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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南朝

南朝篡乱相继(第四五二节),二百年间政治始终未上轨道。政治社会一般的情形也非常混乱(第四五三节),只有商业似乎还有相当的发展(第四五四节)。但南朝有它历史上的使命,就是将长江流域完全汉化。南迁的侨人,最少其中的士大夫,代表一种特殊的势力,可说是南方的征服者(第四五五节),正如胡人是中原的征服者一样。南土虽由春秋时代以下就开始与中国同化,但这种同化的过程直到魏晋时代仍未完成。历代中原移殖的人与南土汉化的人虽已占多数,生熟的蛮人仍有他们自己的地盘,风俗习惯仍保留原始的状态(第四五六节)。南迁的中原人士带有殖民的性质,与本地的汉人恐怕已难免冲突,与族类不同文化幼稚的蛮夷当然势不两立,蛮人因而时常暴动反抗(第四五七节)。汉人虽然衰弱,但对付蛮人还无大的困难(第四五八节)。到南北朝的末期虽然江汉一带的蛮夷问题尚未完全解决,但一部分的蛮人必已汉化,蛮人的土地也一部分被汉人占领。

第四五二节 《宋书》卷三《武帝纪》论

汉氏载祀四百,比祚隆周,虽复四海横溃,而民系刘氏,惵惵黔首,未有迁奉之心。魏武直以兵威服众,故能坐移天历;鼎运虽改,而民未忘汉。及魏室衰孤,怨非结下。晋藉宰辅之柄,因皇族之微,世擅重权,用基王业。至于宋祖受命,义越前模。晋自社庙南迁,禄去王室,朝权国命,递归台辅。君道虽存,主威久谢。桓温雄才盖世,勋高一时,移鼎之业已成,天人之望将改。自斯以后,晋道弥昏,道子开其祸端,元显成其末衅,桓玄藉运乘时,加以先父之业,因基革命,人无异心。高祖地非桓、文,众无一旅,曾不浃旬,夷凶翦暴,祀晋配天,不失旧物,诛内清外,功格区宇。至于钟石变声,柴天改物,民已去晋,异于延康之初,功实静乱,又殊咸熙之末。所以恭皇高逊,殆均释负。若夫乐推所归,讴歌所集,魏、晋采其名,高祖收其实矣。盛哉!

第四五三节 《宋书》卷八二《周朗传》

世祖即位,除建平王宏中军录事参军。时普责百官谠言,朗上书曰:

昔仲尼有言:“治天下若寘诸掌。”岂徒言哉!方策之政,息举在人,盖当世之君不为之耳。况乃运钟浇暮,世膺乱余,重以宫庙遭不更之酷,江服被未有之痛,千里连死,万井共泣。而秦、汉余敝,尚行于今,魏、晋遗谬,犹布于民,是而望国安于今,化崇于古,却行及前之言,积薪待然之譬,臣不知所以方。然陛下既基之以孝,又申之以仁,民所疾苦,敢不略荐。

凡治者何哉?为教而已。今教衰已久,民不知则,又随以刑逐之,岂为政之道欤。欲为教者,宜二十五家选一长,百家置一师,男子十三至十七,皆令学经;十八至二十,尽使修武。训以书记图律,忠孝仁义之礼,廉让勤恭之则;授以兵经战略,军部舟骑之容,挽强击刺之法。官长皆月至学所,以课其能。习经者五年有立,则言之司徒;用武者三年善艺,亦升之司马。若七年而经不明,五年而勇不达,则更求其言政置谋,迹其心术行履,复不足取者,虽公卿子孙,长归农亩,终身不得为吏。其国学则宜详考占数,部定子史,令书不烦行,习无糜力。凡学,虽凶荒不宜废也。

农桑者,实民之命,为国之本,有一不足,则礼节不兴。若重之,宜罢金钱,以谷帛为赏罚。然愚民不达其权,议者好增其异。凡自淮以北,万匹为市;从江以南,千斛为货,亦不患其难也。今且听市至千钱以还者用钱,余皆用绢布及米,其不中度者坐之。如此,则垦田自广,民资必繁,盗铸者罢,人死必息。又田非疁水,皆播麦菽,地堪滋养,悉艺紵麻,荫巷缘籓,必树桑柘,列庭接宇,唯植竹栗。若此令既行,而善其事者,庶民则叙之以爵,有司亦从而加赏。若田在草间,木物不植,则挞之而伐其余树,在所以次坐之。

