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原生地大概不在中国。这个问题在“国际编”第二章“甘蔗的原生地问题”中还要谈到。
在中国先秦时代,只有“柘”字,没有“蔗”字。到了汉代“蔗”字才出现。这是两个同音字。因此,我猜想,这两个字同是zhe音的音译,至于zhe究竟是什么语言,目前还说不清楚。它很可能是印度支那半岛某一个古国的某一种文字 [6] 。
在汉文中,“甘蔗”的写法很多。《古今图书集成·草木典》第一一三卷,归纳出来了一些写法:
这个归纳很混乱,又很不全,聊备一格而已。
对于“甘蔗”的名称,我也有一个归纳,请参阅本书附录《一张有关印度制糖法传入中国的敦煌残卷》。这里不重复。
同一个或两个音竟然有这样多的写法,可见这些都只能是音译,连“甘”字也只能是一个注音符号,与“甘甜”的“甘”无关。
现在来谈秦汉至南北朝时的甘蔗与蔗浆问题。因为先秦已经出现了“柘”字,所以要把时间上限往上挪一点,挪到周代。
我仍然按照上面的办法,先条列引文,然后再加以论述:
《楚辞·招魂》:
胹鳖炮羔,有柘浆些。
王逸注:“柘,
蔗也。言复以飴蜜,胹鳖炮羔,令之烂熟,取
蔗之汁,为浆饮也。”“柘,一作蔗。一注云:胹鳖炮羔,和牛五藏臛为羹者也。”洪补:“相如赋云:‘诸柘巴苴’,注云:‘柘,甘柘也。’”朱熹注:“柘,一作蔗。柘,
蔗也。言取
蔗之汁为浆饮也。”
这是先秦时期“柘”(蔗)字唯一的一次出现。
汉刘向《杖铭》:
都蔗虽甘,殆不可杖。佞人悦己,亦不可相。
《古今图书集成》引。
《说文》:
三个注本不尽相同。我现依次抄在下面: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柘,柘桑也。三字句。各本无柘字,今补……从木,石声……”没有谈到假借为“蔗”。
桂馥《说文解字义证》,在注中也只讲到“柘”即是桑。
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说到,“假借为蔗,《楚辞·招魂》‘有柘浆些’,《汉书·礼乐志》,‘泰尊柘浆析朝酲’”。
至于“蔗”字,段书是:“
,
蔗也。”注是:“三字句。或作诸蔗,或都蔗。
蔗二字,叠韵也。或作竿蔗,或干蔗,象其形也。或作甘蔗,谓其味也。或作邯
。服虔《通俗文》曰:荆州竿蔗。”羡林按:段注“谓其味也”,恐有问题。把全部蔗名归纳起来,“甘”只能是译音。
桂书的注比较长,他引用了很多书,比如《广雅》、《子虚赋》、《古文苑·蜀都赋》、《南齐书·扶南国传》、《西京杂记》、《本草》陶弘景注、《蜀本图经》、《通俗文》、《荆州图》、《永嘉郡记》、《寰宇记》、《南州异物志》、《异物志》、《吴录·地理志》、《南方草木状》、司马相如《乐歌》、《容斋四笔》、张协《
蔗赋》、李伯仁《七欸》、《唐书·摩揭陀传》、卢谌《祭法》、范汪《祠制》、曹植《矫志诗》、冯衍《竹杖铭》,等等。提供的资料很有用,我现在抄一部分在下面:
“
,蔗也。从草,诸声”。《南都赋》“
蔗姜䪤”。注:“甘蔗也。”按
蔗叠韵连语,与《尔雅·释草》“菋荎著之草五味”。《释木》“味荎著之木五味”。《广雅·释草》“
,署预也”。《北山经·景山》“其中多草
”即今山药同音。单言曰蔗,累言曰
蔗耳。《南都赋》四物并言,疑
当为
本字。《汉书音义》训甘蔗,则四字为三物,恐非。《山海经》郭注,草
,今江南单呼为
,语有轻重耳。又按苏颂《本草图经》闽中出一种薯蓣,根如姜芋而皮紫,极有大者。土人单呼为
