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无论对不对,她都做了。
在悦来酒楼外面,李筱雅并没有进去。
而是等伍星把秦岭特色菜买回来。
“顾老夫人,”马车门被敲响,是悦来酒楼掌柜的声音,“您来了,怎么不进去?”
阿大掀开帘子,李筱雅朝前倾身,她轻笑一声,“急着回去,便不进去了!”
掌柜踌躇了一下,“其实是二爷想请您上去。”
李筱雅低眸,犹豫再三,“好。”
她下了马车,吩咐阿大道,“你先带伍星回去,让她先哄好翠娥。本夫人很快回来。”
阿大抬眼看了一眼悦来酒楼,三层楼高,气势磅礴,“属下待会来接您。”
“不必!”李筱雅轻道,“会有人送本夫人回去的。”
掌柜也在此时应声,“是,我们会把顾老夫人安然送回家。”
李筱雅轻车熟路地上了三楼,并且到了书房。
只是在里面,并没有瞧见蒋致远。
独自坐了一刻钟,才等到踩着风雪而来的蒋致远。
他身上披着的黑色披风,肩膀处还落着一层白雪。脚底的长靴还沾着未化的雪。
“说是你请我上来,你怎么比我还晚?”
蒋致远睨着浑身都散发着热气,脸颊绯红的李筱雅,“你太冲动了!”
他这话并非没头没脑,且不自觉的拔高。
“几封家书而已,你没必要动气。
竟到最后,还献上了你的金矿。
李筱雅,你这无疑是告诉天下,秦岭金矿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皇上这么多年,为何没有往秦岭去,一是顾忌郑家的财势,二一个,他也不敢肯定,真有那么多的金矿。
李筱雅,你太冲动了!”
李筱雅脸更红了,“我只想给舅舅们争取一些时间。不管他们支持哪个皇子,都需要时间。
蒋致远,你不能怪我冲动。
你不是我,怎么能明白我心中所想。
你以为,我那家书是秦贵妃派人拦下的吗?
不是,是皇上!
就算不是他,也是皇后。
他们等不及了,迫不及待了!
我所有的一切,他们都想掌控在手中。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蒋致远目光关切,这一刻他才知道,他并不能做到真正保护她。
她的内心一直惶恐,她从未有过一刻安宁。
她害怕!她在害怕!
他微微闭目,掩下心里的心疼,“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跟你讲话。”
“不,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一直以来,应该是我要感谢你。
不然,也许我早就死了!”
“李筱雅,你不要这样悲观。是,刚刚是我冲动,我不该怪你。可我这样,也是担心你!”
蒋致远用力说道,“你领着那驿官进了宫,我怕你出不来。”
李筱雅低头,又睨着他的长靴,那些沾在靴子上的白雪这会全都化作了水,浸湿了地板。
“你去哪里呢?”
蒋致远没有作声,只是抬起脚走向她。
伸长手,握住她的胳膊,“你不冲动,是我冲动了。你做得对,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李筱雅晃动着手,“蒋致远,你放开我!”
蒋致远松开他的手,垂下之后背在后背,又慢慢攥紧,“对不起,弄疼你了!”
他绕过李筱雅,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事已至此,我们反而得加快速度了。”
李筱雅看到他眼里的腥红,“为什么,这么严重了吗?我真的错了?”
蒋致远转身,抽开背后的抽屉,“当你尝到了甜头,就会想把整个蜜罐抱在怀里。
李筱雅,也许你没有做错。
或许是我们拖得太久了。
现在有了这个蜜罐,我们便可以诱他而去。
也好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那么好吃的。”
李筱雅呆若木鸡,定定地站着。
蒋致远起身,隔着书桌拉了她一把。
“过去了,别想了。”
李筱雅坐下,眼里全是迷茫,“蒋致远,我只想稳住他。原先只有秦贵妃和皇后朝我下手。
现在,连他也出手了。
我怕,我怕他彻底不管不顾。
他都查我的家书了,他已经按捺不住了。
我别无选择!”
“你有!”蒋致远说出这两个字,又怕自己说得太过用力。
于是吸了口气,“李筱雅,你还有选择,只要你放得下一切。你可以离开京城。
可以像你府上的姨娘一样死遁。
你能帮陆姨娘想到办法,为何不有用在自己身上。”
“不,我不能离开!”李筱雅愤然起身,“我承认我冲动了,但我得到了我想得到了。”
“顾谨荣不再是安庆侯,安庆侯会是谨婕。
我要亲眼看到顾谨荣的下场,我要亲眼看到秦贵妃的下场。
他们一日不死,我就不会离开!”
如此激动且不自控的样子,蒋致远是第一次看到。
他盯着李筱雅,意想不到只是片刻,很快眼里有蒙上一层心疼,“你不要激动,我不是怪你。我不知道你这样恨他们。”
“那是因为刀子没插在你胸口,你不知道有多痛。”李筱雅仍然无法冷静。
“蒋致远,你有你的痛,但你不是我。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为何会这样。
秦贵妃于我,有血海深仇!
我那四个儿子,更是她的刽子手,外人怎么说我不重要。
我要他们死!
我就是那样的心狠!
也是顾长青他早早死了,否则他也在其列!”
李筱雅扔下这话,朝外走去。
“喂,”蒋致远直接翻过书桌,追向她,又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你让开!本夫人要回家去!”
蒋致远用力,李筱雅只能用力挣扎。
“别这样!”他轻声安抚。
但李筱雅此刻无法自控,若不是那强有劲的手抓紧了她,她怕是要疯狂地撞墙。
“蒋致远,你不懂。”她喊道,“没有人能懂。你不是我,你不明白。”
蒋致远用力扯过,把她拥入怀里。
“到底怎么呢?”
怀抱很暖,能把沉浸在那黑得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的李筱雅从困境中扯出来。
周身的谩骂,辱打,被一缕阳光强烈地驱赶。
“好痛!我好痛!”李筱雅低喃,“我太痛了!他们打我,骂我,他们虐待我,他们把我打死了!就为了那些金矿,他们把我折磨至死。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有什么金矿。
我什么也不知道.”
书房烧的炭火炸出火星,子姜驻足在门口。
蒋致远走了出去,“叫个大夫来。”
“顾老夫人没事吧!”子姜年轻的脸蹙成一团。问完才惊觉,爷让他请大夫。
“是,属下即刻去。”
蒋致远呼了口气,转过身,把靠在书桌边上的李筱雅抱回怀里。
轻昵,“你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