又取税之法,宜计人为输,不应以赀。云何使富者不尽,贫者不蠲。乃令桑长一尺,围以为价,田进一亩,度以为钱,屋不得瓦,皆责赀实。民以此,树不敢种,土畏妄垦,栋焚榱露,不敢加泥。岂有剥善害民,禁衣恶食,若此苦者。方今若重斯农,则宜务削兹法。

凡为国,不患威之不立,患恩之不下;不患土之不广,患民之不育。自华、夷争杀,戎、夏竞威,破国则积尸竟邑,屠将则覆军满野,海内遗生,盖不余半。重以急政严刑,天灾岁疫,贫者但供吏,死者弗望埋,鳏居有不愿娶,生子每不敢举。又戍淹徭久,妻老嗣绝,及淫奔所孕,皆复不收。是杀人之日有数途,生人之岁无一理,不知复百年间,将尽以草木为世邪,此最是惊心悲魂恸哭太息者。法虽有禁杀子之科,设蚤娶之令,然触刑罪,忍悼痛而为之,岂不有酷甚处邪。今宜家宽其役,户减其税。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特雉可以娉妻妾,大布可以事舅姑,若待足而行,则有司加纠。凡宫中女隶,必择不复字者。庶家内役,皆令各有所配。要使天下不得有终独之生,无子之老。所谓十年存育,十年教训,如此,则二十年间,长户胜兵,必数倍矣。

又亡者乱郊,馑人盈甸,皆是不为其存计,而任之迁流,故饥寒一至,慈母不能保其子,欲其不为寇盗,岂可得邪。既御之使然,复止之以杀,彼于有司,何酷至是。且草树既死,皮叶皆枯,是其梁肉尽矣。冰霜已厚,苫盖难资,是其衣裘败矣。比至阳春,生其余几。今自江以南,在所皆穰,有食之处,须官兴役,宜募远近能食五十口一年者,赏爵一级。不过千家,故近食十万口矣。使其受食者,悉令就佃淮南,多其长帅,给其粮种。凡公私游手,岁发佐农,令堤湖尽修,原陆并起。仍量家立社,计地设闾,检其出入,督其游惰。须待大熟,可移之复旧。淮以北悉使南过江,东旅客尽令西归。

故毒之在体,必割其缓处,函、渭灵区,阒为荒窟,伊、洛神基,蔚成茂草,岂可不怀欤?历下、泗间,何足独恋。议者必以为胡衰不足避,而不知我之病甚于胡矣。若谓民之既徙,狄必就之,若其来从,我之愿也。胡若能来,必非其种,不过山东杂汉,则是国家由来所欲覆育。既华得坐实,戎空自远,其为来,利固善也。今空守孤城,徒费财役,亦行见淮北必非境服有矣,不亦重辱丧哉。使虏但发轻骑三千,更互出入,春来犯麦,秋至侵禾,水陆漕输,居然复绝。于贼不劳,而边已困,不至二年,卒散民尽,可蹻足而待也。设使胡灭,则中州必有兴者,决不能有奉土地、率民人以归国家矣。诚如此,则徐、齐终逼,亦不可守。

且夫战守之法,当恃人之不敢攻。顷年兵之所以败,皆反此也。今人知不以羊追狼,蟹捕鼠,而令重车弱卒,与肥马悍胡相逐,其不能济,固宜矣。汉之中年能事胡者,以马多也;胡之后服汉者,亦以马少也。既兵不可去,车骑应蓄。今宜募天下使养马一匹者,蠲一人役。三匹者,除一人为吏。自此以进,阶赏有差,边亭徼驿,一无发动。

