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一心想要打造万世不朽的基业,梦想子子孙孙无穷无尽地传承下去。谁知天不遂人愿,他死后,帝国却在短短二世之间轰然崩塌。这其中,藏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权谋故事。
秦始皇晚年,痴迷于长生不老,四处寻求仙人和不死之药。他曾派人远赴海外,甚至亲自巡游天下,只为求得那传说中的仙药。然而,命运无常,他的执着反而成了帝国衰亡的导火索。
公元前246年,秦始皇在巡行途中突染重病,行至平原津时,病情已十分危急。他心中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便写下了一封玺书,命长子扶苏速回咸阳主持丧事。然而,这封关乎帝国未来的信,却落入了宦官赵高之手,迟迟未能送出。
七月,秦始皇终于病逝于沙丘平台。此时,他身边只有年幼的胡亥、丞相李斯、赵高及几名宦官随从。李斯担心皇帝驾崩的消息一旦泄露,天下将大乱,于是决定秘不发丧,将秦始皇的遗体悄悄安置在卧车内,继续巡行。
为了防止遗体的腐臭味被人察觉,李斯命人将一石鲍鱼(咸鱼)放入车中,以掩盖气味。百官每日依然如常奏事,宦官则在车内代皇帝批阅奏章,仿佛秦始皇依旧在世。然而,随着天气日渐炎热,车内的气味愈发浓烈,这一切都显得愈发荒唐而诡异。
此时,年仅二十出头的胡亥正随侍在侧。他本只是出于好奇,跟随父亲出巡,没想到竟卷入了这场惊天的阴谋。赵高曾是胡亥的老师,两人关系颇为密切。眼见秦始皇已死,赵高心中早已酝酿起一场篡位的计划。
他首先扣下了秦始皇给扶苏的玺书,随后找到胡亥,低声劝说道:“如今陛下已逝,扶苏一旦回京,便即刻登基。到那时,你我的地位便难以保全。不如我们联手,篡改诏书,立你为太子,这样你便有机会登上帝位。”
胡亥起初有些犹豫,毕竟篡位之事非同小可。但赵高见状,便开始列举种种好处,甚至暗示他若登基,便可享尽荣华富贵。渐渐地,胡亥的心动摇了。赵高见状,便趁热打铁,又去游说丞相李斯。
他对李斯说道:“扶苏与蒙恬关系密切,若是扶苏即位,蒙恬必然取代你的丞相之位。到那时,你多年经营的权势将化为乌有。不如我们一同改诏书,立胡亥为太子,这样你依旧可以稳居相位,享尽荣华。”
李斯听着,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却已风起云涌。他沉吟片刻,终究抵不过权势的诱惑,长叹一声,应允了赵高的提议。于是,三人密谋,伪造了一份诏书,将胡亥立为太子。
不仅如此,他们还篡改了秦始皇临终前写给扶苏的信,将其内容改为:“朕巡行天下,祈求名山众神延年益寿。如今扶苏与蒙恬率数十万大军驻守边疆,十余年来未立寸功,反而几次上书诽谤朕之作为。扶苏为人子不孝,赐剑自尽!蒙恬与扶苏长期共事,却不加匡正,为人臣不忠,亦赐死!”
这份伪造的诏书,随即被赵高的心腹送往边疆,交到了扶苏手中。扶苏读完,泪水夺眶而出,心如死灰,立即准备自尽。蒙恬见状,急忙劝阻道:“陛下出巡,至今未立太子。您身为长子,又肩负监军的重任,何等重要!如今只凭一封诏书就自尽,未免太过草率。不如再请示一次,确认无误后再作打算,岂不更稳妥?”
