地主之谊，达立自北京至，黄剑自杭州至，袁舟自西藏至，绍青自西安至，徐宏自上海至……四方豪杰，八表名士，推余为盟首，共乐中秋之夜。余立江浒悬崖之上，江水扑岸，匐然有声。朱青生携古井名酒，余接而捧举过首，告天，复倾而洒祭长江，众人齐歌“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其声雄壮，响遏行云。而后，众畅饮，掷瓶于江，祭毕，复回北固亭。

北固亭为汉末刘备赴孙吴居处，传云刘娶孙权妹于此，北宋乃米芾居所；南宋辛弃疾尝登此“京口北固亭怀古”，唱《永遇乐》：“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今之亭乃明代遗物。柱上有联，惜不甚佳。旁有古碑，月光之下，不易辨认。

余约众杂坐亭中，各出诗文、奇句，或编新、或述古，务使新异。众声杂然，各赋词、联句，兴尽而去。

而后，余赴美考察任职，青生赴德留学，绍青去法定居，徐宏之加谋事，同学东西各有天。而今，唯余一人返国。再游旧地，思当时之盛会，念今日之冷落，感慨系之，凄然泪下。浮生如梦，为欢几何，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