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苓前脚命人把李军丢去警局,安雪就约了局长的妻子喝茶。
现在就算李军什么也不说,外人也都会相信昨天那场意外,是安雪动的手脚。
人被她送进去了,把安雪架在那里,骑虎难下。
安庆昏迷早已前将华建掏得千疮百孔,如今整座公司都压在她身上,没有退路。
孔苓一上午都在处理文件、看项目书,桌角摆着一摞催款通知书。
小张敲门,送来咖啡。
“孔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等候许久,小张不得不出声提醒孔苓,只见她第三次端起咖啡又放下,随即摆摆手让自己出去。
孔苓本想让小张去调那位临时司机的资料。
必须承认,孔苓对他是有兴趣的。
可昨日她试探的那么明显了,男人却不上道。
孔苓犯不着为个男人费尽心思,在风港,她想要谁不行?
忙了一个上午,腰酸腿疼,看到小张又送来几张律师函,孔苓摔了笔。
安庆从孔苓父亲手中收购走华建,一开始也确实做成好些大项目,让华建在房地产市场低迷的情况下死而复生。
没多久,安庆野心膨胀,大肆收购中小企业,扩张商业版图,很快就陷入资金短缺的困境。
火灾前,华建面临以贷养贷的恶性循环,债台高筑,不得不变卖公司资产,实行一系列降本增效手段来周转。
尽管如此,依然挡不住大厦将倾。
安庆被迫终止跟风港政府合作的几个项目后,在上面彻底失去信义,再无法从银行贷出任何款项。
孔苓不缺钱,她接手公司后,完全可以申请破产,甩掉这个烂摊子另起炉灶。
她只是不愿父亲半生心血毁于一旦。
小张进来时,发现送来的午饭没动。
孔苓正坐在沙发上看午间新闻,眼中有光,且越来越亮。
“华建有救了!”
高新区这个地块,还是孔苓父亲在世时拍下的。
安庆变卖公司资产时,甚至都瞧不上这块地。
没想到多年过去,竟真得等来了大利好政策。
一旦成功开发,不仅能挽回华建的形象,更能带来不可计数的效益。
孔苓组建团队,连熬几个通宵赶出项目计划书后。
她用父亲的名义组局,邀来孔家数十年的知交好友,为新项目拉投资。
孔苓一席真丝旗袍,全套的珍珠首饰尽显贵气。
她端着酒杯出场,才扫一眼宾客,心就凉了半截。
今晚赴宴的,并无各大集团公司主事人。
体面些的,还派来继承人也算全了往日跟孔家的情谊。
有些干脆不做人,派来家中二世祖,明摆着是瞧不起她。
孔苓面上不显,为晚到自罚三杯。
一旁曾经被她拒绝过的纨绔,吹着口哨伸手到她腰间,俨然把孔苓当做陪酒女,还要往自己腿上拉。
“孔小姐如今嫁做人妇,反倒比未婚时多出些许风情。
“你们说,是不是?”
绅士些地故作与旁人闲聊,端起酒杯缓解尴尬,剩下人则跟着附和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将孔苓私生活编排得比那会所一姐还要香艳丰富。
孔苓恼归恼,偏她这两年在安家练得忍功极强,仅仅一个掩唇浅笑,就将众人惑住。
她哪里不知道这群男人的心思,说白了看见吃不着,心里酸。
孔苓不达目的不罢休,哪怕迂回些,她正打算把话题扯到项目上,包间来了不速之客。
“呦,今天可真热闹,还是孔总人缘好,风港有头有脸的公子都给你面子。”
安雪来搅局,孔苓一点不意外。
能不知不觉跟风港的公子哥们混到一起去,孔苓对安雪的手段也高看两分。
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安雪的未婚夫是林擎。
他是最早从上一辈手中接过公司的人,且事业蒸蒸日上,是这群公子哥们心中公认的大哥。
孔苓也请了林擎,但他可一点不念与孔苓那点旧情。
如今安雪来了,包间里针锋相对的意味更明显。
她撺掇着,起哄着,联合多人钻酒桌游戏的漏,让孔苓灌下一杯又一杯酒。
还没吃饭,冰凉的酒液激得孔苓胃部痉挛,她正强忍不适,包间门被敲响。
是小张按照孔苓之前的吩咐来送计划书。
只看眼下情况,合作暂时谈不了,场面上又不能轻待了这些富家子,白白给自己拉仇恨。
孔苓出去低声交代两句,进了旁边洗手间狠狠扣了嗓子眼催吐。
她补了妆回到包间不久,小张就送来整箱茅台。
孔苓对自己够狠,她知道照红酒这种玩法,非要被这群公子哥耗死。
干脆就来白的,这比红酒度数可高了不少,喝倒一个算一个。
最难缠的几人根本就是纸老虎,53度的两小杯都喝不了,就败下阵去。
孔苓背在身后的双手,轮流掐着关冲穴。
她站得笔直,看起来千杯不倒,实际早已冷汗淋漓,到了极限。
“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孔总事务繁忙,身上压着公司的重担,总不能这么陪大家玩下去。
“小张,我让司机先回去了,你直接送孔总上楼休息吧。”
安雪颇有几分主人样子,不仅把单买了,还妥善送走了众位公子哥。
孔苓朝小张点点头,默认了安雪的安排,只是另开了间房。
喝了醒酒汤,等小张离开,靠在沙发上的孔苓缓缓睁开眼,也仅有三分醉意。
孔苓从前没少听父亲讲酒局应酬,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实在,什么时候要用心眼。
今晚她手里自己喝的那瓶酒,早就让小张换成了白水。
她按下语音输入,告诉张成一个名字,赫然是酒桌上屡次占她便宜的纨绔。
从前她就敢当着同辈的面,用酒瓶砸破他的脑袋。
这两年,她是少了些张扬,但却够狠。
这次孔苓要他一条胳膊,就是碰过她的那条。
放下手机,孔苓强撑着疲惫,去浴室冲了个澡,睡袍都没系,任由水汽松松垮垮贴在身上。
才进卧室,便觉得不对劲。
靠窗那侧阴影里,站着个人。
“是谁?”孔苓随手抄起细长的花瓶,光脚踩在开放正艳的玫瑰上,“滚出来!”
那道人影站着未动,风从他身后的窗子吹进来,到孔苓鼻尖时,夹杂一丝熟悉的味道。
不知怎的,孔苓想到了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想到他指腹摩挲脚腕时的酥痒,想到他为自己穿鞋时,认真至极的双眸,还有被他抱在怀中时,忽然乱掉的心跳。
男人才向前一步,月光就带着他的影子完全拥抱住孔苓。
仍然是压抑至极的嗓音,偏偏撩拨的孔苓双脚发软。
“夫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