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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菜园

母亲七十岁了。满脸的皱纹,瘦削的身体,手背凸起的青筋,掌心里的老茧,还有不定时来报道的“这里疼那里疼”,都在向我们传达——母亲老了。

母亲却不愿认老,每天还是忙忙碌碌的。楼顶上养的鸡,家门前养的兔,花盆里种的花,都是母亲伺候的对象。最花工夫的,当数门前的那片菜园。那些青翠欲滴的瓜果蔬菜,那些倾情盛放的南瓜花、丝瓜花、油菜花,全是母亲一手培养出来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这片菜地约半亩大,是租来的,租金不贵,但我们都劝母亲别种菜了,怕她太劳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不值当。母亲嘴里应着,却还是忙得不亦乐乎。

经验丰富的母亲绝对是种菜的能手,菜园里的菜按着季节轮番上阵。紫的茄子、青的黄瓜、垂吊的豆角、横躺的扁豆、挺立的莴笋、憨厚的菠菜……丰盈了菜地,也丰富了饭桌。有了母亲的辛苦付出,我们家从不缺青菜,剩余的还可以送给邻居和朋友,虽说不值几个钱,但贵在新鲜和心意,大家都很感谢母亲。母亲嘴里说着小事不值一提,脸上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满足感。也许,这片菜园带给母亲的,不仅仅是我们看到的那些青青菜苗。

其实,这一片菜园只是母亲耕种过的其中一块。记忆中,母亲这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菜园里度过的。

在我很小的时候,哥哥姐姐上学,爸爸上班,剩我一个在家,母亲不放心,就把我带到菜园里。我在一旁瞎玩儿,她在一旁忙活。挑水淋菜,拔草松土,捉虫施肥……总有干不完的活儿。我有时会帮母亲拔草,当然,菜也被拔了不少。我还喜欢帮母亲浇菜,大多时候,水都倒在沟沟里了,母亲不怒反笑,说我是在给菜园筑池塘呢。受了母亲的调侃,我更是把水瓢里的水扬得高高的,叫道:“下雨啦!下雨啦!”

有一次,我把芹菜末端的嫩叶子全摘了,做了一个绿绿的青菜毽子,还拿到母亲面前炫耀。母亲看着那棵秃秃的芹菜苗,心疼得不得了,随手折下一根小棍子就要敲我。我赶紧跑,过了好一会儿,我又悄悄溜回来,母亲见了,也不生气了,只是很心疼被我白白糟蹋的芹菜。

上学以后,我对菜园失去了好感,因为它占据了母亲太多的时间。每天放学回家,迎接我的总是那把冰冷的黑锁,我推开门的时候,很担心里面会跳出一个怪兽。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很希望母亲可以在家里等我回家,有热腾腾的饭菜,有母亲的声音与笑脸。可记忆中,这样的事情几乎没有发生过。母亲总是蹲在菜地里干活儿,精心伺候那些青菜苗子。

再长大一些,我也不得不常常出现在菜园里,帮母亲摘菜、捆菜、洗菜、叠菜,再由母亲骑着单车到五公里外的城南市场卖掉。青菜并不值钱,但也能换回一些肉丸、牛肉等新鲜样式打打牙祭。每次看我们吃得乐呵呵的样子,母亲就会露出很满足的神情,说:“过两天再去卖菜,再买些牛肉给你们解解馋!”许是觉得这菜园有功,许是渐渐长大了,我对母亲整天泡在菜园里的行为有了改观。

因为整天跟菜地打交道,印象中的母亲一直都是头发凌乱、汗流浃背的模样,指甲缝里夹着泥土,手指被青菜汁染得黄不黄青不青的,衣服上还常常沾着泥巴或菜叶。母亲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在她眼中,那一片片长势喜人的菜地可以换来柴米油盐,可以改善伙食,补贴家用,这些收获足够让她付出所有心思去伺候它们。

后来,我们都出来工作了,母亲却从没打算“金盆洗手”。2005年,因为征收的原因,我们家的菜地被依法征收了,母亲没了用武之地,很不习惯。还好,后来承租了家门前的空地,母亲又可以劳作了,很是满意。每次我们把她种的菜放在车尾厢带回家的时候,她笑意吟吟地看着,又把目光望向菜地,像是望向属于她的辽阔的江山。

此文发表于《宝安日报》 Vy22kuxGP6C6mMMxvcs/TWmbYXL3H8FQ2r+JZ6djvglupdda6Y4jRle+7zRE03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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