然而,扶苏却摇头叹息,语气中满是绝望:“父赐子死,如何能再请示?”说罢,他不顾蒙恬的劝阻,拔剑自刎。蒙恬心中悲愤,却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看着扶苏倒在血泊之中。
蒙恬自己却不甘轻易赴死,他冷冷地对使者说道:“我无罪,何以赐死?”使者见他抗拒,便将他逮捕,押回咸阳复命。
胡亥、赵高、李斯三人得知扶苏已死,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暗自庆幸阴谋得逞。
不久,载着秦始皇遗体的车队缓缓驶入咸阳。李斯等人即刻发丧,并宣布胡亥为秦二世皇帝。赵高因功被封为郎中令,权势炙手可热。而蒙恬及其弟蒙毅,则在赵高的阴谋下,被逼自尽。
秦二世胡亥,年仅二十一岁便登上了帝位。他自幼在深宫中长大,对朝政知之甚少,心中难免惶恐不安。于是,他秘密召来了宦官赵高,低声问道:“我年纪尚轻,大臣们对我多有不服,诸公子也虎视眈眈,想要与我争位,我该如何是好?”
赵高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说道:“陛下所虑,正是臣心中早想进言却不敢启齿之事。先帝所用的大臣,世代显赫,功勋累累。而我赵高,出身卑微,虽蒙陛下提拔,居于高位,掌管国家大事,但那些大臣们表面上顺从,心中却未必服气。如今,陛下正该趁此机会,整顿朝纲。对于郡县守尉中那些有罪之人,该杀的杀,该罚的罚。如此,既可震慑天下,又可除去陛下心中不喜之人。”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深沉:“如今治国之道,文治已不足以服众,唯有依靠武力,方能稳固江山。陛下切莫犹豫,更不必与群臣商议。明主之道,在于使贱者得贵,贫者得富,远者得近。如此一来,上下皆安,国家自可太平。”
秦二世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点头道:“此言甚善!”于是,他下令对朝中大臣和诸公子逐一排查,但凡稍有不满之人,皆以罪名诛杀。那些原本辅佐秦始皇的郎官们,纷纷被以各种罪名处死。紧接着,秦二世的兄弟们也未能幸免,六位公子在杜地被一并诛杀。
公子将闾兄弟三人,素来谨慎,朝中无人能找出他们的过错。然而,秦二世却毫不留情,直接将他们关押在内宫,派使者前去宣判:“你们罪该当死。”
将闾闻言,悲愤交加,问道:“宫阙朝廷之礼,我一直恪守;宗庙祭祀之事,我从未怠慢。究竟何罪之有?即便要我死,也该明示罪状!”
使者面无表情,冷冷答道:“臣并未参与议罪,只是奉命行事。”
将闾仰天长叹,悲痛欲绝,连呼三声:“天啊!我是无罪的啊!”随即,兄弟三人拔剑自尽。
朝中宗室见此情形,人人自危,战战兢兢。群臣中若有敢进谏者,皆以诽谤之罪处死。于是,剩下的官员们为了自保,纷纷闭口不言。百姓们更是心惊胆战,朝野上下,一片肃杀之气。
秦二世元年四月,也就是公元前209年,胡亥回到咸阳后,下令重启阿房宫的建造。他振振有词地说道:“先帝因咸阳朝廷狭小,故而兴建阿房宫。然而,工程未竟,先帝便驾崩了。如今骊山陵墓已完工,若是停建阿房宫,岂不是说先帝之策有误?”于是,他全面恢复了秦始皇时期大兴土木、四处征伐的做法。国家财政吃紧,便加重赋税,百姓苦不堪言。
这一系列暴政,终于激起了民怨。各地农民纷纷揭竿而起,起义之火迅速蔓延。秦二世虽派兵镇压,但起义军此起彼伏,声势愈发浩大。
赵高见状,便对秦二世进言道:“先帝在位日久,群臣不敢为非作歹,也不敢进献邪说。如今陛下年少即位,不可与公卿大臣在朝堂上商议政事,以免当场决策失误,被大臣轻视。天子称‘朕’,便是独断专行,不让群臣窥见天子之意。”
秦二世听后深以为然,从此深居宫中,只与赵高商议国事,其余大臣皆由赵高代为传达。如此一来,朝政愈发混乱,起义的烈火愈烧愈旺。
秦二世胡亥,虽坐拥天下,却似坐于刀山火海之上。朝中虽有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等重臣辅佐,但天下已是大乱。关东群盗蜂起,秦军虽四处镇压,杀伐不断,却始终无法平息民变。去疾与李斯、冯劫三人,眼见国家危如累卵,便一同进谏道:“陛下,关东群盗之所以猖獗,皆因赋税太重,徭役过苦。臣等恳请暂停阿房宫之建造,减轻百姓负担,以平息民怨。”
秦二世闻言,却勃然大怒。他冷冷说道:“朕贵为天子,理应肆意快活,驾驭天下。先帝起于诸侯,灭六国,扫四夷,修筑宫室,功业超越古今帝王。而今朕即位不过两年,群盗四起,你等身为大臣,不仅未能平息叛乱,反而要朕终止先帝之伟业,这岂不是对上辜负先帝,对下不尽忠于朕?你们还有何颜面居于高位?”