。此疑即苏俗所云山芋,形短而椭圆,与山药不同。
羡林按:
蔗之“
”,与山药之“
”恐系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曹丕《典论》:
(邓展)求与余对。酒酣耳热,方食干蔗,便以为杖,下殿数交,三中其臂。
《艺文类聚》引。《太平御览》引。
魏文帝《感物赋》并序:
南征荆州,还过乡里,舍焉,乃种诸蔗于中庭,涉夏历秋,先盛后衰。悟兴废之无常,慨然永叹,乃作斯赋,云:伊阳春之散节,悟乾坤之交灵。瞻玄云之蓊翳,仰沉阴之杳冥。降甘雨之丰霈,垂长溜之泠泠。掘中堂而为圃,植诸蔗于前庭。涉炎夏而既盛,迄凛秋而将衰。岂在斯之独然,信人物其有之。(《四库全书》,846,761上)
曹植《矫志诗》:
都蔗虽甘,杖之必折。
桂馥《说文解字义证》引。《艺文类聚》引。《三国志·吴志·孙亮传》注《江表传》,上面已抄。
司马相如《子虚赋》:
诸柘巴苴。
张衡《南都赋》:
其园则有蓼、蕺、蘘荷、
蔗、姜、䪤、菥蓂、芋、瓜。
《汉书·礼乐志》:
上引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中已抄录。
《吴录·地理志》:
交阯句屚 音漏 县,干蔗大数寸,其味醇美,异于他处。笮以为餳,曝之,凝如冰,破如博棋,入口消释。
《太平御览》引。参阅上引《江表传》中的“甘蔗餳”。
《南中八郡志》:
交阯有甘蔗,围数寸,长丈余,颇似竹。断而食之,甚甘。笮取汁,曝数时,成飴,入口消释。彼人谓之石蜜。
《艺文类聚》引。请与上引《地理志》文参照。这里使用的字是“飴”,而不是“餳”。
虞翻《与弟书》:
去日南远,恐如甘蔗,近抄即薄。
《太平御览》引。
应璩《与尚书诸郎书》:
檀氏园,葵菜繁茂,诸蔗瓜芋亦离尚萌。未知三生复何种植。
《太平御览》引。
冯衍《杖铭》:
杖必取材,不必用味。相必取贤,不必所爱。都蔗虽甘,犹不可杖。佞人悦己,亦不可相。
《太平御览》引。
左思《蜀都赋》:
其园则有蒟蒻茱萸,瓜畴芋区。甘蔗辛姜,阳
阴敷。
张协《都蔗赋》:
若乃九秋良朝,元酎初出。黄华浮觞,酣饮累日。挫斯柘而疗渴,若漱醴而含蜜。清滋津于枣梨,流液丰于朱橘。
《太平御览》引。
李伯仁《七欸》:
副以甘柘,丰弘诞节。纤液玉津,旨于飴蜜。
《太平御览》引。
范汪《祠制》:
孟春祠用甘蔗。
《太平御览》引。
张载诗:
江南都蔗,酿液沣沛。三巴黄甘,瓜州素㮏。凡此数品,殊美绝快。渴者所思,铭之裳带。
《太平御览》引。
《晋书·顾恺之传》:
(顾恺之)每食甘蔗,恒自尾至本。人或怪之,云:“渐入佳境。”
《太平御览》引文稍异。《艺文类聚》卷八七引文稍异,注明引《世说》。又引《世说》:“扶南蔗一丈三节,见日即消,风吹即折。”
《宋书》:
庾仲文好货。刘雍自谓得其助力,事之如父,夏中送甘蔗。
又:
元嘉末,魏太武征彭城,遣使至小市门,致意求甘蔗及酒。孝武遣人送酒二器、甘蔗百挺。
以上二则《太平御览》引。
《齐书》:
宜都王铿善射。常以堋的太阔,曰:“终日射侯,何难之有!”乃取甘蔗插地,百步射之,十发十中。
《太平御览》引。
又:
范云永明十年使魏。魏人李彪宣命至云所,甚见称美。彪为设甘蔗黄粽。随尽复益。彪笑谓曰:“范散骑小验之!一尽不能复得。”
《太平御览》引。
《梁书》:
庾沙弥性至孝。母刘亡,好啖甘蔗。沙弥遂不食焉。
《太平御览》引。
《三国典略》:
