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好建设新堡的地点后。
各种繁琐的事情便涌上心头。
首先屯田需要青壮人口,开荒耕种需要耕牛农具,建堡需要木料青石,还有垦民需要的口粮等。
武长风还想再今年种下杂交水稻,明年就可以耕种更多土地。
这便就要修建沟渠。,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沟渠原本就有,不需要重新开挖,只需要修补就行。
而种植杂交水稻的面积也不大,区区一亩,倒是很好完成。
千头万绪之中,万事开头难,需要人口。
现在,人口确实是一个问题。
边界之地长年受到建奴掠夺,不少百姓早已经逃离。
这些离去的百姓大多向南方行进。
运气好,能找到可以接纳的土地,运气不好,只能当流民了。
而招募流民,这是要靠运气的,流民流向不定,有时大股流民涌入某地,有时又百里看不到一个人。
武长风暂时也没那个财力到各地去大规模宣传。
不过上月后金入寇,各地遭灾,保安州卫各地倒是出现了不少的流民,或许可以从他们那儿招募。
本地人中也可以想想办法,毕竟每人授田几十亩,就算本地的一些军户民户,家口多的,也完全可以分出一些男丁前来授田,关键是要让他们相信未来屯堡的前景。
“走吧。”
武长风最后看一眼大片的土地,招呼张衡离开。
张衡尽职尽责,尽管只有两人,但依旧在外围游弋放哨。
两人策马回城。
武长风面见周全宗。
“来了老弟。”
周全宗一脸笑意。
他是真心钦佩武长风大义。
上次好悬没下来台,在王光誉面前没下来台。
如果不是武长风主动请缨,怕是斩首建奴的军功,烟消云散了。
“见过周大人。”武长风作揖问好。
“不必客气。”周全宗坐在上位,直接开门见山:“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有什么哥哥可以帮忙的。”
“那我就直性子了。”武长风笑了笑:“上王大人委托许大人答应给与我的……”
武长风话说一半便只停止,足够周全宗明白。
周全宗叹息一声:“你看你,过分着急了,这才过去一天,哪有那么快。”
武长风干脆直言不讳:“下属愚钝,你看我想法对不对,怕是一年半载也下不来吧?”
周全宗沉默几息,说道:“哥哥我敞开了说,这官场臃肿而贫瘠,你向上秉功,各个都有光,走的流程非常快。他们向下挑拨些物资,形同割肉,懒驴拉磨。”
“所以,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周全宗直言不讳的说着。
确实,当初酒席上答应的痛快,但落在实处上,说不定怎么回事呢。
周全宗自然劝告武长风莫要抱有太大的幻想。
挑拨的物资肯定有,但有多少,什么时候下来,那就拿捏不准了。
说句不好听的,武长风这次斩首建奴之功,该得利的人都已经沾上光。
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武长风自然心里明镜,道:“所以,我想请哥哥搭把手,如今地点已经选好了,屯田建堡之事也要提上日程,划拨我一些军民吧,吃穿用度,皆是我负责。”
周全宗摸着下巴,显然难为情:“如今在编的军民都不足数,真是为难哥哥了。”
武长风不听。
一连串的上官都借到自己的光,这点事都不办,那我可赖着不走了。
不过,周全宗思索了半响,还是说道:“老弟在外建堡屯田,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哥哥我咬牙也得助你!”
“这样,十户军户,五头牛,一石米,此外还有十五把锄头,余者物质,真的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同时,他还主动加了条件,利用职务之便,可以发出告示,帮武长风附近一带内宣传,看谁愿意去现在还不存在的墩堡的地方屯田。
武长风看周全宗确实尽了自己最大努力,连忙谢道:“属下日后定然有所回报。”
周全宗笑了笑,便领着武长风去领人口物资。
但是……随后武长风又失望了,那十户人都是老弱,而自己要的是青壮人口,那五头牛,同样是瘦弱不堪,离自己期望太远。
不过武长风还是收下了,蚊子腿肉虽小也是肉,入了自己嘴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周全宗对着这些军民说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因为我身边这边武总旗,奉保安州守备王大人之令屯田建堡,以后你们都跟着他在这冷水河边开垦荒地,事后每人都会分下田地,还有耕牛种籽等物,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屯堡只管放手去做,将来开垦出来的田地,决对不会有人徵扰,大伙只管安心屯种便是。”
闻听此言,底下各人一阵骚动,显然王光誉的保证,对这些人还是有说服力的,而且到时不但有田地,还有耕牛种籽等物分发,对他们也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
有一人站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小的们将来要纳粮多少,耕牛种籽等物将来小的们要偿还吗?”
这确实一个问题,分得田地自然好的。
但最根本的问题是,要上缴多少纳粮。
现在大明的问题,土地问题还不是最严重的,致命的压力来自征税。
地里刨出来的食,还不够缴税的。
换谁都会逃亡。
对于军户这个疑问,周全宗没有回答。
墩堡之事他不想多管,他要的是日后武长风能纳粮多少,至于他怎么克扣下属,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此时的武长风大声道:“明人不说暗话,眼下大伙一起开垦土地,兴修水利,这些财帛都是我出,而且考虑到大家的口粮不多,以后每日的工食也是由我来付给。”
“将来等米麦成熟,第一年,我给大家免征税粮。第二年,每亩屯田征粮一斗,以充付先前支借的牛具等银。”
“第三年,每亩屯田征粮两斗,此后永为成例,不再另生加派。”
“我武长风说话算话,杀鞑子是如此,在屯田方面,我同样也是如此!”
听了武长风爽直的话,众人都是相互而视,个个心动,武长风话说得直,第二年起就要征粮,反给他们真实可信的感觉,武长风的话比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上官们有说服力多了。
如果真如武长风所说,第三年后便不再加派,那每亩征粮两斗各人是完全承受得起的,这只是明初军户们的纳粮份额,虽比明面上的民户租重,但在眼下这种年景,这种负担己经算是很轻了。
话后,虽有一些人还是疑虑不安,不过大部分人心中都是涌起希望,如武长风所说,希望将来能过上太平安定的日子吧。
其实这也是一种悲哀,堂堂的军人,不去思考怎么杀敌打仗,全心思种地纳粮,当真是让武长风头皮发麻。
但现在没办法,能吸引他们的,也只有种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