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培养机会：把挑战变为学习技能的机会

我们在上一节探讨的三种关键育儿策略，展现了一种应对青少年挑战的独特方法。在这里，我们将从“技能培养机会”入手，探讨这种方法的独特之处。

1.它基于一个认知：挑战可以成为机遇。

以青少年玩电子游戏而忽视作业、拒绝打扫卫生、拒绝参加聚会或更严重的挑战为例。与其把这种行为视为惩罚的理由，不如将其视为传授青少年学习如何管理自己行为的机会。

2.以发展为前提。

青少年需要感受到他们在生活方式上有一定的选择权。实际上，我们所有人都有自主性和能动性的需求，青少年尤为明显。这种方法满足了这种需求。

3.它以积极资源发掘为灵感。

它关注的不是青少年做错了什么，而是专注于他们可以利用的技能，以便他们自己解决挑战，同时在成人设定的边界内工作。在这方面，它深受积极青少年发展运动的启发。

4.它基于实证的研究。

这种方法基于一个相对新的研究领域，即自主支持或自主支持性照料，它适用于家庭、教师以及所有与儿童和青少年一起工作的人。

我们将从研究入手，简要探讨其在幼儿中的应用，然后深入研究青少年阶段。

恰到好处的帮助：支持自主性如何促进执行功能技能的发展

斯蒂芬妮·卡尔森是研究幼儿支持自主性照料的先驱，但当我2008年首次在明尼苏达大学与她相遇时，她正沉浸在执行功能技能的研究中（详细内容请参阅第五章）。

卡尔森和其他研究者一直在研究执行功能技能，正如她所说：

现在有相当多的证据表明，幼儿时期的执行功能技能可以预测以后的学术成就、学校出勤率以及大学毕业情况。纵向研究显示，早期的执行功能技能可以预测以后的身体健康甚至财务状况。 ⁸⁸

在新西兰达尼丁进行的一项研究追踪了1000多名在同年同一城市出生的儿童从出生到成年的情况。

鉴于这项研究和其他许多研究都表明了执行功能技能的重要性。卡尔森想知道是什么帮助了孩子们学习这些技能。卡尔森与蒙特利尔大学的安妮·伯尼尔及其他人开始寻找答案，主要通过观察父母（最初是母亲）如何管理子女来寻找答案。 ⁹⁰

多年来，研究人员观察到了三种育儿风格。卡尔森用她自己的话解释了这些风格：

· 一种风格是过度控制，即照料者替孩子做事情，而不是真正让孩子发挥主动性。

· 另一种风格是管理不足，自由放任。这意味着对孩子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甚至在孩子遇到困难时也不提供帮助。

· 第三种风格我们称之为支持自主性，认识到孩子需要发挥积极性，让他们自己努力解决问题。但同时也让孩子知道，在需要时你会支持他们，并提供足够的帮助。 ⁹¹

研究人员进而发现，第三种风格——支持自主性育儿方式——对孩子的生活有积极的影响。也许你会想：这种风格会不会让儿童习惯于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不听父母的话？

事实恰恰相反，支持自主性育儿方式实际上是让儿童或青少年学会管理自己的行为，同时成人给予指导并设立规则。事实上，研究表明，接受支持自主性育儿的孩子更有可能遵守父母定的规则，即使家长没有事先强调他们也能做到。 ⁹²

支持孩子自主性的父母不仅在任务中培养了儿童的工作记忆、认知灵活性、自我控制和反思等执行功能技能，还通过给孩子提供选择、接纳孩子的观点，让他们体会到成就感，从而提升孩子的能力和主动性。 ⁹³

孩子的良好执行功能技能是否可能部分归因于他们与父母共享的基因，而不仅仅是学习的结果呢？例如，也许那些实行支持自主性育儿实践的父母就具备了良好的执行功能技能，他们的孩子也继承了这些技能。我曾参与过一项针对这一问题的研究。

与他们一起解决问题，而不是替他们解决问题

克拉克大学的温迪·格罗尔尼克是研究支持自主性养育方式的先驱。在纽约罗切斯特大学攻读研究生期间，她开始与爱德华·德西和理查德·瑞安合作，开展了经典的动机研究。 ⁹⁶ 研究表明，提供外部奖励会降低我们内在的动机。她说：

如果有人在做一些真正有趣的事情，你开始奖励那个人做这件事，他们的动机就会改变。例如，他们在玩拼图，你说：“每拼出一幅图给你5美元。”当然，他们会拼出更多的图，因为每个人都喜欢钱。当实验结束时，虽然他们可以继续拼图或做其他游戏，但那些拿到奖励的人就不想再拼图了。 ⁹⁷

