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说,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府上。”李筱雅已经站直身子,又吸了口气。
“你被什么吓成这个样子?”蒋致远目光往不远处的亭子看去。
“没,没什么。”李筱雅鲜少结巴,便是此刻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心虚。
“去看看。”蒋致远抓着她的手,重新往那亭子去。
李筱雅想挣扎一下,却突然想到,她跟蒋致远之间本有合作,这件事情她不应该要隐瞒。
于是任之。
再次回到亭子里面,李筱雅不似刚刚那样害怕,但心里难免颤抖。
她竟不知顾谨华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
所以上一世,他能做到吏部侍郎,也绝不只是金钱使然。顾谨华有着不为人知的本事。
如果是这样,顾谨华才是她最难对付的人。
而这个府中,一直有人默默的替顾谨华做着事。
一时间,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咦,你这个儿子还有如此癖好。”蒋致远嘴里带着浓厚的讥讽。
“蒋致远,你是不是想说,我没生一个好儿子?”
蒋致远用力点头,“目前来看,的确如此。”
他又盯着那些木格子上的画像,“他在这里选妃?”
李筱雅吐了口气,“可以这么说。虽然不至于是选妃,但也在寻找对他最有助力的女子。
他选中了吴秀莲!”
蒋致远走到吴秀莲的画像前,“吴太傅二女,此女性子残暴,但会隐藏。与你二子倒也十分的般配。
一个豺狼一个虎豹。
李筱雅,你有福了!”
不知道是不是蒋致远故意说这些纾解她的情绪,李筱雅突然笑了,又觉得豁然开朗。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蒋致远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可不敢要。”
蒋家一团和气,大哥三弟在的时候,家中妯娌之间也相处得十分的融洽。
像这种放在内宅争斗的事情,说来他真不擅长。
李筱雅抿了抿唇,“我这个二子,很让我意外。我曾经以为他是个草包。
因为他实在做不出一篇像样的文章,说不出几句好的诗句。
他有现在的成绩,许多都是剽窃了他父亲从前所积累下来的方稿。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不及他父亲一半。
至少从前我是这样认为。
如今再看,是我低估了他。”
蒋致远慢慢从木格子前面走过,看过两面木格子,才走到李筱雅跟前。
亭子里的坐椅,李筱雅都没有坐,一直站着,因为她实在不想沾染上这里半分恶劣。
“你的感觉没有错,顾谨华也许只是一颗棋子,这些是有人教他这样做的。”
蒋致远声音带着一些嘶哑,眼里一片清明。
“一个没有本事的人,突然有了本事。想想这是为什么?”
“你说,有人教他这样做?”李筱雅紧皱起眉头,“他已经很少去书院,常说在家中复习。
陆姨娘‘死后’,他很快就移情别恋。”
李筱雅仔细想着。
“走,先离开这里。”蒋致远又伸手过去,拉着她往外走去。
“这是你府中,你也是才发现。
之前,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长时间你都被瞒着,看来这府中的人,并没有对你忠心耿耿。”
蒋致远边走边说。
“那你快放开我!”李筱雅突然想道,“既然如此,我的行踪肯定也在别人的监视范围。”
“笨!”蒋致远突然停下脚,并没有放开手,而是伸起另一只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我在这里,怎么可能还有人梢。”
“也是!”李筱雅低喃,马上就想通了。
又盯着他的脚,“你就这样站起来,还是要小心点。”
蒋致远抓着她手臂的手更紧了。
“我想我是时候站起来了。皇上派我接手顾谨荣手上的事情,我想他还是存了试探。
在试我是否忠心吧!”
“那跟你站起来有什么关系?”李筱雅觉得十分的不妥,“他既然怀疑,你就更应该打消他的疑虑。”
“蒋致远,你应该沉住气!”
蒋致远低着,目光落在李筱雅的脚上,她穿着一双青色绣花鞋,此刻站在阴影里,但那绣花格外明显。
“你会绣活?”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李筱雅有片刻懵,她默默点头。
她是一个在后宅生活了几十年的贤妻良母,绣活这些是有的。虽然不如翠娥的好,却也像模像样。
她自认为。
“已经子时了,到了我的生辰。”蒋致远道。
“哦,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李筱雅马上道,“你特地跑来要生辰礼物?”
蒋致远点头,“宫宴后我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他倒是诚实。
眼里露着期盼,李筱雅莞尔,“走吧,我去拿。”
蒋致远突然就不走了,“这个时候出现在你的院子里,似乎不好!”
“你怕?”李筱雅眼里噙着笑意,似乎故意激他,“还有你蒋二爷怕的东西?或者人?”
蒋致远伸开她的手,“白日你到悦来酒楼来,带着送我的礼物。”
他认真地说,“我想要多一份礼物。”
李筱雅觉得此刻的蒋致远十分的孩子气,而且身上带着莫名的悲伤。
“可以,想要什么?”
“你给我绣一个东西,随便什么都可以。得你绣的。”
李筱雅皱眉,她已经很久没干过这样的活了。
可怕蒋致远不开心,毕竟此刻他看上去,是真不开心。
“好!”她应下,“但这个礼物怕是今天不能给你。”
“我明白。”蒋致远弯唇,“你答应就好,什么时候给我都行。”
“走,我送你去那边。你的婢女应该来找你了!”
蒋致远指着前方。
李筱雅从不怀疑他的感知力,毕竟蒋致远的武功她也是知道的。
“不必了,我赶紧过去就是。不能让人知道我来过这个地方,不是吗?”
蒋致远并没有依她,而是抓着她的手臂把她往前去。
就在路口位置,他停了下来。
“李筱雅,新年快乐!”
“你也是!”李筱雅说完这话,匆匆往前去。
她已经听到翠娥的喊声,再不出现,翠娥就真的跑来这边了。
蒋致远远远望着,直到她与翠娥碰头,他转身离开。
翻出李府,子姜在墙外等着。
“爷,怎么突然来这里。是因为皇上那些话吗?”
蒋致远默不作声,头一次没有给子姜回应。
坐到马车里面,子姜则让马车赶紧离开。
回到蒋国公府,蒋致远没有回房,也没有去书房,而是去了父亲的院子。
望着烛火,呆坐了一夜。
次日,蒋国公起床,看到颓废的儿子眼里湿润,不免叹气。
“来了怎么不让人叫我?”
蒋国公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老了,到底不如年轻时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