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羊毛般卷曲的秀发垂到颈项!
啊,那发卷漫不经心地发散幽香!
令人心旌摇荡!长眠于秀发上的
回想,为了你今夜能在幽室留香,
我愿这秀发像罗帕般在空中飘荡!
亚细亚的倦怠,阿非利加的火烫,
那遥远迷失、又几近泯灭的异邦,
都再现于你浓密丛林一样的发香!
就仿佛万物生灵在迎着歌声远航,
爱人啊!在你的发香中我心荡漾。
我要去到那生机盎然的远方,
树木和人在热浪中久已迷狂;
大辫子啊,请化作托举我的巨浪!
乌木海啊,请让桨手彩旗和樯帆
为我承载起那奇妙而旖旎的梦想:
那是一个喧嚣的海港,我心
在畅饮着香、色、声的琼浆;
船只滑行在金光粼粼的水面,
它们张开宽阔的臂膀,拥抱
晴空下震颤隽永炽热的辉煌。
我要把自己爱得发狂的头颅
埋入你这海中海的黑色大洋;
让微颤的柔抚使我敏感的心
将你那丰饶的倦怠再度寻访!
那甜美的闲适,无尽的摇荡!
蓝色秀发似黑夜撑起的营帐,
你赐给我一碧青空浑圆宽广;
在你毛茸茸的发绺岸旁,我
陶醉了,陶醉于椰油、柏油
还有麝香那浑然一体的芬芳。
地老天荒!红蓝宝石和珍珠,
我将在浓发中为你亲手种上,
唯愿你,永勿漠视我的欲望!
尔非绿洲,足令我魂牵梦萦?
亦非酒觞,款我以怀旧琼浆?
《秀发》( La Chevelure )首次发表于1859年5月20日《法兰西评论》,1861年收入第二版《恶之花》,系咏唱让娜·迪瓦尔之作。
除本诗外,波德莱尔在其散文诗《巴黎的忧郁》第17篇《秀发中的半球》中也咏唱了让娜·迪瓦尔的秀发,可参照阅读。
第二节第4—5行,据邦维尔在其1866年出版的《巴黎新雕玉集》中的回忆:
亚细亚的倦怠,阿非利加的火烫,
那遥远迷失、又几近泯灭的异邦,
都再现于你浓密丛林一样的发香!
我的灵魂在你秀发的芳香中荡漾,
仿佛他人的灵魂在音乐声中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