又将者,将求其死也。自能执干戈,幸而不亡,筋力尽于戎役,其于望上者,固已深矣。重有澄风扫雾之懃,驱波涤尘之力,此所自矜,尤复为甚。近所功赏,人知其浓,然似颇谬虚实,怨怒实众。垂臂而反脣者,往往为部,耦语而觖望者,处处成群。凡武人意气,特易崩沮,设一旦有变,则向之怨者皆为敌也。今宜国财与之共竭,府粟与之同罄,去者应遣,浓加宠爵,发所在禄之,将秩未充,余费宜阙,他事负辇,长不应与,唯可教以搜狩之礼,习以钲鼓之节。若假勇以进,务黜其身。老至而罢,赏延于嗣。

又缘淮城垒,皆宜兴复,使烽鼓相达,兵食相连。若边民请师,皆宜莫许。远夷贡至,止于报答,语以国家之未暇,示以何事而非君。须内教既立,徐料寇形,办骑卒四十万,而国中不扰,取谷支二十岁,而远邑不惊,然后越淮穷河,跨陇出漠,亦何适而不可。

又教之不敦,一至于是。今士大夫以下,父母在而兄弟异计,十家而七矣。庶人父子殊产,亦八家而五矣。凡甚者,乃危亡不相知,饥寒不相恤,又嫉谤谗害,其间不可称数。宜明其禁,以革其风,先有善于家者,即务其赏;自今不改,则没其财。

又三年之丧,天下之达丧,以其哀并衷出,故制同外兴;日久均痛,故愈迟齐典。汉氏节其臣则可矣,薄其子则乱也。云何使衰苴之容尽,鸣号之音息。夫佩玉启旒,深情弗忍,冕珠视朝,不亦甚乎。凡法有变于古而刻于情,则莫能顺焉。至乎败于礼而安于身,必遽而奉之,何乃厚于恶,薄于善欤。今陛下以大孝始基,宜反斯谬。

且朝享临御,当近自身始,妃主典制,宜渐加矫正。凡举天下以奉一君,何患不给。或帝有集皁之陋,后有帛布之鄙,亦无取焉。且一体炫金,不及百两,一岁美衣,不过数袭,而必收宝连椟,集服累笥,目岂常视,身未时亲,是为椟带宝,笥著衣,空散国家之财,徒奔天下之货。而主以此惰礼,妃以此傲家,是何糜蠹之剧,惑鄙之甚。逮至婢竖,皆无定科,一婢之身,重婢以使,一竖之家,列竖以役。涂金披绣,浆酒藿肉者,故不可称纪。至有列軿以游遨,饰兵以驱叱,不亦重甚哉。若禁行赐薄,不容致此。且细作始并,以为俭节,而市造华怪,即传于民。如此,则迁也,非罢也。凡天下得治者以实,而治天下者常虚,民之耳目,既不可诳,治之盈耗,立亦随之。故凡厥庶民,制度日侈,商贩之室,饰等王侯,佣卖之身,制均妃后。凡一袖之大,足断为两,一裾之长,可分为二;见车马不辨贵贱,视冠服不知尊卑。尚方今造一物,小民明已睥睨。宫中朝制一衣,庶家晚已裁学。侈丽之原,实先宫阃。又妃主所赐,不限高卑,自今以去,宜为节目。金魄翠玉,锦绣縠罗,奇色异章,小民既不得服,在上亦不得赐。若工人复造奇伎淫器,则皆焚之,而重其罪。

又置官者,将以燮天平气,赞地成功,防奸御难,治烦理剧,使官称事立,人称官置,无空树散位,繁进冗人。今高卑贸实,大小反称,名之不定,是谓官邪。而世废姬公之制,俗传秦人之法,恶明君之典,好暗主之事,其憎圣爱愚,何其甚矣。今则宜先省事,从而并官,置位以周典为式,变名以适时为用,秦、汉末制,何足取也。当使德厚者位尊,位尊者禄重;能薄者官贱,官贱者秩轻。缨冕绂佩,称官以服;车骑容卫,当职以施。