陆纳反湘州,分其众二千人,夜袭巴陵。晨至城下。宜丰侯修出垒门,座胡床以望之。纳众乘水来攻,矢下如雨。修方食甘蔗,曾无惧色。
又:
侯景至朱雀街。南建康令庾信守朱雀门。信众撤桁,始除一舶,见景军皆着铁面,退隐于门,自言口燥,屡求甘蔗。俄而飞箭中其门柱。信手中甘蔗应弦而落。
《太平御览》引。
《隋书》:
赤土国物产,多同于交阯,以甘蔗作酒,杂以紫瓜根。酒色黄赤,味亦香美。
《永嘉郡记》:
乐城县三州府,江有三洲,因以为名。对岸有浦,名为菰子,出好甘蔗。
《太平御览》引。
《扶南传》:
安息国出好甘蔗。
《太平御览》引。
《广志》:
甘蔗,其餳为石蜜。
《太平御览》引。
《云南记》:
唐韦齐休聘云南。会川都督刘宽使使致甘蔗。蔗节希似竹许。削去后,亦有甜味。
《太平御览》引。
《神异经》:
南方荒内
林,其高百丈,围三丈,促节多汁,甜如蜜
音干
音柘。
请注意“
”这个写法。
《异物志》:
甘蔗,远近皆有。交阯所产特醇好。本末无薄厚,其味甘。围数寸,长丈余,颇似竹。断而食之,既甘。生取汁为飴餳,益珍。煎而曝之,凝如冰。
《甄异传》:
隆安中,吴县张牧字君林。忽有鬼来,无他。须臾,唯欲啖甘蔗。自称高楬。主人因呼“阿楬”。牧母见之,是小女,面青黑色,通身青衣。
《太平御览》引。
《袁子正书》:
岁比不登。凡不给之物,若干蔗之属,皆可权禁。
《太平御览》引。
《齐民要术》
这一部非常重要的书,在前面几章讲种植五谷(卷一、卷二)、菜蔬(卷三)、果(卷四)、树木(卷五)等的时候,没有提到甘蔗。本书最后一章,第十章,标题是“五䅽果蓏菜茹非中国物产者”。后面还加了一个小注:“聊以存其名目,记其怪异耳。爰及山泽草木任食非人力所种者,悉附于此。”在这一章里出现了“甘蔗”。我现在把原文引在下面,以供参考:
《说文》曰:“
蔗也。”案书传曰:或为芋(羡林按:或当作“芉”)蔗,或干蔗,或
,或甘蔗,或都蔗,所在不同。
都县,土壤肥沃,偏宜甘蔗,味及釆色,余县所无,一节数寸长。郡以献御。
(《异物志》,上面已引,不重引。)
《家政法》曰:“三月可种甘蔗。”
羡林按:甘蔗在这里所处的地位很奇特,下面再谈。
引文就到此为止。引文多了一点,目的是为了论证方便,而且也便于读者。我在上面已经说过,引文不求全;有的引文只根据类书引用,没有核对原文,其原因我在本章注” [7] 中已经详尽阐述,这里不再重复。我只想再补充说明一点,就是我引书基本上没有按照时代顺序,只是大体上按照而已。因为有一些书出现的时间很难确定,特别是所谓“伪书”,学者间意见极为分歧。在这方面费很多精力,问题不见得能得到解决,仍然得不偿失。
统观上述引文,我想着重指出以下几点:
第一,从先秦一直到六朝的典籍中讲到甘蔗的地方,颇为不少,“柘”字只不过是“蔗”字另一个拼法。甘蔗种植的地方也不算少。但是,从许多例子都可以看出来,甘蔗还是相当名贵,还没有能走入寻常百姓家。
第二,关于甘蔗产地的问题。在国内,基本上都在南方,引文中提到或暗示的地方有楚国、安徽亳县、南都(今河南南阳)、檀氏园、吴国、蜀都(四川成都)、江南、南方、巴陵、永嘉、云南等地。在国外,则有安息(波斯,伊朗)、赤土(泰国或苏门答腊)、扶南(柬埔寨一带)、交阯(越南一带)等地。比较详细的情况,请参阅李治寰上引书有关章节。
第三,种植问题。左思《蜀都赋》有“其园”这样的字样,可见当时甘蔗是种植在“园”中的,与一些瓜果并列,并不像后代在郊外大面积地像种粮食谷物那样种植的。
