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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20年里，我一直是一名私人执业心理治疗师，同时也是一名教师、领导力教练、顾问，还是伍德哈尔学院道德领导力培训研究员。在那里，我协助开发并进行面向各个年龄段女性的培训，有幸接触到遍布各行各业坚强聪慧、事业有成的优秀女性。但是，同样的伤心故事也不绝于耳：不知何故，很多原本自信满满、业绩突出的女性，都曾身陷一段让自己信心缺失、自我摧残、认知混乱的关系中。尽管这些女性的朋友和同事认为她们能力出众，但她们却觉得自己没用—她们既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也不相信自己对世界的认知。
这些故事中有些情节可谓千篇一律。渐渐地，我意识到，我听到的这些故事不仅存在于职场中，而且也是现实生活中我和朋友真实经历的写照。每一个案例中，那些看似强大的女性，在与恋人、配偶、朋友、同事、上司或家人的关系中，都开始质疑自己的现实感，感到焦虑、困惑、极度沮丧。这些女性在其他领域看起来是那么坚强自信、充满魅力，这让她们所处的关系更加引人瞩目。但就是在这些女性身边，总有一个特别的人，可能是她的爱人、上司或亲友，不管他对她的态度有多差，她一直在努力赢得他的认可。最后，我给这种痛苦的遭遇进行了定义—“煤气灯效应”，其名称取自一部老电影《煤气灯下》。
这部1944年的经典影片讲述了年轻而脆弱的歌手宝拉（英格丽·褒曼饰）嫁给魅力四射的神秘老男人格里高利（查尔斯·博耶饰）的故事。然而宝拉并不知道，她深爱的丈夫正想方设法将她逼疯，以夺取她继承的巨额遗产。他不断地告诉宝拉她生病了，身体变得很虚弱；他摆乱家里的物品，然后指责是她干的；最狡猾的是，他故意操控煤气灯，让她看到灯光无缘无故地变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在丈夫恶毒计划的蛊惑下，宝拉开始相信自己快要疯了。她既困惑又害怕，开始表现得歇斯底里，真的像丈夫一直说的那样，脆弱敏感、神志不清。这种状态陷入恶性循环，她越是怀疑自己，就越是困惑迷茫、情绪失常。她迫切希望得到丈夫的认可，希望丈夫告诉她他爱她，但丈夫一直故意不配合，不断暗示她疯了。直到一位高级警官安慰她说，他看到的煤气灯也是忽明忽暗的，她才逐渐恢复了理智和认知。
正如影片中所揭示的，煤气灯关系总是发生在两个人之间。格里高利需要迷惑宝拉，让他感觉自己有力量掌控一切，与此同时，宝拉心甘情愿地被他迷惑。她把这个英俊强壮的男人理想化了，她迫切地幻想他会珍惜她、保护她。即便他表现出不良行为，她也不愿去责怪他，不认为是他的问题，她宁愿维护自己心中完美丈夫的梦幻形象。自身的不安全感和对丈夫的理想化导致丈夫对她的情感操控有机可乘。
影片中的煤气灯操控者追求的是切切实实的物质。格里高利故意把妻子逼疯，以便占有她的财产。现实生活中，很少有如此恶毒的煤气灯操控者，尽管他们的行为造成的影响可能确实很恶劣。不过，从煤气灯操控者自身的视角出发，他所做的一切都出于自我保护。煤气灯操控者的自我意识存在缺陷，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认知受到半点质疑。不管他选择以怎样的方式去解释这个世界，你必须跟他一样，否则他会陷入无法承受的焦虑之中。
假设你在派对上对一个男人微笑，你的煤气灯操控者会感到不满。一个正常的男朋友可能会说“对啊，我就是爱吃醋”，或者说“亲爱的，我知道你没错，但看到你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让我很抓狂”。他至少能意识到他内心的不适可能是由当下的情况或他自己的不安全感引起的。即便你真的在调情，甚至做得有些过分，对方也有可能认识到，你的行为虽然有些不妥，但并不是为了让他难堪，不过他也可能会让你不要对其他男人放电。
但是，煤气灯操控者就完全不同了，他绝对不会认为这与自己的嫉妒、不安全感或偏执有关。他只会认定自己的思维逻辑：他心情不好，是因为你跟别人调情。他自己知道还不够，他还必须让你也认同这一点。如果你不认同，他就会长时间对你发火，实施冷暴力，伤害你的感情，用看似合情的言辞批评你。例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不到你对我的伤害有多深。难道我的感受对你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吗？”
但是，探戈毕竟是一支双人舞，离不开两个人的相互配合，只有当其中一方甘愿接受煤气灯操控、把对方理想化并迫切希望得到他的认可时，煤气灯操控才会发生。如果你不愿意被操控，那么当你的男朋友因为嫉妒而不当地指责你调情时，你可能只会一笑置之。但倘若你无法忍受他这么糟糕地看你呢？你可能会跟他争论，试图让他改变对你的看法。（“亲爱的，我没有调情，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微笑。”）操控者急于让女朋友道歉，被操控者渴望得到男朋友的认可。这时候，她可能会愿意做任何事情来修复与男朋友的关系，包括接受男朋友的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