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察其情,方能育其全人。
我生命当中最有力量、最认同自己、最爱自己的那一刻,并不是我取得成绩的时候,而是我被温暖的时候。
有一个规律性的东西: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每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看似匪夷所思的孩子,其实都是因为他内在有一个强烈的需求没有被觉察,那个最深层的需求一旦被觉察,你会发现它非常容易被满足,而且一旦得到满足,很多问题都会随之化解,我的生命就是如此的。
我在小学的时候,是我们年级里所有班主任都头疼的一个孩子,到哪个班哪个班主任头疼。
“哎呀,王立宁来这个班了,这个王立宁真的是太不好管了,上着课从窗户就跑出去了。”
那个时候我做过很多捣蛋的事情,甚至还朝黑板扔过臭鸡蛋。学习心理学以后,我才读懂那个时候的自己,我跟别人不一样,我与众不同,我特立独行,是因为我特别希望被别人看见,特别渴望被关爱。但是有一个没学过心理学的老师,那一刻就读懂我了。
一次被转班以后,新的班主任老师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是:“你是立宁吧?”
我说:“是。”
“坐。”
就这样而已,没再多说一句话。而我以前的经历都是被转班以后,班主任先找我谈,要谈好久好久,总而言之就是要我乖。那个老师什么都没多说,声音非常温暖。
当时我坐下后,一堂课都在想,她憋什么招呢,她想干吗?果不其然,下课她就走过来了,走到我身边跟我讲:“我跟你妈说了,中午你不回去吃饭,你跟老师回家。”
我说:“干吗不在办公室谈,还得弄家里去谈,吊起来打一顿不成?”
老师说:“我一会儿路上跟你说。”
放学后,她拉着我的手往外面走,我就甩掉她。为什么甩她?因为我害怕,牵手对我来说太可怕、太陌生了。我甩掉她,她又来拉我,那份坚持我到今天都记得,我不知道甩了她几次,但是她还是过来拉我,最后因为她的坚持,我的手心直冒汗。她拉着我走出校门。
她说:“今天家里没人,我昨天准备的饭有点多,老师一个人吃不完,让你回去帮老师吃而已。”
她看到我心里的恐惧和抗拒了,看到我的防御升起来了。
她把我带回家,跟我说:“立宁,你去外面帮我把一棵葱剥干净洗好,你会不会用刀?”
我说:“会切成葱花。”
我拿刀切好葱花,老师说:“哎呀,你会干这么多活儿,这么利落?”
我说:“哦,我老帮我妈。”
老师开始做蛋炒饭,葱香、蛋香、米饭香飘散在屋里,我看着老师忙活的侧影,她什么都不多讲,蛋炒饭炒好了,她盛一碗,我盛一碗。
老师坐下来跟我说:“吃啊。”
我们两个人吃完蛋炒饭,我就想,吃人家嘴短,吃完了肯定得承诺,于是我先说:“老师,我以后听话。”
可是我想多了,老师不接这个话茬,说:“吃完了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才上学呢,你睡一觉,咱俩一起走。”
我说:“老师,你想说啥?”
老师说:“不说啥呀,中午好不容易有时间还不睡一觉?来,跟我来,你去我女儿房间睡,刚好她不在。”
我躺下来,老师帮我盖好被子。
她跟我说:“蛋炒饭好不好吃?”
我说:“好吃。”我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老师讲完后就离开了,我睡不着,我想了好多,所有的忐忑都放下了。我们再次走向学校的时候,我拉着她的手,是我主动拉的她,我就想:这个老师真好啊!
后来一个多学期,她也没有再给我炒过蛋炒饭,就那一碗蛋炒饭把我拿下了,如果没有那位老师,我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人会对我好。
从那以后,我和同学们一起复习功课,我希望我们的老师被评为优秀老师,因为我爱她,所以我挺她。
所以,教育的痕迹到底是什么?孩子在乎施教的这个人,他就愿意被教育。有的家长会说:“哎呀,有这样的老师多好,我的孩子如果能遇到这样的老师该有多幸运。”如果你能成为这样的状态,你的孩子不必历尽千山万水地去遇见另外一个爱他的人,因为他是你生的,他就在你身边。 当你抓住随处可见的机会去觉察和捕捉他心里最深层的需求,满足他的需求,教育就变得非常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