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参观过艺术博物馆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你应该知道,进门要先买门票。博物馆馆长阿图尔·真文艺亲自站在售票处负责接待。他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两撇八字胡精心打了蜡,头发向后梳得油光水滑。阿图尔时不时朝大街上张望,神色颇为焦虑。
“奇了怪了,大家怎么对艺术没兴趣,”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烦躁地捋了捋胡子,“一个人都没有!”
这话真是大错特错!要是阿图尔弯下腰,往柜台下面瞄一眼,他就能看见地板上的贼溜溜一家。贼溜溜一家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博物馆。为了不被阿图尔发现,经过售票处的时候,他们是贴着墙壁蹭过去的。
图雷的肚子又开始疼了。
“我们为什么不规规矩矩买票进去?”他小声问。菲亚懒得回答,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谁在哼哼?”阿图尔·真文艺燃起了希望,大叫道,“有人来了吗?”
贼溜溜一家赶紧缩成一团,谁都不敢吭声,图雷的一颗心怦怦直跳。还好,阿图尔很快放松了警惕,又开始捋他的胡子。贼溜溜一家有惊无险地混了进去。
艺术博物馆里冷冷清清。角落里坐着一名小个子保安,正耷拉着脑袋打盹儿。保安的对讲机不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切都正常吗?”阿图尔·真文艺紧张兮兮地问道。“一切正常。”保安回答完,又开始打盹儿。
漫步于艺术品之中的感觉实在是太惬意了!图雷甚至忘记了肚子疼这回事。墙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看得他头晕目眩。有长着翅膀的高头大马,有方方正正的袖珍水果,有鼻子长在额头上的诡异人像,还有一个写着“紧急出口”的绿色箭头。能想出这种创意的,该是怎样的天才!
这时,图雷看见墙上贴了一张纸,肚子又疼起来。
图雷不安地朝四周看了看。博夫和菲亚正沿着墙壁慢慢往前走。他们时不时停下脚步,窃窃私语,对着某幅画指指戳戳,然后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图雷的肚子突然不那么疼了,说不定,他们一幅画都没看上,也就不动什么歪脑筋了。
“哎呀,图雷,你也来欣赏艺术?”
图雷身后出现了一名西装革履的绅士,笑眯眯的。图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保罗·伊斯曼。
“你怎么没穿警服?”图雷问。
“我今天休息,”保罗解释道,“不上班的时候,我就喜欢来这儿。这么多优秀的作品,看着真是赏心悦目。”
“伤心?”图雷听糊涂了,“你为什么要伤心?你也想把它们带回家吗?”
“不是伤心,”保罗笑起来,“我是说,这些艺术作品看着赏心悦目。”他正了正领带:“我们画家都喜欢用这个形容词。”
“我们画家?”图雷更糊涂了,“你不是警察吗?”
保罗沉默了片刻,图雷看见他的脸颊微微泛红。“我是警察,”他说,“可我也是一名画家。年轻的时候,我画过不少画。”保罗说:“画画用的颜料盒、工作服这些,还放在我家阁楼上呢,虽然都落灰了。”
“那你怎么不继续画了?”
“我画得不好,”保罗说,“妈妈希望我能改行,像爸爸那样,当一名警察。”
保罗带着图雷,走到一幅巨大的油画前。这幅油画单独占了一面墙,画面上是一位穿粉色连衣裙的女士,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厚厚的羽毛围巾。
油画下面贴着一块小标牌:
保罗深深叹了口气。“格里内·君特!大师中的大师!要是我能画得和她一样好,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当警察。”
“还好你画得不如她,”图雷说,“你不当警察就太可惜了,你是个好警察。”
保罗的脸又红了。图雷隐约看见,有一滴眼泪悄悄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不过保罗迅速擦掉了眼泪,因为歪心思来了,她站在《戴羽毛围巾的女士》前仔细端详着。
“她长得像甜心霍莉。”思思说。
城里有一家名叫霍莉洞洞甜的糖果店,甜心霍莉就是糖果店的老板。霍莉洞洞甜是思思的最爱,她几乎每天都要光顾。
图雷凑近看了看,还真是!戴羽毛围巾的女士和甜心霍莉长得确实挺像,不过没有甜心霍莉那一口烂牙。
“这画真漂亮!”思思赞叹道。她转过身,朝博夫和菲亚的方向望去。“妈妈!爸爸!”她一边喊一边指着油画,“这儿有一幅画,和红色很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