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弼士历经十几天海上的长途跋涉,终于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踏上了印尼的吧城。初次置身这片异国的土地,他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和惊叹:蔚蓝的海水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高耸入云的椰子树与天际线相接;宽广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各色高楼大厦灯火辉煌;烧烤的沙茶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而那几个披红巾、满脸胡须的外国人,手持鸟枪把守门口,气氛一度显得有些威慑。更有那满是香气的槟榔花和翠绿的橡胶林,令人目不暇接。对张弼士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而富有魅力的。
然而,眼看着这片充满生气的土地,张弼士的心思却并不在享受美景上。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尽快挣到二三十块光洋,寄回家给正受困于困苦中的父母和妻子。然而,这个梦想在吧城的现实面前,似乎很快就破灭了。
那个时期的吧城,帝国主义的统治下,贫穷和失业几乎吞噬了所有人。黑帮势力横行,帮派争斗不断,赌博、吸毒等现象普遍。这里是富人安享乐土,却也是穷人无望的地狱。张弼士初来乍到,举目无亲,别说找到一份工作,就连一个栖身之处都没有。幸好,遇到了一位姓黄的番客,他把张弼士带到了自己寄住的大埔会馆,让他暂时有了地方栖身,避免了流落街头。
两个月过去了,张弼士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此时,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内心充满了无尽的焦虑和困惑。对他来说,生活突然变得异常艰难,曾经的理想和希望似乎都离自己越来越远。困境中的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生活不只是白开水,有的是咸甜酸辣,各种滋味都有。”
但正如俗话所说,“天无绝人之路”,不久后,黄番客终于帮他在一位姓陈的老乡开的纸行里找到了一份杂工。对于经历过失业之苦的张弼士来说,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他感激不已。从进入纸行的第一天起,他便兢兢业业、脚踏实地,无论是送货还是扫地担水,他都毫不怨言,尽心尽力。有时一人干两个人的活,但他从不抱怨,反而在工作之余,常常拿出书本,像饥似渴般学习当地的语言与文化。渐渐地,陈老板发现了他勤奋好学、踏实肯干的一面,于是把他提拔为推销员,之后又升任为管账先生。
陈老板的女儿,陈兰香,也在日常相处中对张弼士产生了好感。她时常借着工作之便接近他,送茶递水,缝补衣物,体贴入微。张弼士虽然远离家乡,但在她的关心和陪伴下,感到一丝丝温暖,心中时常涌起感激之情。
两年过去,陈老板的健康日渐衰弱,因病卧床,且始终为自己没有儿子继承家业而烦恼。通过几年的观察,他早已发现张弼士是个出色的年轻人,既聪明又有远见。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女儿和张弼士之间的感情日益深厚。于是,他心中暗自盘算:既然女儿爱上了张弼士,不如成全他们,让张弼士成为家中的继承人,这样一来,不仅能确保家业有后继之人,女儿也能有个依靠,何乐而不为呢?
有一天,陈老板叫张弼士进了房间,语气凝重地说道:“阿弼,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张弼士恭敬地答道:“先生,有话请吩咐。”
陈老板靠在椅子上,缓缓开口:“我到南洋这些年,辛辛苦苦才创办了这家纸行,眼看我年岁已高,身体也不好,或许不久就会离开。我想把我的产业交给你继承,毕竟你有才干,而我女儿也深深地爱着你。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把她娶回家。”
张弼士愣了一下,心里惊喜万分,但很快又感到为难:“多谢先生的厚爱,但我家里已有妻室。再者,我现在一贫如洗,怎么敢高攀贵家呢?”
陈老板笑了笑,淡定道:“我早知道你有妻子,咱们客家人,远在异乡,常常是两地有妻,这种事不算什么。你就不必推辞了。”
张弼士深感不安,但在对方如此真诚的邀请下,终于答应了:“既然先生如此看重我,弼士定不负所托。今生今世,我定不忘您的恩情。”
陈老板听后,心中大喜,随即为两人定下了黄道吉日,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婚后,张弼士接管了纸行的全部事务,陈老板因病去世后,张弼士也承担起了照顾丧事的责任,为其安葬立碑,悼念这位知遇之恩的恩人。
然而,丧期过后,陈兰香开始催促张弼士重振纸行的生意,但张弼士却心生别想,他告诉她:“阿香,纸行这生意不过是‘水浸牛皮,饿不死,胀不肥’。我想换个方向,谋求更大的事业。”
陈兰香心无旁骛地支持着他:“那你打算做什么呢?”
张弼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打算先开一家酒行,再看机会进军其他行业。”
在陈兰香的支持下,张弼士把纸行改成了酒行,开始了自己新的事业征途。这一决定,标志着他在这片新天地中的奋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