又寄土州郡,宜通废罢,旧地民户,应更置立。岂吴邦而有徐邑,扬境而宅兖民,上淆辰纪,下乱畿甸。其地如朱方者,不宜置州,土如江都者,应更建邑。

又民少者易理,君近者易归,凡吏皆宜每详其能,每厚其秩,为县不得复用恩家之贫,为郡不得复选势族之老。

又王侯识未堪务,不应强仕,须合冠而启封,能政而议爵。且帝子未官,人谁谓贱。但宜详置宾友,选择正人,亦何必列长史、参军、别驾、从事,然后为贵哉。又世有先后,业有难易,明帝能令其儿不匹光武之子,马贵人能使其家不比阴后之族。盛矣哉,此于后世不可忘也。至当舆抑碎首之忿,陛殿延辟戟之威,此亦复不可忘也。

内外之政,实不可杂。若妃主为人请官者,其人宜终身不得为官,若请罪者,亦终身不得赦罪。

凡天下所须者才,而才诚难知也。有深居而言寡,则蕴学而无由知;有卑处而事隔,则怀奇而无由进。或复见忌于亲故,或亦遭谗于贵党,其欲致车右而动御席,语天下而辩治乱,焉可得哉。漫言举贤,则斯人固未得矣。宜使世之所称通经达史、辨词精数、吏能将谋、偏术小道者,使猎缨危膝,博求其用。制内外官与官之远近及仕之类,令各以所能而造其室,降情以诱之,卑身以安之。然后察其擢脣吻,树颊胲,动精神,发意气,语之所至,意之所执,不过数四间,不亦尽可知哉。若忠孝廉清之比,强正惇柔之伦,难以检格立,不可须臾定。宜使乡部求其行,守宰察其能,竟皆见之于选贵,呈之于相主,然后处其职宜,定其位用。如此,故应愚鄙尽捐,贤明悉举矣。又俗好以毁沈人,不知察其所以致毁;以誉进人,不知测其所以致誉。毁徒皆鄙,则宜擢其毁者;誉党悉庸,则宜退其誉者。如此,则毁誉不妄,善恶分矣。又既谓之才,则不宜以阶级限,不应以年齿齐。凡贵者好疑人少,不知其少于人矣。老者亦轻人少,不知其不及少矣。

自释氏流教,其来有源,渊检精测,固非深矣。舒引容润,既亦广矣。然习慧者日替其修,束诫者月繁其过,遂至糜散锦帛,侈饰车从。复假精医术,托杂卜数,延妹满室,置酒浃堂,寄夫托妻者不无,杀子乞儿者继有。而犹倚灵假像,背亲傲君,欺费疾老,震损宫邑,是乃外刑之所不容戮,内教之所不悔罪,而横天地之间,莫不纠察。人不得然,岂其鬼欤。今宜申严佛律,裨重国令,其疵恶显著者,悉皆罢遣,余则随其艺行,各为之条,使禅义经诵,人能其一,食不过蔬,衣不出布。若应更度者,则令先习义行,本其神心,必能草腐人天,竦精以往者,虽侯王家子,亦不宜拘。

凡鬼道惑众,妖巫破俗,触木而言怪者不可数,寓采而称神者非可算。其原本是乱男女,合饮食,因之而以祈祝,从之而以报请,是乱不诛,为害未息。凡一苑始立,一神初兴,淫风辄以之而甚。今修堤以北,置园百里,峻山以右,居灵十房,糜财败俗,其可称限。又针药之术,世寡复修,诊脉之伎,人鲜能达。民因是益征于鬼,遂弃于医,重令耗惑不反,死夭复半。今太医宜男女习教,在所应遣吏受业。如此,故当愈于媚神之愚,惩艾腠理之敝矣。

凡无世不有言事,未时不有令下,然而升平不至,昏危是继,何哉?盖设令之本非实也。又病言不出于谋臣,事不便于贵党,轻者抵訾呵骇,重者死压穷摈,故西京有方调之诛,东郡有党锢之戮。陛下若欲申常令,循末典,则群臣在焉;若欲改旧章,兴王道,则微臣存矣。敢昧死以陈,唯陛下察之。