说罢,他下令将去疾、李斯、冯劫三人下狱。去疾与冯劫心知难逃一死,悲愤说道:“将相不受辱!”随即双双自尽。李斯却心存侥幸,认为自己功勋卓著,必无性命之忧,便从狱中上书自辩,试图洗清冤屈。
然而,赵高早已对李斯心生忌惮,岂容他翻身?他命人对李斯施以酷刑,屈打成招,迫使李斯承认自己谋反。最终,李斯及其三族被腰斩于咸阳。这位曾助秦始皇一统天下的丞相,就这样含恨而终。
李斯一死,赵高的权势更加不可一世。秦二世拜他为中丞相,朝中大小事务,皆由赵高一手把持。秦二世三年,也就是公元前207年,赵高的野心膨胀到了极点,他竟动了弑君自立的念头。不过,他担心群臣不服,便想了个法子试探。
一日,赵高牵着一只鹿,献给秦二世,笑道:“陛下,臣献上一匹良马。”
秦二世一看,分明是鹿,不禁失笑:“丞相说错了,这明明是鹿,怎会是马?”他转而询问左右近臣,大多数人都顺着赵高的话,说是马;少数人沉默不语;只有个别胆大的说是鹿。
赵高立刻将那些说鹿的人抓起来,以其他罪名处死。自此,秦二世身边的近臣,再无人敢说真话。
秦二世见此情形,心中大骇,以为自己中了邪。他慌忙召来太卜占卜,太卜却说道:“陛下祭祀宗庙时,斋戒不严,故而招致此祸。需重新斋戒,方可化解。”
秦二世信以为真,便前往上林苑行斋戒礼。但是,他哪里耐得住斋戒的规矩?每日依旧游玩打猎。一次,他竟射杀了一名误入上林苑的百姓。赵高见状,便借题发挥,让自己的女婿咸阳令阎乐上书,称有人杀人后移尸上林苑。
赵高借此进谏道:“天子无故杀害无辜,乃是上帝所禁。若触犯天条,必招致灾祸,鬼神亦不会享用陛下的祭品。陛下应避居偏远宫殿,以禳灾祈福。”
就在此时,关东局势已彻底失控。项羽、刘邦等起义军势如破竹,燕、赵、齐、楚、韩、魏等国的旧贵族纷纷自立为王。秦朝的统治,已然岌岌可危。刘邦的军队更是攻破了武关,暗中与赵高接触,试图策反他。
赵高左右为难,既不敢得罪刘邦派来的人,又怕秦二世发现自己的背叛行径,索性称病不朝,避而不见。
此时,秦二世心神不宁,某夜梦到一只白虎咬死了自己左边驾车的马。他惊醒后,心中惶恐,急忙召来太卜占梦。太卜掐指一算,沉声道:“此乃泾水为祟,需避居祈福。”秦二世听信其言,遂移居望夷宫,准备祭祀泾水。同时,他派人责问赵高:“国事何以乱至如此地步?”