格罗尔尼克想：“从亲子关系的角度来思考动机问题，会不会很有趣？”动机驱动行为。格罗尔尼克感兴趣的是人们重视自己所做的事情并感到兴奋的动机，无论这种动机最初是来自内心还是他人。她说：“这种行为很可能会持续下去。人们更有可能为此感到快乐，增强幸福感。”

由德西和瑞安提出的自我决定理论认为， ⁹⁸ 人的动机是内在的心理需求。就像生物存活需要水、食物和住所一样，满足我们的心理需求能使我们茁壮成长。格罗尔尼克将其称为“成长、正直和幸福所需的营养”。 ⁹⁹ 我们将在第四章探讨充分满足需求的重要性，在此仅做简要概述。

自我决定理论确定了三个基本需求：

我们需要 联结感 ：体验到被珍视和被爱，有归属感，而不是感到不重要和被疏远。 ¹⁰⁰

我们需要 自主性 ：有选择的权利和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感到压力和受到控制。

我们需要 胜任感 ：体验到效能感和有能力，而不是感到自己是无能的、没有能力去影响我们的世界。

作为基本需求，联结感、自主性和胜任感不仅仅是美好的体验，这些需求的满足对于人们坚持参加活动和全面发展至关重要。格罗尔尼克说：“在不同年龄段的人群以及许多不同文化中，都有大量的信息显示，满足这三个基本需求的人会体验到更多的幸福感。” ¹⁰¹

格罗尔尼克和其他研究支持自主性育儿的人明确指出，支持自主性并不是“让孩子为所欲为”，也不是让孩子自由放任地做自己的事情，而是帮助孩子感受到选择的权利。格罗尔尼克表示，这意味着要理解年轻人，为他们提供选择，与他们一起解决问题，而不是替他们解决问题。和卡尔森一样，格罗尔尼克将控制放在连续体的另一端：

控制意味着对别人施加压力，从自己的角度与他人互动。这是替孩子解决问题，使用的是诸如“你必须”“你最好”等控制性的语言。 ¹⁰²

她承认，作为父母，我们中的许多人都会使用这种控制性的语言，因为我们感受到压力，觉得风险很大。而最典型的高风险例子莫过于家庭作业。

在一项研究中，格罗尔尼克和她的同事们研究了父母帮助孩子完成家庭作业的影响。 ¹⁰³ 研究人员给一组三年级的学生和其父母布置了家庭作业，并告知其中一半的父母，他们需确保孩子掌握这些知识，并且孩子们随后会接受测试；另一半父母则仅被告知这是一项共同完成的任务。

然后，研究人员比较了两组父母的行为，结果大相径庭。对孩子的表现有压力的父母倾向于为孩子解决问题，而且更具指导性；事实上，他们比那些没有压力的父母要严厉得多。他们还发现，这组儿童独立完成任务的能力较弱。

显而易见的是，当父母感到自己（而不仅仅是他们的孩子）会在孩子的家庭作业方面被评估时，他们更倾向于替孩子解决问题，而不是与孩子一起解决问题。支持自主性不仅能让青少年感到有选择权和成就感，还能切实改善他们的学习过程。 ¹⁰⁴

这同样适用于教师。正如格罗尔尼克指出的那样：“许多研究表明，当教师在课堂上更多地支持学生的自主性时，孩子们就更有可能投入学习中。” ¹⁰⁵

格罗尔尼克在有自己的孩子之前就进行了早期研究。她目睹了父母的控制欲，当时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父母。但生活总会给我们上一课，让我们在自动驾驶模式和自我控制之间挣扎，做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 ¹⁰⁶

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我对父母有了前所未有的理解。

在我们赶时间的时候，我确实会帮孩子们系鞋带。我也曾有过确保他们的家庭作业全对，并让他们坐在那里直到完成的时刻。我想告诉他们穿什么最好看。在很多情况下，我并没有真正把这些冲动变为行动，但我惊讶于自己竟然有如此强烈的感受！

格罗尔尼克不仅帮助她的孩子学习技能，她自己也在学习各种技能。在《关于不良行为的好消息》（The Good News About Bad Behavior）一书中， ¹⁰⁷ 记者凯瑟琳·雷诺兹·刘易斯描述了围绕这类研究兴起的一种运动，这类研究正在改变美国父母对“管教”的看法。相应地，孩子的不良行为被视为“一个谜题的线索，只有在孩子的参与下才能解开这个谜题。这是一个帮助孩子发展重要技能的机会”。

这就是为什么我称这些为“技能培养机会”。我们不仅培养了青少年，也在提升我们自己的能力。

回顾多年来的研究——尤其是卡尔森、格罗尔尼克等研究者如何在他们的研究中衡量这些技能——我和我的团队根据斯蒂芬妮·卡尔森的反馈意见，确定了五项基本策略，以帮助青少年和父母在充满挑战的时期提高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