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海柯(Heycock)先生:
到目前为止,我一直约束着自己不将各种陈述递交给您。这些陈述蜂拥而至,以至于农民(raiyats)被阻止来与我会面,那些过来的人也遭受到商人们的雇员的百般刁难,有时那些经理们亲自上阵。我忽略了一些陈述,只是阅读其中一些。但如果我所听闻的关于发生在贝尔瓦村(Belwa)
人和周克拉哈(Dhokraha)
人身上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么我们在调查中一直持有的友善精神至少会被单方面破坏而无法继续下去。为了维持和增进这种善意,我变得非常担心。
我小心谨慎地使自己不要过度紧张,以使我们的工作能够并且只能在友善的氛围下继续,直至完成为止。我现在将贝尔瓦村人和周克拉哈人有关问题的陈述提交给您。即便那里面所述属实,它也仍不足以反映这些问题的全部实质。我同时也附上自己写给霍尔特姆(Holttum)先生的一封信——这封信是我在得知这场火灾之前撰写的,并在昨天晚上6点30分收到周克拉哈人的陈述之前送出的。
我理解,甚至欣赏那些能够细致筹划,善于利用农户以使自己获得持续的巨大收益的商人的感受。对那些不遗余力地通过合法手段捍卫自己正当利益的做法,我们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从已有报道看,我个人以为,在贝尔瓦村和周克拉哈发生的情况并不属于这种类型。
众所周知的是,种植园主们普遍的愿望是想迫使我和朋友们停止工作。我必须说,除非政府使用强力,又或者(种植园主)能确保那些已被承认或被证实的针对农户的错误不再发生,这样才能让我等离开。目前这个地区农户的境况令我坚信,如果我们在这个阶段退出,那么我们就会在神和人的面前受到谴责。最重要的是,我们无法原谅自己。
但是我们的工作是完全和平的。我并不能总是保证自己对种植园主全无恶意。我经常被提醒到,我本人没有问题,但是我的伙伴们则充满了仇视英国人的情绪,对他们而言,这也是个反英运动。我只能说,我没有遇到过比他们有更少这种情绪的群体了。但我自己并不为此沾沾自喜。我已经为某种程度的恶意(行为)的出现做好准备。我认为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也不知道在极度紧张的环境下自己能否总能避免这个错误。但是,一旦我发现自己的同伴是出于恶意而参加这个工作,我就会立即与他们划清界限,要求他们离开这个工作。与此同时,我们帮助农户们摆脱锁链的决心也毫不动摇。
难道政府就不能帮他们获得解脱吗?这是个很自然的呼吁。但是我认为在这个事件上,如果没有我们的协助,政府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政府的机制运作缓慢。它总是,也必须是朝着阻力最小的方向行动。而像我这样手里除了改革以外别无他物的改革者(Reformers),常年从事改革事务,我们擅长并且能够创造一种让政府不能不妥协的力量。改革者可能会因为过度亢奋、轻率或者懒惰和无知而犯错,而政府则会因为对他们不耐烦或者过度自信地忽略改革者而犯下错误。我希望在这件事情上,这两种悲剧都不会发生。那些我已经提交并且被证明了的冤屈和不平,能够得到有效的矫正。这样,种植园主们就无需害怕或者为此阻碍我有幸负责的活动,他们将很乐意地接受我们的工作组的服务——他们将对村民们进行教育和卫生工作,并且担任种植园主与农民之间相互联结的纽带。
请求您务必原谅我这封冗长的来信以及其中雄辩的口吻。为了向您说明我的立场,我不得不这样做。为了澄清理解而提的两件事,我无意于寻求法律救济,但是我恳求您尽量运用您的行政影响去维持在商人和我及我的伙伴们之间一直存在的善意。
我并不想说那些遭到怀疑的商人应该为这场火灾负责,这是部分农民的怀疑。我已就这两场大火跟数百位农民交谈过。他们说农户与这两场大火无关,因为他们跟工作组没有关系。我准备接受这种说法,因为我们一直在告诉农民,这并非一场暴力或者报复的运动,那样只会延迟问题的解决。但是,如果商人们与这两场大火无关,那么他们也无须去和工作组建立联系了。之前也着过大火,不管工作人员在不在,它也许将会永远都不时发生。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双方都不应受到谴责。
另外一个说法是,认为种植园主的生命处于危险状态。当然,这并非非常严肃的说法。无论如何,工作组绝对不会不提供给他们充足的保护。工作组是根本反对那些活动的,它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对被怀疑的或事实上的错误使用暴力来解决问题。而这一点恰恰是我们不时对农民谆谆教诲的要点。
最后,我不得不指出,我们提交的陈述表明了其中存在大量的恐吓事件。这些恐吓只是种植园主们为了维持现有的制度而采取的措施,它只能带来更多的问题,而对问题的解决毫无帮助。
出于时局的需要,我不得不冒昧将事情向您呈报,希望获得您的帮助。
我也同时抄送给刘易斯(Lewis)先生一份。
您的朋友
莫·卡·甘地
选自《甘地选集》第13卷,第404—40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