书奏忤旨,自解去职。

又除太子中舍人,出为庐陵内史。郡后荒芜,频有野兽,母薛氏欲见猎,朗乃合围纵火,令母观之。火逸烧郡廨,朗悉以秩米起屋,偿所烧之限,称疾去官,遂为州司所纠。还都谢世祖曰:“州司举臣愆失,多有不允。臣在郡,虎三食人,虫鼠犯稼,以此二事上负陛下。”上变色曰:“州司不允,或可有之。虫虎之灾,宁关卿小物。”朗寻丁母艰,有孝性,每哭必恸,其余颇不依居丧常节。大明四年,上使有司奏其居丧无礼,请加收治。诏曰:“朗悖礼利口,宜令翦戮,微物不足乱典刑,特鏁付边郡。”于是传送宁州,于道杀之,时年三十六。

第四五四节 《隋书》卷二四《食货志》

晋自过江,凡货卖奴婢马牛田宅,有文券,率钱一万,输估四百入官,卖者三百,买者一百。无文券者,随物所堪,亦百分收四,名为散估。历宋齐梁陈,如此以为常。以此人竞商贩,不为田业,故使均输,欲为惩励。虽以此为辞,其实利在侵削。又都西有石头津,东有方山津,各置津主一人,贼曹一人,直水五人,以检察禁物及亡叛者。其荻炭鱼薪之类过津者,并十分税一以入官。其东路无禁货,故方山津检察甚简。淮水北有大市百余,小市十余所。大市备置官司,税敛既重,时甚苦之。

第四五五节 《隋书》卷二四《食货志》

晋自中原丧乱,元帝寓居江左,百姓之自拔南奔者,并谓之侨人。皆取旧壤之名,侨立郡县,往往散居,无有土著,而江南之俗,火耕水耨,土地卑湿,无有蓄积之资。诸蛮陬俚洞,沾沐王化者,各随轻重,收其赕物,以裨国用。又岭外酋帅,因生口翡翠明珠犀象之饶,雄于乡曲者,朝廷多因而署之,以收其利。历宋、齐、梁、陈,皆因而不改。其军国所须杂物,随土所出,临时折课市取,乃无恒法定令。列州郡县,制其任土所出,以为征赋。

其无贯之人,不乐州县编户者,谓之浮浪人,乐输亦无定数,任量,准所输,终优于正课焉。都下人多为诸王公贵人左右、佃客、典计、衣食客之类,皆无课役。官品第一第二,佃客无过四十户。第三品三十五户。第四品三十户。第五品二十五户。第六品二十户。第七品十五户。第八品十户。第九品五户。其佃谷皆与大家量分。其典计,官品第一第二,置三人。第三第四,置二人。第五第六及公府参军、殿中监、监军、长史、司马、部曲督、关外侯、材官、议郎已上,一人。皆通在佃客数中。官品第六已上,并得衣食客三人。第七第八二人。第九品及轝辇、迹禽、前驱、由基强弩司马、羽林郎、殿中冗从武贲、殿中武贲、持椎斧武骑武贲、持鈒冗从武贲、命中武贲武骑,一人。客皆注家籍。其课,丁男调布绢各二丈,丝三两,绵八两,禄绢八尺,禄绵三两二分,租米五石,禄米二石。丁女并半之。男女年十六岁已上至六十,为丁。男年十六,亦半课,年十八正课,六十六免课。女以嫁者为丁,若在室者,年二十乃为丁。其男丁,每岁役不过二十日。又率十八人出一运丁役之。其田,亩税米二斗。盖大率如此。其度量,斗则三斗当今一斗,称则三两当今一两,尺则一尺二寸当今一尺。

其仓,京都有龙首仓,即石头津仓也,台城内仓,南塘仓,常平仓,东、西太仓,东宫仓,所贮总不过五十余万。在外有豫章仓、钓矶仓、钱塘仓,并是大贮备之处。自余诸州郡台传,亦各有仓。大抵自侯景之乱,国用常褊。京官文武,月别唯得廪食,多遥带一郡县官而取其禄秩焉。扬、徐等大州,比令、仆班。宁、桂等小州,比参军班。丹阳、吴郡、会稽等郡,同太子詹事、尚书班。高凉、晋康等小郡,三班而已。大县六班,小县两转方至一班。品第既殊,不可委载。州郡县禄米绢布丝绵,当处输台传仓库。若给刺史守令等,先准其所部文武人物多少,由敕而裁。凡如此禄秩,既通所部兵士给之,其家所得盖少。诸王诸主,出閤就第婚冠所须,及衣裳服饰,并酒米鱼鲑香油纸烛等,并官给之。王及主婿外禄者,不给,解任还京,仍亦公给云。

