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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赏鱼

我们喜欢谄媚者,却从心底叹服孤傲的观赏鱼。与三宫六院的奴性相比,一位冷美人对帝王更具诱惑。“宠物原则”在这里发生了逆变:不谄媚成为获得娇宠的武器。

你投之以它鱼粮,它报之以你高冷

观赏鱼是人类家养宠物中一个很特别的种类。成为宠物的重要先决条件是谄媚的技能。悦人的外貌、实用的功能有助于使之成为宠物,但与谄媚相比较,都是微不足道的。谄媚的技巧和频率越高,便越会受到格外的恩宠,还能弥补其外貌的丑陋和实用性的欠缺,而外貌再美,再实用的物种,如果不会谄媚,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宠物。高超的谄媚性,略加上些美观性和实用性,便有望成为宠物。狗是这样的宠物,猫也是这样的宠物。

狗和猫通常都具有悦人的外貌,又分别有看家和捕鼠的实用功能。但是,现在以狗和猫为宠物的人,很少是看中它们的实用功能的,而更多的是因为它们会谄媚。狗和猫的谄媚技巧已广为人知,恕不多言。值得注意的是,一些丑陋的狗,正是因为其谄媚能力的高超而备受宠爱,人类称之为“丑往前走一步便是美”。

家养鸟的实用性很低,被训练来做各种杂役的鸟类毕竟只是少数。鸟之所以成为宠物,除了依靠自身美丽的羽毛外,也不可忽视其悦耳鸣叫的谄媚性质,至于鹦鹉的学舌和某些鸟卖弄的小聪明,谄媚的意图更是昭然若揭。

雏鸡一度可以成为宠物,因为它们浑身长满毛茸茸的黄羽毛,其奔跑啄食的可爱神态也引得人们发笑,这在无意中完成了谄媚。但当它们长大一些,其不懂得谄媚的本性便暴露无遗,外表不再逗人喜爱,鸣叫成为刺耳的噪声,随处抛洒的屎尿令人作呕,便只余下被弃之角落,等待取蛋、宰食的实用性质,而与被娇宠无缘。

某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可能成为宠物的动物,会被个别人奉为上宾。如肮脏、蠢笨的猪,毒辣、丑陋的蝎子,狠毒、狡诈的眼镜蛇,凶猛、贪婪的老虎和狮子,甚至于臭虫、屎壳郎、苍蝇,都有被奉为宠物的报道。究其实质,还是其谄媚功能在发挥作用,只是这种谄媚是以间接、隐晦的形式出现的。它们成为宠物对绝大多数人来讲是无法理喻的,它们的主人因此受到公众关注,甚至成为新闻人物。当这些糟糕的被饲养者带给它们的主人以声名时,其实已经在进行最高层次的谄媚了。

观赏鱼的例外在于,它们虽有美丽的外表,却不具备任何实用性和谄媚性,按着我们前面阐述的“宠物原则”,它至少不应该享受像它已经得到的那种高层次的娇宠。人们对其投入相当多的热忱和精力,它们中的某些种类亦价值不菲。但是,它们发不出悦耳的鸣唱,游动的姿态与胖头鱼没有什么区别,不可能成为盘中的美餐。它们是冷血动物,对于人类的娇宠从不做出任何感谢和回报。当我们以含情脉脉的目光送去人类的赞美和敬慕时,它们很可能掉头而去,甚至留给我们一些粪便。

观赏鱼无疑是宠物家族中最不识抬举的一族,总是以冷漠面对我们的宠爱。奇怪的是,人类对它们的热忱却有增无减。显然,观赏鱼完全凭着美貌,而不需要任何其他力量,便占据了人类的心。当它们旁若无人地游荡于静水中时,我们甚至会惊叹于那份高贵。它作为宠物的全部价值就在于其观赏性。观赏鱼的家园总是被布置得很美丽,人们细心地用假山、彩石、海藻来装点,进一步烘托它们的观赏性。

人类对观赏鱼的美貌沉迷到了这样一种境地:花费大量的精力对其优种进行杂交,演绎它们的美丽。今天游动于精美水缸中的许多种观赏鱼,与物种的自然演化无关,完全是在人类的培育下产生的。美貌,仅仅是美貌,这就足够了。如果我们据此认为观赏鱼在以它们的美貌对人类谄媚,显然有失公道,因为它们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高贵的仪态从来没有改变。

观赏鱼实在是聪明的动物,当我们习惯于被其他宠物的谄媚包裹时,唯一的冷漠便具有撼人心弦的魅力。反省自身,人类也许会发现,在自己的潜意识里,甚至已将观赏鱼视作宠物中的贵族,它们像一个个高傲的公主,我们只有跪倒在它们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的选择。我们喜欢谄媚者,却从心底叹服孤傲的观赏鱼。与三宫六院的奴性相比,一位冷美人对帝王更具诱惑。“宠物原则”在这里发生了逆变:不谄媚成为获得娇宠的武器。

观赏鱼的技巧,便是最高品位的美人计:冷美人计。 rdw+TFWjiKURH31AldmM0lAaBJs1V3NUXkIl/cKZz3kb4ymQEjynq8BMIPSBmp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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