赵高得讯,心中大惊,暗忖道:“皇上已对我生疑,若不先发制人,赵氏一族恐将覆灭。”他秘密召来弟弟赵成和女婿咸阳令阎乐,低声商议道:“皇上不听谏言,如今国事混乱的罪责全推到我头上。事已至此,若不先下手为强,赵氏必遭灭门之祸。不如杀二世,更立公子婴为帝。公子婴为人仁厚,深得民心,必能安抚天下。”
赵高行事果决,先将阎乐的母亲扣押在自己家中作为人质,随后伪造诏书,命阎乐率数千精兵直奔望夷宫。阎乐以“护驾”为由,轻易逮捕了秦二世的卫兵队长并将其处死。紧接着,他率兵冲入宫中。秦二世身边的郎官和宦官见状,有的抵抗,有的逃窜,但终究寡不敌众,抵抗的几十人全被斩杀。
宫中一片混乱,秦二世如梦初醒,慌乱中质问阎乐:“尔等何人?竟敢擅闯禁宫!”阎乐冷笑一声,答道:“臣奉丞相之命,前来清君侧。”
秦二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陷入绝境。他苦苦哀求:“朕愿退位,只求一郡为王,可乎?”
阎乐摇头:“不可。”
二世又求:“朕愿为一万户侯,可乎?”
阎乐依旧冷面拒绝。二世绝望之下,泪流满面:“朕愿与妻子为庶人,可乎?”
阎乐冷冷道:“臣奉丞相命,为天下诛陛下,陛下不必多言。”
秦二世终于明白,自己已无路可退,只得拔剑自刎,死不瞑目。这位年仅二十三岁的皇帝,因昏庸无道,终致葬送了秦朝的江山。
阎乐回禀赵高,秦二世已死。赵高这才放了阎乐的母亲。随后,他召集朝中大臣和宗室公子,宣布了秦二世自尽的消息,并说道:
“秦国原本只是诸侯国,始皇一统天下后方称帝。如今六国复兴,秦地缩小,不宜再以空名称帝。不如恢复旧制,改称秦王。”于是,赵高立秦二世的侄子公子婴为秦王,以平民之礼安葬秦二世,并通知公子婴斋戒后到宗庙接受王玺。
公子婴得知此事,心中暗自思量。他与两个儿子商议道:“赵高弑君夺位,立我为王,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早已与楚国勾结,意图灭秦自立。我若去宗庙,恐怕他会趁机杀我。不如称病不去,待他亲自来请时,再将其诛杀,以绝后患。”
父子三人商议已定,公子婴便以病为由,拒绝前往宗庙。赵高几次派人来请,均无果而终。无奈之下,赵高只得亲自登门劝说:“大王,接受王位乃是大事,何以推辞?”公子婴见时机已到,便趁其不备,拔剑刺杀了赵高,并灭其三族,彻底铲除了这个祸国殃民的权臣。
公子婴虽为秦王,但秦朝的命运已如风中残烛,难以挽回。四十六天后,刘邦率军入秦,公子婴自知无力回天,只得颈系白练,乘素车白马,奉上天子玺符,于轵道旁投降。刘邦将其囚禁狱中。
一个月后,项羽率大军入关中,下令处死公子婴及秦朝宗室,并纵火焚烧阿房宫等秦国宫室。熊熊大火绵延三月不熄,曾经盛极一时的秦帝国,就这样在二世而亡的悲剧中,彻底走向了覆灭。
历史无法假设,但我们不禁会想:若长子扶苏继位,秦帝国是否能够延续百年?可惜,历史已成定局,这场因权力之争引发的灾难,终究让一个强大的帝国,在短短数年间崩塌殆尽。而这一切,似乎正应了那句古话:“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