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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栗香

小时候,村子里种了很多板栗树。只要树上冒出了“青团”,我们这些小馋猫就开始抬头走路,不断张望着那些圆圆的绿色的小球,盼着针球快快长大,好让我们吃上脆生生、黄澄澄的板栗。

披着绿色荆棘的板栗是一件艺术品。细长的绿针裹成球状,总爱两两挂在枝上,这儿一对,那儿一双,点缀成一幅幅绿意盎然的阔叶图。风吹来的时候,满树的绿叶、绿球随风摇摆,与夏风鸣蝉唱和,这样的景象一定会勾起诗人写诗的欲望。可惜我们这些小屁孩儿对写诗不感兴趣,我们只想它们快点儿掉下来,好把它们开膛破肚,取出里面嫩黄的板栗,尝尝鲜。

好不容易等到秋风起,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对板栗动手了。挂在枝头上的板栗团如诗如画,握在手中的板栗团那就另当别论了。这些家伙一点儿都不懂得体察民心,那浑身的刺极尽疯狂之举,见人就来一针。尽管成熟的板栗团已经开了个小口,但想把它掰开并取出里面的板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没有手套之类的防刺设备,赤手空拳上阵的结果就是——一个板栗外壳还没被剥开,十个手指已伤痕累累。

尽管如此,我们从未动过放弃的念头,一边喊爹叫娘,一边憋着一股劲儿掰板栗壳。当那些或深或浅的褐色板栗被取出来以后,心里的兴奋劲儿就甭提了!尽管手里可能还残留着细针,也要先拿起一颗板栗往嘴里塞,以安慰那颗“万死不辞”的“吃心”。板栗很硬,需要使劲咬。外壳裂开后,小心地把外壳剥掉,金黄色的板栗仁就露出来了。那样脆香,那样清甜,一咬一个嘎嘣脆。啊,那一刻的满足,真是千金难买!因为咬开板栗的方式太野蛮,板栗常常会碎裂,倘若能剥得一颗完整的不带毛衣的板栗果,就有了炫耀的资本。这时候的我们都不舍得吃,把它揣在口袋里,偶尔拿出来瞅瞅,闻闻香,又放进口袋里,直到它从金色变成暗黄,甚至长出黑斑,才会把它放进嘴里。可这时候,板栗的香脆已经消失了大半。现在想来,真是傻到家了!

尝了鲜,大人便露出“黄世仁”的面孔,一会儿叫我们去干别的活儿,一会儿骗我们说吃太多,夏虫会钻到肚子里,晚上会在肚子里作怪,反正是绝不肯让我们吃个痛快的。这些谎言不戳就破,可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人敢公然跟大人作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事谁也不想干。

不过,美食当前,小孩子的智慧是无穷的。为了吃的,我们经常开展“游击队战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有时运气好,可以饱吃一顿;有时运气不好,可能板栗还没吃着,脑袋倒先尝到“敲栗子”的滋味。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阻挡我们的“游击战”,民以食为天,“吃”让我们的战斗力变强。

板栗丰收的季节,小孩子最渴望的事就是母亲大人把卖剩的板栗做一顿板栗焖鸡。说到板栗焖鸡,那可是家乡的一道名菜。把新鲜的板栗砍成两半放进水里煮成深黄色,捞起来凉一会儿,去掉外壳,金黄金黄的板栗在盘里妖艳得很。这时,开火倒油,爆炒鸡块,当鸡块差不多熟的时候把板栗倒进去用中火焖上四十分钟,直到鸡香栗绵,加入姜蒜再翻炒一两分钟就可以起锅了。鸡肉和板栗的清甜相互缠绕,鸡肉和板栗的金黄相互辉映,好看、好闻、好新鲜,吃上一块,唇齿留香,实在是餐桌上的极品!

母亲做这道菜的时候,我们就成了小家贼。洗生板栗时偷两个,剥板栗时偷两个,下板栗前偷两个……“小老鼠,入灶膛,闻到板栗香,口水流满缸,左手拿一个,右手要遭殃……”面对我们这些“小老鼠”,大人一般就笑骂几句,断不会像平时一样动手打我们的。能吃上这样一道菜的日子一般都是好日子或是过中秋节,哪家都不舍得坏了好意头。

让人遗憾的是,因为征地建水厂,村里那些年老的板栗树早已消失不见。母亲虽然每年都会寄一些产自故乡的板栗给我,但总觉得不一样——这些板栗树下不曾有过我们嬉戏的身影,这些板栗树上不曾悬挂着我们急促的期盼,总觉得,它们是它们,我们是我们。

此文发表于《宝安日报》 fh3OIZ6eR5JAHkq4GZEGeQiu8oQsiecbSR8BaHdQeSSIQTkvkqDPwhRS/GGHTQ0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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