第四,引文中讲到甘蔗,不是生吃,就是饮蔗浆,没有讲到用甘蔗制糖的。罗颀:《物原·食原》卷一〇说:“孙权始效交趾作蔗糖。”我觉得其中似有问题。因此,在上面引文中我没有引用。请参阅本书第四章,“蔗糖的制造在中国始于何时”。
第五,吴、蜀问题。在上面引文中讲到甘蔗产地的时候,有两个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和联想:一个是长江上游的蜀,一个是长江下游的吴。如果不去联想,决不会发现什么问题:两地都有生产甘蔗的权力,何必硬往一处扯呢?但是,在中国与佛教有关的典籍上,吴、蜀总是连在一起出现,比如唐礼言的《梵语杂名》,中国地名只有三个:京师 矩畝娜曩,kumudana;吴 播啰缚娜paravada;蜀 阿弭里努
。《大宝积经》卷一〇,《密迹金刚力士会》第三之三:“其十六大国……释种、安息、月支、大秦、剑浮、扰动、丘慈、于阗、沙勒、禅善、乌(焉)耆前后诸国、匈奴、鲜卑、吴、蜀、秦地……”
以上两例可以证明,吴、蜀两地是常常连在一起的。这个现象怎样解释呢?吴、蜀都濒临长江,交通方便,二者关系密切,可以理解。但是,愚见所及,可能还有一个同国外交通的问题,具体地讲,就是从蜀起经过滇、缅甸,一直到印度和波斯。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在“国际编”第六章“邹和尚与波斯”中有所探讨。
第六,疏勒种植甘蔗的问题。甘蔗是热带或半热带的产物。上面的引文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引文中提到的产地,在国外是印度支那半岛和南洋群岛;在国内是多在南方。这是完全合理的。但是有个别的书上竟把甘蔗的产地放在新疆一带,比如《太平寰宇记》,卷一八一说:
(疏勒)土多稻、粟、甘蔗、麦、铜、铁、绵、雌黄……
疏勒在中国新疆,毗邻沙漠地带,怎么能种植热带或半热带植物甘蔗呢?然而白纸黑字,不容怀疑。这个问题同在敦煌卷子中发现有关制糖的记载,同样难解。参阅本书附录《一张有关印度制糖法传入中国的敦煌残卷》 [8] 。
第七,《齐民要术》第十章那个小注的问题。原文上面已引过,请参看。我认为,这里暗示着一个重要的问题。到了南北朝贾思勰的时代,甘蔗在中国早已成为习见之物。为什么贾思勰竟在书中给它安排了这样一个位置?这是否意味着贾思勰认为甘蔗非中国所产呢?这个问题我还不敢回答。
第二章就写这样多
。
[1]
参阅姜亮夫:《楚辞通故》,齐鲁书社,1985年,第三辑,第197—198页。关于“
”,参阅同书、辑,第195—197页。
[2]
本段写完,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上面列举的印欧语系众语言表示“蜜”这个概念的字,都以m音起首而以齿音t,th,d,dh为尾音。汉文的“密”字以m音起首,这是很清楚的:但是整个字今天北方话读作mi。古音不是这样子的。根据高本汉(Karlgren)的
Analytic
Dictionary of Chinese
,“蜜”字古音是m êt。这还可以从汉字音译梵字中得到证明。比如梵文prajñāpāra-mitā汉字音译为“般若波罗蜜多”,mi(蜜)后面有tā(多),才是齿音。又如常见的梵文人名中有mitra,音译为“蜜多罗”,mi(蜜)后面也有t。也许有人认为,tā自成一个音节,与上文mi无涉。实际上这只是皮相之谈。后面的字,即使自成音节,也影响前面的字。最著名的例子是“南无”,梵文、巴利文是namo
