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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名凶手

时光荏苒,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袁世凯独揽大权,祸国殃民,其倒行逆施的行径早已让天下人寒心。不到两年,中华大地便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护国战争,矛头直指袁世凯。一时间,他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整日疲于应对,夜不能寐。1916年6月6日,袁世凯在众叛亲离、四面楚歌中羞愤交加,终因忧惧而亡。他的死,为他的罪恶生涯画上了一个仓促的句号。

但在“宋案”的背后,还有一个更为狡猾的人物,他的名字叫洪述祖。洪述祖,天津人,燕京大学毕业,心思缜密,善于揣摩时局。他曾任直隶候补道,武昌起义后,向袁世凯献计,主张在清廷与革命军之间玩弄两面手法,坐收渔利。这一计策深得袁世凯赏识,1912年,他被任命为内务部秘书,后来虽名义上为国务秘书,实则是赵秉钧的军师,袁世凯的心腹。

宋教仁被刺身亡后,洪述祖一度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的仕途将扶摇直上。结果事情的发展却远超出他的预料。宋教仁的死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响,吊唁、演说、游行,声声讨伐此起彼伏。各地报纸更是直指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政治谋杀,要求严惩凶手。不久,上海传来消息,应桂馨和杀手武士英均被巡捕房逮捕。洪述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地方政府的拘捕尚可周旋,但洋人的巡捕房却是鞭长莫及。他预感到事情不妙,倘若应桂馨招供,自己必然难逃干系。

洪述祖不敢怠慢,当即悄然离开北京,连夜回到天津家中,匆忙安排家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青岛,躲进德租界避风。为了掩人耳目,他剃去了蓄了多年的胡须,甚至点掉了脸上的“痣”,化名王兰亭,开始了提心吊胆的隐姓埋名生活。

不久,洪述祖从报上看到一则消息,应桂馨家中搜出了五响手枪和大量信件电稿。他心头一凉,暗骂应桂馨愚蠢,交代过的东西竟未销毁,如今留下了铁证。他越想越怕,连夜写信申请加入德国籍,谎称自己是“国事犯”,以寻求庇护。

但是,这份申请书却成了他作茧自缚的开端。申请书几经辗转,最终落到胶州湾总督手中。总督认真调查,发现他竟是化名的洪述祖,且正被报纸大肆报道为“宋案”凶犯。总督当即下令将其拘押,并计划引渡至上海。

这一消息无意中被山东都督周自齐得知。周自齐是袁世凯的心腹,急忙向总统府告密。袁世凯闻讯大惊,生怕洪述祖落入国民党之手后供出真相,立即派内务次长言敦源连夜赶赴青岛,企图将洪述祖引渡回京。

言敦源抵达青岛后,却发现胶州湾总督态度坚决,拒绝引渡。原来,洪述祖早已暗中打点,得知德国警长哈特罗有意出售住宅,便以重金买下,并通过哈特罗向总督说情。德方态度因此逆转,言敦源的使命变得棘手。

无奈之下,言敦源只得前往暂押所劝说洪述祖:“袁大总统是你妹夫,绝不会为难你,何必在此久留?”

洪述祖笑了笑,语气中带着讥讽:“多谢关心,但我怕的是暗杀。这里是否安全,我心中有数。我早已将此案的细节译成外文,若是逼急了,我就公之于众。”

言敦源听出话中弦外之音,心中一惊,连忙收住话头,匆匆返回北京。袁世凯得知后,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将此事暂且搁置。

洪述祖见言敦源离去,心中暗喜。他化名“恒如”,向德国祥丰洋行借贷一万五千两白银,买下哈特罗的洋房,堂而皇之地过起了“寓公”生活。转眼三年过去,袁世凯在民众的唾骂声中离世,“宋案”的凶犯中,只剩下他一人依旧逍遥法外。

洪述祖的命运,真的会就此安稳吗?历史的审判,终究不会缺席。

时光如逝水,转眼间,洪述祖已在青岛蜗居数年。民国初年政坛的风起云涌,似乎随着袁世凯的离世,渐渐沉寂下来。他对这蜗牛般的生活早已厌倦,夜深人静时,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昔日上海那个与他情投意合的女子。他想着,自己的样貌早已改变,只要行事谨慎,回到上海,日子定会比现在强得多。

于是,1917年春天,洪述祖悄然绕道日本,秘密潜回上海。这一回,他化名“张皎厂”,在美租界北山路621号租了间屋子,安顿下来。不出三日,他便与那情妇重逢,两人如胶似漆,沉浸在一片温情之中。洪述祖心中得意,自以为天衣无缝,无人能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个清晨,洪述祖正与情妇酣睡,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不耐烦地起身开门,眼前却是两名巡捕。其中一人用生硬的中国话说:“张皎厂,有人控告了你,跟我们到公共租界会审公廨走一趟。”洪述祖心头一紧,以为自己东窗事发,脸色瞬间煞白。

到了公廨,才知这次是因他在青岛那笔未还的贷款。原来,祥丰洋行的主人韦尔偶然发现洪述祖逃之夭夭,误以为他想赖账,大为恼怒。韦尔本是侦探出身,便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查到洪述祖的藏身之处。他委托著名律师斐斯,悄无声息地向公廨提起了诉讼。

洪述祖听完斐斯的起诉书,心里暗自盘算,想故技重施,脚底抹油。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斐斯先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您搞错了,我叫张皎厂,恒如是我兄弟,他前几日已去了外地。但这笔债我能负责,恳请给我半月时间筹措,如何?”

斐斯冷笑一声:“恒如就是你,张皎厂也不过是你的化名。你本名洪述祖,利用化名行骗是你的拿手好戏,如今也该收场了。我要求公廨将你暂押,直到还清贷款为止。”

洪述祖的假把戏被戳破,顿时心慌意乱,狼狈不堪。他心想,绝不能因这笔小钱惹出大祸,若是两案俱发,后果不堪设想。他只得连连认错,表示愿意尽快还款。经双方协商,洪述祖打电报让天津家属送来6500两白银,并以老家价值四万两的房产做抵押,这才了结了这场债务纠纷。

这天下午,久雨初晴,阳光洒满街头。洪述祖匆匆走出公廨,心里盘算着,上海已非久留之地。有哈特罗警长在青岛庇护,他决定即刻动身返回。然而,刚出大门,突然两人扑来,一把将他扭住。

洪述祖大惊失色,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怒气冲冲地骂道:“姓洪的,还我父亲的血债!”原来,这男孩正是宋教仁的儿子宋振昌,另一人则是宋教仁的秘书刘白。

洪述祖被扣于公廨的消息不胫而走,柏文蔚得知后,即刻与孙中山商议对策,决定对他提起诉讼。刘白和宋振昌不由分说,将洪述祖扭送至会审公廨检察处,要求将其扣押候审。代理检察官惠勒调阅了“宋案”卷宗,确认洪述祖为要犯,将他押入巡捕房。

孙中山等人多方活动,上海检察厅派人前往公廨,要求将洪述祖引渡至上海审判。然而,租界当局认为“宋案”案发地在北京,只同意将他移交京师地方审判厅。1918年4月26日,北京巡警总监派司法处赵志嘉带人押解洪述祖回京,交由京师地方审判厅审理。 /vlIgz/c4MG4ZyK2tG6WKQTJE64iutVXodBDD2c5aeheq/15HLjApiJ9Q376NP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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