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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干拉尔：
估计你被拉奥吉拜（Raojibhai）吓坏了，就像他被我吓坏了一样。他对我的作品有太多的曲解。
不，我的理想并没有变。尽管我在印度有过许多惨痛的经历，但我仍然一如既往地坚信，我们向西方可以学习的相当有限。在这里所见到的罪恶以及这场战争都无法动摇我的根本观念。我的那些老想法越发纯洁起来了。我并不认为我们必须要引入西方的文明。我也不认为，我们需要去喝酒、吃肉食。确定地说，我们必须谨慎地看到，斯瓦米纳拉亚纳学派（Swaminarayana）
和瓦拉巴恰亚（Vallabhacharya）
使我们丧失了一种刚毅精神，使我们无法自卫。毫无疑问，杜绝饮酒和吸烟等行为是好的；但是它们自身并非目的，而仅仅是手段而已。如果一个吸烟的人，刚好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而恰恰相反，一个从不吸烟的人是通奸者，那么我们就无法接受他的服务了。斯瓦米纳拉亚纳和瓦拉巴恰亚所教给人们的，只不过是一种流于情感的爱而已，它无法教育人们获得真正的爱。斯瓦米纳拉亚纳和瓦拉巴恰亚没有对非暴力的本性有所思考。非暴力在于对心灵（Chitta）深处的所有冲动的觉察，它在我们处理与别人的关系时尤为重要。在他们的著作中，我们看不到关于这一点的丝毫论述。生存在我们这个日益沦落的年代里，他们也难免受其影响，从而给我们古吉拉特（Gujarat）人造成不良的影响。图卡拉姆（Tukaram）
和兰达斯（Ramdas）
则没受到这种影响。前者的阿帕格（Abhangas）
诗句和后者的斯洛卡斯（shlokas）
广泛地涉猎了人类的艰辛斗争。他们也都是毗湿奴教派的信徒。不要将毗湿奴派传统与斯瓦米纳拉亚纳、瓦拉巴恰亚的教义相混淆。毗湿奴派的教义是经久不衰的真理。我现在越发清楚地看到——在这之前，我并不那么清楚——那就是，在暴力中存在着非暴力。这给我带来巨大的改变。在这之前，我没有充分意识到，自己有责任阻止醉汉干坏事、杀死在痛苦中挣扎或感染了狂犬病的狗。在这些例子中，使用暴力就是一种非暴力。暴力只是身体的一种功能而已。婆罗摩恰立亚（brahmacharya）
在于节制性放纵，但并不是要让自己的孩子变得虚弱。他们之所以节欲，那是因为虽然阳刚气十足，但是他们可以节制自己的生理欲望。同样地，我们的后代必须是体格健壮的。如果他们确实无法完全放弃使用暴力的冲动，那么我们也许应该允许他们使用暴力，让他们发挥自己的体力去战斗，由此来让他们达到非暴力的境界。非暴力是必须由一个刹帝利
来教会另一个刹帝利的。
我刚才所说的这一点是东西方之间的一个并且是很大的一个差别。西方文明是建立在放任自流的基础之上，而我们（东方）的则是建立在自制的基础之上。如果我们使用暴力，那是因为它是最后的手段，并且是为了保护社会（lokasangraha）
才不得不使用的。西方沉湎于随意使用暴力，参加（和争取建立）议会及其他的活动，对我而言这些并非新鲜事物，它不过是老调重弹和为了确保能够约束这些机构。如果阅读我撰写的关于蒙太古（Montagu）计划
的文章，您将会了解到这一点。我对这个运动兴趣不大，但是为了传播自己的理想，我不得不参与进来。但当我意识到继续参与这个运动，我自己将不得不放弃理想时，我最终只能退出这个运动。
我以为，对于我所讲的内容，你自有答案。由于我在那里只待一天，不能解释太多，所以我将它写下来，这样如果有新的疑问，你就可以思考一下，然后再向我发问。
我会继续待在纳瓦加姆。我原本打算今天离开这里，但是可能无法脱身了。
甘地
选自《甘地选集》第14卷，第504—50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