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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罪辫文”案

“罪辫文”案是一件发生在求是书院的大事,且产生的影响波及全国。1956年钱均夫应好友马叙伦之请,撰写《杭州求是书院罪辫文案始末述略》一文,还原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求是书院创办后不久,就成为新思想的聚集地。1898年发生的戊戌变法及其失败后六君子的被弃于市,随后又是1900年的唐才常在武汉被捕杀,同年又有八国联军之役,这些事情极大地刺激了求是书院的学子。1900年暑假结束回到书院,同学相见论及时事,无不愤慨。据钱均夫回忆,书院学子因此组织励志社并发起相关活动,而他本人也是励志社的参与者。每周一至周六晚八点至九点,大家聚集在东斋宿舍阅览室,读《时务报》、《清议报》(后改为《新民丛报》)、《译书汇编》等,“借以交换智慧”;此外,还由高年级者向低年级者演讲新学,灌输新知识。

除在书院内部开展活动,励志社还向社会民众推广白话运动,并集资订阅《杭州白话报》分送民众。与此同时,励志社还在书院附近茶馆及太平门外菜市桥一带讲解白话报,且规定在星期日被抽中的同学,均须前往讲解白话报。钱均夫曾被抽中前往讲述“世界地理与人种”,他说:“记得曾持地球仪及世界人种图指画说明,听者莫不惊异有黑人红人之说。”此外,励志社还将活动推广到小学,通过创办新民书塾传播新知识。钱均夫说:

逮林太守离杭州后,求是同学认为有教小学之必要,遂有着手组织一个小学校,所有开办经常各费,均由同学节省点心费而来,完全是求是书院的学生创办的,叫做新民书塾,校址在现在的板儿巷,赞助者多系求是高级学生,当时决定找头脑最清楚的塾师任教。后来找到板儿巷蔡先生头脑最清楚,我们便决定改用教科书,请院中教员汪曼锋先生为导师,并担任编辑新教科书,不收学费,每月由我们供给薪金洋五元。

励志社起到了传播新知识、新思想和新文化的作用,而这却与当时仍处于统治地位的旧知识与旧思想形成强烈冲突,“罪辫文”案即在此历史背景之下发生。

1901年初夏,求是书院外院一班史寿白负责外院三、四班月课,商请四班教习孙冀中命题。孙冀中有强烈的排满思想,便出了一题《罪辫文》,“示意汉装束发,满清垂辫,被发左衽,实一辫之罪也”,让学生围绕“辫子”做文章。评阅批改由史寿白负责,他也有革命倾向,评改后将李斐然列为第一名,还在评改其文章时把“满清”改为“贼清”。此事很快在书院传开,外院四班施某与其在内院读书的叔叔据此向浙江巡抚告密,称孙冀中煽动反满、藐视朝廷。

此事发生时正值九、十月间,书院总理陆懋勋已辞职赴京,新总理劳乃宣尚未到任,书院事务由陈汉第主持。陈汉第知道后立即为史寿白筹募学费,资送其前往日本留学,并致函巡抚为孙冀中等人辩护,同时抓住清朝规定旗人不得出禀抚院的禁例,反控申权瓜尔德、金梁诬告。由于没有凭据,巡抚无法治孙冀中的罪,只得轻责二人了事。

随后,陈汉第与杭州府文案高啸桐前往桐乡找劳乃宣,磋商解决办法。劳乃告之已取回全部课卷,并称:“应息事宁人,万不可再行追问。课卷既不能提出作证,则驻防学生亦不可能呈由将军向抚署告发,惟听说抚署已有所闻,请速回书院布置。”钱均夫说:

陈师归来,同学中见其愁眉已展,但对头二班同学在此一二年内之文课卷册检阅甚忙。不数日,果见陈师陪同便服老翁巡视课堂斋舍极周到,临去又带去纸包数件。约再经旬日,忽见全浙省大小文武官员齐来书院,巡抚任道镕居中坐,宣布有人向抚署控告,谓求是书院学生将革命邪说悬诸讲堂、布诸斋舍事,某日余亲自来院密访,巡视一周,并未见有此种现象,审阅书院文课卷册,亦未见有此种邪说传布,故所告不足为信,应资请将军对具告人严加训斥。惟此后书院招生,每年必须招收驻防学生十人为定额。并由抚署派提调一员,常川驻院。未几,陈师仲恕辞去监院职。而“罪辫文”案件由此结束,励志社之组织亦由此消灭。

这就是轰动一时的“罪辫文”案之来龙去脉。事件的两位主人公,史寿白留学日本,孙冀中离开杭州,辗转到绍兴东湖通艺学堂教书,仍继续传播反清思想,此后也赴日本留学。求是书院励志社虽被解散,却很快在日本重建。据钱均夫后来说:“东京留学界组成的最早的团体励志会,早期浙籍留日学生多有参与,陈独秀也厕身其间,可能与求是书院的励志社有关。”

经过“罪辫文”案,求是书院名声大振,逐渐为进步人士所重视,崇尚革命的青年们纷纷前来投考,求是书院遂成为中国培养新式人才的重镇。对钱均夫而言,1899年至1902年在求是书院求学这几年,正处于中国社会发生深刻变革的时代。他在近代教育体制的氛围熏陶中,不仅学习了新知识和新文化,而且在思想上受到启蒙,对教育与救国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反思和探讨。他说:

忆兄弟求学时,曾与同学讨论教育救国,进而讨论教育如何为救国之工具;证以李鸿章创办海军,与发生甲午战役之经过,当时外报评论群谓中国必操胜券,以为土地人口陆军海军数量,均较日本为多,不谓结果我国战败,此非全国国人不识对外战争之意义所致耶?

事实上,钱均夫已经认识到中国的战败绝非“战力”不行,而是作为支撑的“国力”实在虚弱,而“国力”的壮大又要依靠教育力量发展“智力”。正因如此,他逐渐萌发并建立起教育救国的初心,且在1902年赴日本留学后专攻师范教育,为后来践行教育救国思想奠定了知识和理论基础。但他初到日本时,却在怎么救国的问题上产生了思想摇摆。 sJIiWXJo3VpnHHuyM16C7OqAofNfeAkDenfNUVIwf+7Rs0vZs1zm1JDq7+gAqkQ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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