第四五六节 《隋书》卷三一《地理志下》

《尚书》:“荆及衡阳惟荆州。”上当天文,自张十七度至轸十一度,为鹑首,于辰在巳,楚之分野。其风俗物产,颇同扬州。其人率多劲悍决烈,盖亦天性然也。南郡、夷陵、竟陵、沔阳、沅陵、清江、襄阳、舂陵、汉东、安陆、永安、义阳、九江、江夏诸郡,多杂蛮左,其与夏人杂居者,则与诸华不别。其僻处山谷者,则言语不通,嗜好居处全异,颇与巴、渝同俗。诸蛮本其所出,承盘瓠之后,故服章多以班布为饰。其相呼以蛮,则为深忌。自晋氏南迁之后,南郡、襄阳,皆为重镇,四方凑会,故益多衣冠之绪,稍尚礼义经籍焉。九江襟带所在,江夏、竟陵、安陆,各置名州,为藩镇重寄,人物乃与诸郡不同。大抵荆州率敬鬼,尤重祠祀之事,昔屈原为制《九歌》,盖由此也。屈原以五月望日赴汨罗,土人追到洞庭不见,湖大船小,莫得济者,乃歌曰:“何由得渡湖!”因尔鼓棹争归,竞会亭上,习以相传,为竞渡之戏。其迅楫齐驰,棹歌乱响,喧振水陆,观者如云,诸郡率然,而南郡、襄阳尤甚。二郡又有牵钩之戏,云从讲武所出,楚将伐吴,以为教战,流迁不改,习以相传。钩初发动,皆有鼓节,群噪歌谣,振惊远近,俗云以此厌胜,用致丰穰。其事亦传于他郡。梁简文之临雍部,发教禁之,由是颇息。其死丧之纪,虽无被发袒踊,亦知号叫哭泣。始死,即出尸于中庭,不留室内。敛毕,送到山中,以十三年为限。先择吉日,改入小棺,谓之拾骨。拾骨必须女婿,蛮重女婿,故以委之。拾骨者,除肉取骨,弃小取大。当葬之夕,女婿或三数十人,集会于宗长之宅,著芒心接篱,名曰茅绥。各执竹竿,长一丈许,上三四尺许,犹带枝叶。其行伍前却,皆有节奏,歌吟叫呼,亦有章典。传云盘瓠初死,置之于树,乃以竹木刺而下之,故相承至今,以为风俗。隐讳其事,谓之刺北斗。既葬设祭,则亲疏咸哭,哭毕,家人既至,但欢饮而归,无复祭哭也。其左人则又不同,无衰服,不复魄。始死,置尸馆舍,邻里少年,各持弓箭,绕尸而歌,以箭扣弓为节。其歌词说平生乐事,以到终卒,大抵亦犹今之挽歌。歌数十阕,乃衣衾棺敛,送山林,别为庐舍,安置棺柩。亦有于村侧瘗之,待二三十丧,总葬石窟。长沙郡又杂有夷蜒,名曰莫徭,自云其先祖有功,常免徭役,故以为名。其男子但著白布裈衫,更无巾裤;其女子青布衫、班布裙,通无鞋屩。婚嫁用铁钴莽为聘财。武陵、巴陵、零陵、桂阳、澧阳、衡山、熙平皆同焉。其丧葬之节,颇同于诸左云。

第四五七节 《南史》卷七九《诸蛮列传》

荆、雍州蛮,盘瓠之后也,种落布在诸郡县。宋时因晋于荆州置南蛮、雍州置宁蛮校尉以领之。孝武初,罢南蛮并大府,而宁蛮如故。蛮之顺附者,一户输谷数斛,其余无杂调。而宋人赋役严苦,贫者不复堪命,多逃亡入蛮。蛮无徭役,强者又不供官税。结党连郡,动有数百千人,州郡力弱,则起为盗贼,种类稍多,户口不可知也。所在多深险。居武陵者有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谓之五溪蛮。而宜都、天门、巴东、建平、江北诸郡蛮所居皆深山重阻,人迹罕至焉。前世以来,屡为人患。

