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的目光沉静而坚定,手中的报纸已被他揉得发皱。袁世凯的所作所为已超出了他的容忍极限——派人暗杀宋教仁,擅自签订巨额借款,无一不显示出袁世凯的独裁野心。孙中山心中怒火中烧,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抬起头,对身边的黄兴说道:“黄兄,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黄兴点了点头:“袁氏倒行逆施,早已背离了革命的初衷。我们必须站出来,揭露他的罪行,唤醒民众。”
次日,二人联名发表通电,言辞犀利,字字如刀,直指袁世凯的两大罪状:谋害宋教仁与擅自借款。消息如同惊雷,迅速传遍全国。各地报纸纷纷响应,谴责之声如潮水般涌来,民众的愤怒被彻底点燃。
与此同时,宋教仁的葬礼在上海举行。孙中山以送葬为名,发动了六万人走上街头。浩浩荡荡的队伍中,人们的脸上写满了悲痛与愤怒。街道两旁,标语林立,口号声此起彼伏:“还宋公道!”“打倒袁世凯!”整个上海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直指袁世凯的独裁统治。
与此同时,江西都督李烈钧、湖南都督谭延闿、广东都督胡汉民、安徽都督柏文蔚也纷纷发出联电,声讨袁世凯违法借款、蓄意发动内战的罪行。北京城内的议员们也按捺不住,纷纷提出质问:“临时政府有何权力,未经国会讨论就擅自借款?”
压力如山,压在了赵秉钧的肩上。作为“宋案”和借款的直接参与者,他成了众矢之的。舆论铺天盖地,指责声如同利刃,刀刀见血。赵秉钧坐立不安,心中懊悔不已。他明白,自己已无法继续留在总理的位置上。无奈之下,他只得向袁世凯递交辞呈。
袁世凯眉头微皱,沉吟片刻,说道:“智庵,辞职不妥。请假吧,总理一职暂由段祺瑞代理。”
但事情并未就此平息。“二次革命”失败后,袁世凯以压倒性的优势“当选”为正式大总统。权力达到巅峰的他,开始对手下的心腹进行封赏,场面极为隆重。消息传开后,却引来了一位许久未露面的旧人——应桂馨。
赵秉钧得知应桂馨来访,心中复杂。尽管应桂馨在“宋案”中惹出了不少麻烦,但他毕竟是替自己除去了政敌宋教仁的人。想到此处,赵秉钧热情地接待了他。结果,仅仅几天后,秘书王恩便带来了一则惊悚的消息:“应桂馨在火车上被枪杀了。”
赵秉钧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震惊:“什么?谁干的?凶手抓到了吗?”
王恩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能抓,凶手大有来头。”
赵秉钧接过卷宗,仔细一看,心中顿时明了。原来,下手的竟是军政执法处的探长郝占一和密探陈双喜,显然是袁世凯亲自下的命令。赵秉钧心中一阵翻涌,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他暗暗思忖:“大总统未免太过分了。应桂馨毕竟立过功,怎能如此对待?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敢为我们效劳?”
思来想去,赵秉钧决定向袁世凯进言。他拨通了总统府的电话:“大总统,应桂馨的事是不是太过了一点?这样传出去,恐怕不太妥当。”
电话那头,袁世凯沉默片刻,冷冷地“嗯”了一声。
赵秉钧还想再说,却只听到“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他愣在原地,手中的话筒“咔嚓”一声摔在桌上,玻璃台砖应声而裂。赵秉钧心中一沉,暗道不好。他知道袁世凯一向心狠手辣,自己这番劝诫,恐怕已触怒了他。
接下来的几天,赵秉钧寝食难安,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懊悔。他不断回想自己与袁世凯的过往,越想越觉得自己处境危险。然而,过了个把月,一切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赵秉钧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还自嘲般地在办公室贴上了一幅草书:“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某日中午,赵秉钧心情大好,开了一瓶“泸州老窖”,酒意渐浓。下午进办公室时,他仍醉醺醺的。秘书王恩见他贴在墙上的草书,连忙奉承道:“总理的草书真是铁画银钩,龙飞凤舞,寓意深长啊!”
赵秉钧被捧得飘飘然,借着酒劲,不知不觉将心中的隐秘和盘托出。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忠诚的秘书,早已被袁世凯收买,成了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耳目。
不出三日,袁世凯便收到了王恩的密报。一天上午,他拨通了赵秉钧的电话,语气中带着关心:“智庵,怎么好久没来电话?身体还好吗?”
赵秉钧正感冒,见袁世凯如此关心,心中感激,忙答道:“谢谢大总统关心,只是小感冒,不碍事。”
袁世凯笑道:“感冒也不能大意。这样吧,我派个医生去看看你。”
当天下午,一位西装革履的医生来到天津,为赵秉钧诊治。他仔细检查后,从药箱中取出九颗丸药,叮嘱道:“分三次服下,每隔一个钟头一次。”
赵秉钧依言服药,结果不到半个钟头,他突然感到胸口剧痛,冷汗直冒,浑身发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袁世凯的圈套,心中又悔又恨。他想揭露袁世凯的罪行,但剧痛已让他失去了力气。最终,他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姓……姓袁的……”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