和namo。“南”字的古音是nam,不是今天的nan。上面的例子都说明“蜜”字的古音是m起首t结尾,与印欧语系众语言中表示“蜜”字概念的字完全相当。我这样说,并不想证明汉印欧同源。印度学者师觉月(P.C.Bagchi)曾有过这种想法,德国有一位华裔的汉学家也有这种主张。但我认为,下这种结论还为时过早。不过,无论如何,中国的“蜜”字与印欧语系既然如此相近,其中不可能没有原因的。
[3]
参阅上面33—34页。飴
为一物,餳餹为一物。
[4]
关于引文,有一个重要问题,必须交代一下。作文章难免引用古书原文,而引文又难免间接引用,比如利用唐《艺文类聚》、宋《太平御览》等古代所谓类书。这些类书引文,大概是为了尽量压缩,往往改写原文。我曾想把这些类书引用的文字,源源本本地、一字不易地查出来。这当然很好,我也努力做过;但是,古代类书引用古书,往往只写书名,比如《诗经》《汉书》等等,这样的古书有的几十万字,有的上百万字,没有章节,查找起来,宛如大海捞针,艰苦异常。就以《太平御览》为例,我在本章中引用了其中的一些材料,也按照我的想法,同原书进行核对。然而只有书名,没有章节,我尝尽了苦头,有的仍然查不到。我于是就下决心,改弦更张,只引其引文,不再进行核对。如果是搞校勘学的话,这样做是绝对不行的。但我只是利用资料,只要出现的时间与地点基本清楚,就决无损于我的探讨工作,我的目的就算达到了。因此,今后我不再核对原文。偶尔遇到原文,我就写在注中,供读者对比。
还有一点,我也想在这里说明一下。我的探讨目标是“飴”等字所代表的东西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至于制造工序和使用材料,李治寰的书中有详尽的叙述,我不再重复,请读者自行参阅。
[5]
疑当作“
”。这两个字在古书中经常相混。
[6] 参阅B. Laufer: Sino-Iranica, Chicago, 1919, 376页。Laufer认为甘蔗可能原生于印度或东南亚国家。
[7]
关于引文,有一个重要问题,必须交代一下。作文章难免引用古书原文,而引文又难免间接引用,比如利用唐《艺文类聚》、宋《太平御览》等古代所谓类书。这些类书引文,大概是为了尽量压缩,往往改写原文。我曾想把这些类书引用的文字,源源本本地、一字不易地查出来。这当然很好,我也努力做过;但是,古代类书引用古书,往往只写书名,比如《诗经》《汉书》等等,这样的古书有的几十万字,有的上百万字,没有章节,查找起来,宛如大海捞针,艰苦异常。就以《太平御览》为例,我在本章中引用了其中的一些材料,也按照我的想法,同原书进行核对。然而只有书名,没有章节,我尝尽了苦头,有的仍然查不到。我于是就下决心,改弦更张,只引其引文,不再进行核对。如果是搞校勘学的话,这样做是绝对不行的。但我只是利用资料,只要出现的时间与地点基本清楚,就决无损于我的探讨工作,我的目的就算达到了。因此,今后我不再核对原文。偶尔遇到原文,我就写在注中,供读者对比。
还有一点,我也想在这里说明一下。我的探讨目标是“飴”等字所代表的东西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至于制造工序和使用材料,李治寰的书中有详尽的叙述,我不再重复,请读者自行参阅。
[8] B.Laufer: Sino-Iranica ,p.376,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