少帝景平二年,宜都蛮帅石宁等一百二十三人诣阙上献。文帝元嘉六年,建平蛮张维之等五十人,七年,宜都蛮田生等一百一十三人,并诣阙献见。其后,沔中蛮大动,行旅殆绝。天门溇中令宋矫之徭赋过重,蛮不堪命。十八年,蛮田向求等为寇,破溇中,虏掠百姓。荆州刺史衡阳王义季遣行参军曾孙念讨破之,免矫之官。二十年,南郡临沮、当阳蛮反,缚临沮令傅僧骥。荆州刺史南谯王义宣遣中兵参军王谌讨破之。

先是,雍州刺史刘道产善抚诸蛮,前后不附者,皆引出平土,多缘沔为居。及道产亡,蛮又反叛。至孝武出为雍州,群蛮断道。台遣军主沈庆之连年讨蛮,所向皆平,事在《庆之传》。

二十八年正月,龙山雉水蛮寇钞涅阳县,南阳太守朱韶遣军讨之,失利。韶又遣二千人系之,蛮乃散走。是岁,滍水诸蛮因险为寇,雍州刺史随王诞遣使说之,又遣军讨沔北诸蛮。袭浊山、如口、蜀松三柴,克之,又围斗钱、柏义诸柴。蛮悉力距战,军大破之。

孝武大明中,建平蛮向光侯寇暴峡川,巴东太守王济、荆州刺史朱修之遣军讨之。光侯走清江,清江去巴东千余里。时巴东、建平、宜都、天门四郡蛮为寇,诸郡人户流散,百不存一。明帝、顺帝世尤甚,荆州为之虚弊云。

豫州蛮,禀君后也。盘瓠、禀君事,并具前史。西阳有巴水、蕲水、希水、赤亭水、西归水,谓之五水蛮。所在并深岨,种落炽盛,历世为盗贼。北接淮、汝,南极江、汉,地方数千里。

宋元嘉二十八年,西阳蛮杀南川令刘台。二十九年,新蔡蛮破大雷戍,略公私船入湖。有亡命司马黑石逃在蛮中,共为寇。文帝遣太子步兵校尉沈庆之讨之。孝武大明四年,又遣庆之讨西阳蛮,大克获而反。司马黑石徒党三人,其一名智,黑石号曰太公,以为谋主。一人名安阳,号谯王,一人名续之,号梁王。蛮文山罗等讨禽续之,为蛮世财所篡,山罗等相率斩世财父子六人。豫州刺史王玄谟遣殿中将军郭元封慰劳诸蛮,使缚送亡命。蛮乃执智、安阳二人,送诣玄谟。孝武使于寿阳斩之。

明帝初即位,四方反叛,及南贼败于鹊尾,西阳蛮田益之、田义之、成邪财、田光兴等起义,攻郢州克之。以益之为辅国将军,都统四山军事。又以蛮户立宋安、光城二郡。以义之为宋安太守,光兴为光城太守。封益之边城县王,成邪财阳城县王。成邪财死,子婆思袭爵云。

第四五八节 《宋书》卷九七《夷蛮列传》论

夫四夷孔炽,患深自古,蛮、僰殊杂,种众特繁,依深傍岨,充积畿甸,咫尺华氓,易兴狡毒,略财据土,岁月滋深。自元嘉将半,寇慝弥广,遂盘结数州,摇乱邦邑。于是命将出师,恣行诛讨,自江汉以北,庐江以南,搜山荡谷,穷兵罄武,系颈囚俘,盖以数百万计。至于孩年耋齿,执讯所遗,将卒申好杀之愤,干戈穷酸惨之用,虽云积怨,为报亦甚。张奂所云:“流血于野,伤和致灾。”斯固仁者之言矣。 5XmbG0F7yIQebKFrW3LubvQ52DOUKOXuUjWLpZ/ThBAwQyjCpvKpLDieAbvpZb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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