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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场外聚集了更多弟子，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今日我不用潇湘剑同你打，只用门派新发的竹剑。”
青裳话音未落，竹剑已然出鞘。
“少废话！”陆乾的玄铁重剑却已裹挟寒光劈来，剑锋过处，卷起一阵罡风，玄色道袍在空中飘扬。
"当！"
竹剑与铁剑相撞竟发出金石之音。
青裳手腕轻抖，竹节特有的韧性让剑尖如灵蛇吐信，顺着玄铁剑的剑脊蜿蜒而上。
陆乾后撤半步，重剑在青砖上拖出火星，反手就是一招“千山暮雪”。
“青裳，你别太过自信，小爷我修炼了两个月，你只是去摩诃洞打个坐，纵使你天赋再高也没用！”
陆乾手上的力度加重，霎时间剑光如雪崩倾泻。
他的一招一式皆下了死手，杀气在练武场上纵横。
这是他在两个月新悟出的杀招，剑气会随对手移动形成漩涡，将对手席卷在内。
可青裳不退反进，竹剑突然斜挑三寸，正点在七道剑影交汇处。
"叮！"
漫天剑影应声而碎。
陆乾瞳孔骤缩，这才发现青裳的竹剑始终追着殿角折射的光线。
她竟将瑶光殿的琉璃瓦当成了破阵的铜镜，每一道剑光都被预判了轨迹。
"师兄的剑还是太沉。"青裳旋身避开横扫而来的剑气，竹剑在石阶上轻轻一点：“重剑无锋讲究的是势，可你心里压着太多东西。"
话音未落，竹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音。
陆乾的卦象在脑海中闪现——坎上艮下，水漫山峦，原来困住自己的从来不是青裳的剑。
玄铁重剑突然脱手飞出，在半空划出卦象轨迹。
陆乾并指成剑，额间渗出细汗。
他终于看懂那些被自己忽略的卦象：青裳的竹剑看似轻灵，实则每一击都点在坎水位，自己的艮山剑意早被水气浸透。
竹剑就在这时穿透雾气。
剑锋再次指向他的喉尖，青裳的声音传来：“你服，还是不服？”
他迎着刺向咽喉的竹剑张开双臂，玄铁剑"当啷"坠地。
青裳手腕急转，竹剑擦着他耳畔掠过，削断一缕被汗水浸湿的鬓发。
"服了吗？"青裳收起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还打不打。”
陆乾看着眼前的少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潜心修炼这么多年，却还是比不上一个刚入门几个月的姑娘。
他并不说话，青裳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须臾，她却觉得身后有罡风掠过，一根银针侧着她的耳边掠过，斩断青丝一缕，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她回头，只见三千六百根银针悬浮在陆乾身旁。
断魂钉。
陆乾冷笑：“听说小师妹粹练成了仙骨，我倒要看看，你这新修成的骨头够不够硬。”
青裳手腕翻转刚要结剑诀，丹田突然泛起灼痛。
九幽地火残留的浊气顺着经脉逆冲，左肩仙骨发出细密裂响。
她踉跄半步，檐角镇魂铃齐齐炸碎。
三千六百根银针化作漫天星雨，陆乾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断魂钉表面浮现血色咒文。
青裳强提真气召来潇湘剑，剑鞘离地三寸时突然僵住——地火浊气与潇湘剑的千年寒髓激烈冲撞，在她周身凝出冰火交织的太极图。
“青裳！”
"陆乾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破空而至。
慧觉的罗汉杖插入青砖，周身灵气外泄的威压让所有银针凝滞半空。
慧琛道长袖中飞出十二道玉牌，旋转着将陆乾困在北斗阵中。满地香灰无风自动，在空中拼出"禁"字古篆。
青裳呕出一口泛着冰碴的鲜血，潇湘剑自动归鞘。
她看见自己右手皮肤下蓝红两色真气如毒蛇纠缠，九幽地火正在蚕食新淬的仙骨。
慧琛将手腕上的佛珠抛向空中，一百零八颗舍利子自动散开悬浮成罗汉阵，将陆乾困入其中。
他冷眼看向阵中陆乾："上次伤同门为师未深究，如今竟动杀招？"
袖袍当风一振："押入伽蓝殿禁足三月！未得令不得出！"
慧觉不再理会闹剧，并指按在青裳天灵盖上。
纯阳真气压下地火浊气，她体内乱窜的真气渐归丹田。
“空释，你先带青裳去休息。”
“是。”
殿外雷云翻涌，禁制内陆乾仰天嘶吼："活该！凭什么我十年苦修却不如她三月？！"
潇湘剑自发护主，横在青裳面前，剑鸣声引动瑶光殿所有琉璃瓦共振。
青纱帐内，空释的纯阳真气如温泉漫过四肢百骸。
青裳咬着浸血的帕子，看着师兄额间渐起的金纹——这是大光明咒运转到极致的征兆。
她忽然抓住对方手腕：“哥哥，你别在动用真气了，你会吃不消的！”
“凝神！”空释并指点在她眉间，却触到一片滚烫：“你今日与陆乾比试太过莽撞，今后不可再如此！”
青纱帐无风自动，空释的僧袍下摆渗出点点血梅。
他指尖金光大盛，青裳只觉得喉间腥甜翻涌。
“噗。”一口黑血吐出，青裳觉得心口处堵着的气终于通顺。
“你试着运气。”
青裳掐了个剑诀，感觉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哥哥，我觉得我好得多了。”
空释扶起青裳，垂目道："与陆乾闹到戒律堂，明光大师要动刑了。"
戒律堂的乌檀门槛浸着霜色，十八尊鎏金罗汉像手持降魔杵，将光割裂成片片寒刃。
青裳扶着斑驳楹柱喘息，未愈的伤口在雪白中衣上晕开淡红，空释广袖下的手指动了动，终究没去搀扶。
"啪——"
玄铁戒尺砸在阴阳鱼地砖的裂隙处，蛛网簌簌震颤着抖落百年香灰。
明觉大师的雪眉压着青筋：“私斗伤人者，本当逐出山门。"
青裳剧烈咳嗽，喉间铁锈味漫过唇齿。
铜像手中的莲花灯明明灭灭，映得监院额间佛印如血。
座中武僧的念珠声仍继续着。
少女咽回的血正顺着指缝，在青砖描摹出蜿蜒溪流。
"然念其..."明觉看向跪着的青裳：“八苦殿跪三日，抄《清静经》百遍。"
最后一声暮鼓恰在此时碾过脊梁，青裳叩首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