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夏末的一天,我出席了国会众议院小组委员会举行的一场听证会,回答他们提出的一些关于所罗门兄弟交易丑闻的问题。听证会由众议员埃德·马基主持,现场挤满了来自多家电视台和报刊的记者。当马基主席提出第一个问题时,我感到有些紧张。他想知道此次在所罗门兄弟发生的卑劣行为到底是华尔街的一贯风格,还是一个偶然事件。在他的表述中,他使用了一个拉丁语短语——“独特的非常事件”。
一般情况下,一提到拉丁语我会感到有些恐慌,因为在高中的时候,除了勉强通过西班牙语的初级课程之外,我从未接触过拉丁语。但是,我对“独特的非常事件”这个拉丁语短语倒并不陌生,因为我身边有个多年的老友兼合作伙伴,他就是查理·芒格。
芒格是那种独一无二的人,我在1959年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那之后,我不断在他身上发现与众不同的品质。我想任何与芒格有过接触的人,哪怕是很短暂的接触,都会告诉你同样的发现。但在一般情况下,提到芒格,人们立刻想到的是他的行为方式。很显然,如果芒格去参加一个礼仪培训班,建议在授予他毕业证书之前,应该对他下一番大功夫才行。
对我来说,芒格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品质。他的才智确实令人惊叹,在我见过的所有人当中,芒格绝对算绝顶聪明的。即便年逾古稀,他的记忆力仍然令我羡慕不已。这些能力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上天赋予、与生俱来的,而让我对他更加敬佩的是他对如何运用这些能力的选择。
在我们交往的几十年里,我从未见过芒格打算占别人的便宜,也从未见过他越界揽功归己。事实上,我的亲眼所见甚至恰恰与此相反,但凡有好的投资机会出现,他总是让我和其伙伴得到更好的投资条件。当发生问题时,他总是主动承担更多的分外责任;而在事情一帆风顺时,他却只接受比分内应得更少的赞誉。在内心深处他总是极为慷慨,从不让自我感性干扰理性。与大多数渴望得到外界认可的人不同,芒格完全根据其内心评分卡来衡量自己,而他的评分标准很严格。
在公司业务方面,芒格和我在很大程度上意见是一致的。然而,在社会问题上,我们有时会有不同的看法。尽管我们都有自己坚定的观点,但我们在数十年的友谊中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也从来没有因意见不合而闹得不可开交。大家也许很难想象芒格穿着救世军制服站在街头做公益慈善的样子,因为这根本不可能。他坚信慈善机构的一个信条:“应该憎恶罪恶,而不憎恶罪人。”
说到罪恶这个话题,芒格甚至将这个话题上升到了理性的高度。他得出结论,称应该避免好色、暴饮暴食和懒惰散漫等不良行为。然而,他对这些不良行为也持理解态度,因为它们通常会带来瞬间的、转瞬即逝的快乐。在所谓的“七宗罪”当中,芒格认为嫉妒应该算是最愚蠢的,因为它根本没有带来任何愉悦,相反,它只会让人感到痛苦。
在我多年的商业生涯中,我有过很多愉快的时光,但如果没有芒格,我的人生将大为逊色。“芒格主义”带给我极大的愉悦,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的思维方式。尽管许多人会将商人或慈善家作为芒格的标签,但我更愿意称他为一位老师,我们的伯克希尔-哈撒韦也因此受益,成为一家更有价值、更受人尊敬的公司。
另外,所有关于芒格的讨论如果没有提到他的妻子南希·巴里,基本上都可以说是不完整的。说南希·巴里对芒格具有巨大影响,毫不过分。作为芒格一家近距离的观察者,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如果没有南希·巴里这位贤内助,芒格如今的成就会大大逊色。如果将南希·巴里的工作比作“礼仪导师”的话,那么,在完善芒格的行为风格方面,她或许谈不上完全成功,尽管她努力了,而且非常努力,但她以另一种方式滋养了他,使他能够按照自己的信仰从事喜欢的事业。就这一点而言,南希·巴里非常了不起。
总之,芒格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他的智慧、品质和教诲对世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些影响应该归功于他本人以及他的妻子南希。我希望这本书能够向更多的人展示芒格的伟大和独特之处,以及他为世界带来的宝贵财富和智慧。
写于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