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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曾家八字家训

原文

家中兄弟子侄,惟当记祖父之八个字,曰:“考、宝、早、扫、书、蔬、鱼、猪。”又谨记祖父三不信,曰:“不信地仙、不信医药、不信僧巫。”余日记册中又有八本之说,曰:“读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养生以戒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居家以不晏起为本,作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此八本者,皆余阅历而确有把握之论,弟亦当教诸子侄谨记之。无论世之治乱,家之贫富,但能守星冈公之八字与之八本,总不失为上等人家。

译文

家中的兄弟子侄等人,应该要谨记祖父留下的八字家规:“考、宝、早、扫、书、蔬、鱼、猪。”还要谨记祖父的三不信:不信地仙,不信医药,不信僧巫。在我的日记里面还写下了所谓“八本”,即“读书以追本溯源为根本;行文写诗以平仄音律为跟本;侍奉亲人,以让其开心为根本;养生以控制恼怒为根本;立身以谨言为根本;为官以清廉为根本;行军以不骚扰百姓为根本。”这八种根本,都是我亲身经历,得出来的很有把握的结论,兄弟应当教导子女将这八本记在心中。不管遇到的是盛世还是乱世,不管家道殷实还是家道清贫,能够谨守祖父星冈公的八字,和我这八本家训,那么依旧可以是上等家族。

解析

所谓“一屋不平何以平天下”,连家庭都无法管理好,又怎么去处理好事业,治理好国家?所以才会有了儒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说法。管理家庭,听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是十分不易。一个家庭中,每个成员都有各自不同的想法,想要让所有人团结起来为家庭出力,并不是凭着某一人的个人想法来强迫大家去行动。比如有很多家庭,都是凭着大家长的喜好来行动,常常是大家长独裁,说一不二,这样就容易滋生出很多的矛盾。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所以一个家庭,特别是大家庭,绝对不能靠个人的喜好来治理,一个兴旺的家族,应当有一套让众人信服的家规。

曾家是以曾国藩的祖父星冈公留下的八字作为家规,其八字为“考、宝、早、扫、书、蔬、鱼、猪。”分别指祭祀祖先、与乡邻和睦、早起、扫屋、读书、种菜、养鱼、养猪。星冈公的这八字家规与很多常见的家规并不一样,显得十分平实朴素,通常家规都是一些勤勉劝学的话,但是曾家的家规却将“扫屋、种菜、养鱼、养猪”这样的事情囊括的进去,与“勤于修身”、“发奋图强”这样的家规比起来,实在显得有些低微。但是这看起来不起眼的家规,确实十分有远见,十分有效用的,以至于让后世众人传扬。

先说家规中的“蔬、鱼、猪”,为何要在家规中强调种菜、养鱼、养猪呢?家庭是以生活为主,所以一个家庭应当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之上的。试想一下,如果一个家庭脸最基本的温饱都难以解决,又谈何发奋,又谈何立志?曾家原本是农村地主家庭,这样的家庭,物质来源肯定是耕种养殖,所以将“蔬、鱼、猪”列入家规之中,可以确保家庭的物质基础,维持家族稳定。基本生活有了保障,才能进一步追求高远的志向。曾国藩在江西河下的时候,曾给两位弟弟曾国潢、曾国葆写信,说:“家中蔬菜一事,千万不可怠忽。屋门首塘养鱼,亦有一种生机。养猪亦内政之要者。下首台上新竹,过伏天后有枯者否?此四事者,可以觇人家心衰气象。”一个家庭是死气沉沉还是欣欣向荣,可以从农耕牧织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事情上看出来。

再看家规中“早、扫”二字,早便是早起,扫是扫屋。实际上将早、扫作为家规,其目的并不是真的在与早起和扫地,而是以早起来培养一个勤奋的习惯,处于勤勉状态的人自然会精神振奋,要是十分懒惰,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整天浑浑噩噩无精打采的人,又怎会有一个积极向上的心态?而扫地,最主要的是要将心中懒惰的灰尘扫去,让自己变得努力勤奋。

八字家训中的“考、宝”两字也是十分重要的。考,就是祭祀的意思,目的是提醒众人,要尊敬先人,对待先人要有一颗敬畏之心。宝,就是善待乡邻的意思,只有与邻里和睦,才能家族兴旺。对于“宝”这个字,星冈公十分看重,他总是将“人待人,无价之宝也”这句话挂在嘴边,他十分看重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一个人不能脱离社会生活,一个家庭也是,所以与邻里和睦相处,是家庭兴旺的必备条件。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与乡邻关系融洽,乡邻自然会帮助这个家族。

最后说八字家训中的“书”,曾家本不是书香门第,而是地主家庭,但是曾国藩的兄弟子孙延绵五六代,多数成为教育、科技、文化界的知名人物,这与前面七字“考、宝、早、扫、蔬、鱼、猪。”孝敬、勤勉、谦逊分不开,也与最后一字“书”大有关联。若不读书,孝敬、勤勉、谦虚的人,也不过是个本分的老实人罢了,所以想要取得成就,读书也是必不可少的。曾家原本是农耕家庭,却因为“书”这一字,形成了耕读之风,曾国藩自己也十分崇尚耕读之风,他主张以耕养读,以读促耕,因此曾氏一门才会人才辈出。 oE5XfrZjXTAXNhvuDByf9oXv+HDXVoi1RE1betax7DwRHwZFBitECqjh+wWKI/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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